第十五章 合成人的悲哀
關掉了電台內所有電子儀器，無線電開始靜默。
戰機在拉升後緩緩漂浮在高處，靜靜看著海麵上的那些光點，就像他之前一樣。
“超！”
狠狠的錘了一下全透明廣域駕駛艙的玻璃，一陣巨大的力量讓整個駕駛艙都在震顫。
他明白，自己現在算個逃兵。
在收到撤退命令之前，求生的本能讓他拉動拉杆，雖然任務成功了，但對自己來說卻是失敗的。
如果回去，等待他的將是回爐重造。
剝奪人類身份，失去飛行資格。最可怕的則是...他將不是他自己，而是成為另一個人。
這就是合成人的悲哀。
“張人之啊張人之，你現在能去哪裏...”
他默默的唏噓。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既然不想死，那就在幹脆點。
繼續保持無線電靜默，在沒有衛星的情況下，除了被動電子偵測能‘看’到低空的他，目前這個高度誰也不會發現自己。
撕開手腕下的一小片皮膚，一枚小小的芯片暴露在空氣中，這是獨屬於合成人的生命信號裝置。
利用電台單向頻率告知了同屬於合成人隊友自己這邊的前因後果，張人之將芯片以相反的角度放置。
這樣一來，無法收到信號的造船廠也不會知道自己的情況。
除非有衛星。
......
魏武號。
“結束了？”
“嗯。”
“那...算了，讓海軍過去打撈吧。”
之前讓齊夢晨下令，他就已經做好了再損失一架殲擊機的準備，不過現在依然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他倒不是心疼飛行員，而是之前飛行員傳來的消息讓他很難接受。
與那個飛行員不同的是，自己第一批派出去的可全是跟自己一步步爬上來並且活到現在的老夥計。
不但是自己的朋友，戰友，更是自己的心腹。
本來是想讓他們拿次頭功，過段時間借著今天的功勞往上升一升，也不虧跟自己這麽多年。
誰成想一戰就折了幾十號人，更別提還有兩架衛－92。
至於那5套動力裝甲...這玩意確實珍貴，但在衛－92這種大殺器麵前也確實排不上名號。
哦，現在又多了一架殲擊機。
那TM可全是戰前留下來的存貨！短短一上午，至少損失了上千萬亞晶！
最關鍵的是有亞晶也買不到，這才讓武衛國最難受的地方。
除了遠在天邊的土裏奧和自稱要複興文明的複興軍，誰特麽還有這些技術！
就連自己叔叔的工廠也隻能做些零部件搞搞維修保養而已！
武衛國現在開始考慮自己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呆多久了。這次損失太大，雖然對聚集地來說不算傷筋動骨，但也能算是血本無歸。
除非這次能在海上撈回來上千萬的亞晶，不然還是好好想著怎麽跟上麵交代吧。
這回隻怕是親叔叔也很難保他繼續在魏武號待著了。
武衛國才不想被下放到陸地上，那根本就不是他這種出身名門之士該去的。
至於那個飛行員...武衛國根本不把這些類人生命放在心上，盡管對方同樣是價值不菲的高級合成人，但相比較這些可再生資源，他更心疼對方駕駛的殲擊機。
一個完全由培養液和人類基因組成的高級合成人，如果不是比較能打，同時還能當作技術類人員使用，這些造價昂貴的家夥沒有人會繼續生產。
也隻有月影公司才會把他們當成寶。
廢土上的奴隸多的是，每年都有到期的避難所打開大門，迎接他們的則是這些已經在廢土上活了一兩百年的土著們手裏的勞工項圈。
對於這些大小勢力們來說，從避難所出來的白大褂們才是外人。
不分皮膚，種族和性別。
雖然這些土著之前也是從避難所出來的...
......
聖火教。
“術士說的沒錯，他的確有異樣的能量波動。至於下屬們匯報說他可以操縱這些小可愛...我覺得可能隻是一種奇特的語言。”
達林.賽利亞摸著懷裏的橘色貓咪，任由身邊的侍女抬起桌上那頂誇張且巨大的假發戴在自己頭上。
“奇特的語言...史大勒..什麽來著？”
對麵的婦人學了學，不過效果好像不太理想。她身邊趴在桌上的貓咪一直在認真看著對麵達林懷裏的橘貓，好像什麽都沒聽見一樣。
這貓的眼裏隻有另一隻貓。
“或許改天有空可以請教一下，順便談談生意？”
“當然，這酒可真是人間美味，就是有點辣。嗯...除了不穩定水晶，黃金我們也能接受，他要價多少？”
“一克肉，一克金。”
“那我們也換不了幾百斤...行吧，價格還算公允。過段時間你去談。我還要去看看術士，總覺得這家夥有事瞞著我們。”
婦人強行抱起桌上的貓放懷裏親了親，然後開始變換姿勢，聞一聞下巴，親一親肚皮，甚至抱起貓放在自己臉上。
與之搭配的則是婦人一聲聲奇特的奸笑，好像幹什麽壞事得逞了一樣...
直到許久後她才一臉滿足的鬆開，而達林則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
鳳凰鎮外——海月山莊。
從清晨忙碌到中午的人們依次坐在田埂上眯著眼休息，隻有那些在長身體的孩子依然在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飯。
由於南富貴強行安排了午休，這些人也從一開始的難以接受到現在的感恩戴德。
畢竟廢土之大，誰也沒見過這種奇怪的，吃完飯後一定要休息至少一個小時的工作製度。
難道...以前老爺們說的，‘吃完飯正是幹活的好時候’這句話是騙人的？
休息？什麽休息？隻有貧民區那些吃不上飯的難民才會休息。
這些不好好努力的人會一直休息到生命的終點。
飯後幹一宿，能活九十九。
......
