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兩個驚喜

南舒坐在辦公室裏,草稿紙上淩亂地寫著“異裝癖”、“性別認知障礙”等字,她托著腮沉思,始終沒有想通Dreamer的這一舉動是為了什麽。

從犯罪心理學的角度來看,Dreamer是一個狂妄自大而乖張的反社會人格,有較強的男性性格傾向,按道理他不應該是一個有異裝癖的人。但很快,她又聯想到了國外的經典案例,因為對女性有著強烈的憎恨而產生了異樣……

可是,怎麽想,始終覺得不大對勁。

“怎麽了?”辦公室門被人推開。陸以恒走了進來。之前他和南舒的工作基本是分開的,這一次的案件他更注重於傳統刑偵方麵,和劉潛一起專注於排查Dreamer的身份,而他和南舒兩人除了開會時很少能夠坐在一起討論案情。隻是相對的,在南舒的默許下,陸以恒已經搬到了南舒的房子裏住了下來。

南舒仰起頭看著風塵仆仆的他,扯出一個笑來:“從現場回來了?那邊情況怎麽樣?”

陸以恒將外套解開,隨手搭在椅背上,硬生生地停在她麵前,沒有上前抱她。“身上有點髒。剛根據小區物業提供的租房人信息去了一下工廠。”

關押陳立明小區的物業表示他們每次租房時都會登記租客信息,所以自然而然地就將租下那棟房子的人的信息調取了出來。盡管知道可能性不大,陸以恒他們還是跑了一趟,結果顯而易見,那根本就是Dreamer偽造假借的別人身份。

租房的人叫王安,一個樸實的工廠工人,看到警察來找他時當場嚇得差點沒跪下。

陸以恒沒忍住,撚出一根煙來叼在唇間,摸了摸打火機,終究還是沒點上。

“身份是假的,人是真的,他應該是真的跟這個王安有過接觸,隻是不知道在哪裏罷了。”他輕微吐出一口氣,像是在模仿吐煙圈,“你呢?有什麽進展?剛進來的時候還看著你愁眉苦臉的。”

南舒有些沮喪地把事情跟他說了,包括之前排查香水的事。

“女式香水?”陸以恒神色微動,一種異樣的感覺梗在他的心口。

剛準備說些什麽,門外卻是田原的聲音響起。

“陸隊,這個王安的資料我們已經查到了,您來看一下。”

“行,馬上去!”陸以恒高聲應了一句,抓起外套就準備走,末了,又不放心道,“這件事你再想想,沒有這麽簡單——不然等我回來,我們再一起看看。”

南舒聞言乖巧地點點頭。

——

晚上八點,陸以恒一去就沒了音訊,隻是跟她打了個電話說是要晚點回家,還囑咐了她記得和同事同行,以免遇到了什麽意外。

南舒一邊安撫他,一邊卻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電話打了進來。

“不跟你說了,我有電話,”她掛了陸以恒的電話,連忙接上了另一個,唯恐讓對麵等久了,“阿姨您好,我是南舒。”

那邊見她才街上倒也沒惱怒,語氣溫和道:“是不是打擾到你工作了?”

南舒失笑:“沒有,剛在跟陸以恒打電話呢。”

打電話來的,正是陸以恒的母親知己。

“這小子,唉,給他發了信息也不回,所以我隻好把電話打你這來了,”知己解釋道,“這周末是這小子的生日,所以想問問他,你們要不要回家吃個飯?”

生日?南舒顯然一怔。

陸以恒之前是說過自己的出生日期的,不過時間實在是太久了,而且那時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就是普通同事,她自然沒有放在心上。這大半年以來,兩人竟然是從來沒有談論過這個問題……

聽到電話裏南舒的沉默,知己頓時了然於心,解圍說:“他沒跟你提過吧?每年生日他還是會回家吃飯的。最近我是看你們很忙,所以想問問他今年是不是還會回來。”

南舒抓著電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阿姨,肯定回,他就算不回,我也會押著他回的。”

——

一通電話結束後,南舒陷入了輕微的自責之中。

這麽久以來,在這段感情之中,好像兩人的投入和付出始終不成正比。怎麽看,陸以恒都是比較上心的那個,不論是大事還是小事,再忙,他都會記得自己的生日。

前段時間,自己生日時還不算忙,他起了