“媽媽，我吃完了。”
女孩撐到肚子圓滾滾的才將碗遞給母親，後者把所有碗集中收到桶裏才帶回去刷洗。
讓這些員工們不能想象的是，在幹淨水源比肉還珍貴的廢土，自己的老板居然買了一台小型淨水機給廚房做專門用水。
除了洗碗，自己這些人早上居然還要洗臉刷牙，早晨不刷牙的員工會被那個圓滾滾的機器人扣分，晚上不洗澡的則要當眾做保證。
除了這些，自己這些人每月根據分數居然還有至少一個亞晶的收入。
用自己老板的話來說，有收入，有休息，至少可以和其他奴隸區分開。讓自己知道自己不是奴隸，而是員工。
天哪，那可是一個亞晶！
在此之前，有誰見過真正的亞晶！
一個亞晶可以買好幾根營養合劑了，夠之前的自己吃一個星期？
不！半個月！
“鐵蛋，過來幹活！”
踹了一腳鐵蛋的鋼屁股，後者漂在半空的身體隨之一晃，然後開始老老實實的進門撕包裝。
“我真是搞不懂，這些包裝既然是錯誤的生產信息，你還撕他幹嘛？難道這些人會因為這個原因就不買了？”
韓糖坐在小板凳上杵著步槍，看著一向任勞任怨的鐵蛋，隨後又看向一邊正在痛飲啤酒的南富貴。
“品牌，品牌價值你懂嘛？咱們以後可是勵誌要做大勢力的。算了，你在家呆著就行。”
看著倉庫內幾個小孩仔細的往各種食品和包裹著煙草的錫紙上貼外殼和嶄新的包裝，南富貴隨後略感無趣的坐在一邊看他們幹活，小手略有些不老實的往韓糖的方向伸了伸。
嗯，看別人幹活一下有意思多了，要是能...
手心裏忽然傳來一陣冰涼，原來是韓糖將杵在手裏的步槍換了個位置，讓某人摸了個手裏涼。
“咳咳，我出去轉轉。”
被識破的南富貴略有些不好意思，隨後坐在門外的長椅上看著遠處正在休息的工人。
雖然南富貴之前說過中午可以回房間休息，不過害怕耽誤幹活的工人們依然選擇靠在田埂邊的大樹下眯一會。
真是勤勞樸實的勞動人民。
從口袋裏拿出幾枚亞晶，南富貴又陷入了苦思冥想。
之前某個時間他在將亞晶捏手裏的時候一直有一股奇特又微小的吸力傳來。隻是自己當時並沒有鬆手，因為他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後來又將亞晶丟在裝時螶之鱗的小盒子裏，也沒有發現什麽奇特的現象，隻有當自己手裏拿著亞晶的時候這種情況才會出現，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左右四下無人，南富貴思考一會，隨後回到了自己房間，索性放開手腳做個小實驗看看再說。
將房門輕輕的鎖好，又貼在房門上聽聽確認沒有人跟來。南富貴這才悄咪咪的拿出亞晶，接著輕輕一鬆緊捏的手指...
伴隨著‘啵’～的一聲，一枚小小的亞晶不見了！
“啊？”
這就沒了？
不信邪的南富貴拿出一把亞晶，不過再也沒了之前的聲音，隻是亞晶依然會在鬆開手後消失不見。
撓了撓頭，半天想不通的南富貴忽然一拍大腿拿出了時螶之鱗。
原本褐色的時螶之鱗好像沒什麽變化，仔細端詳了半天，南富貴才發現，在時螶之鱗上有一條極為微小，幾乎不可見的白色絲線在毫無規律流動。
這條細小的絲線時而圍著鱗片打轉，時而繞著鱗片想要將它包圍起來，讓南富貴漸漸沉醉其中。
實在是太仙氣飄飄了。
不過除此之外，好像也沒其他變化...
思考了半天的南富貴收好鱗片，躺在大**想著以後的事。
由於之前一直找不到從雲達港回去的門路，南富貴這回將心思放在了使館，但是卻不知道以什麽身份或者說方式尋求幫助。
自己的信息雖然能查到，但是一沒有身份證明二沒有海關護照，隻憑一張臉的確很難辦。
雖然南富貴承認自己長得沒那麽好看，但是一點騷氣和外露的才華還是有的，不過顯然別人不會就因為這個幫他回家。
當然，最關鍵的是，他不知道怎麽說出口。
大佬，救命，有人追殺，我要回家。
誰追殺你。
不知道。
這麽說別人肯定當他神經病，說不定還要安排幾個大漢把他送到當地精神病院。
還有一點，他一個搞數學的，壓根沒什麽名氣，寥寥無幾的論文也隻是三四位後簽名，根本沒人會注意他。
有成績難，一個搞數學的想有成績，更難。
一個搞數學的想回國結果在近海被大浪拍翻了船，而當地不僅沒組織救援反而連報紙上也沒什麽消息，想想也知道這裏麵不簡單。
閉上眼睛的他陷入沉思，想著以後的路。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鳥叫和貓叫讓他慢慢閉上眼睛睡去...
睡去...
直到...
“咚咚咚！指揮官，有緊急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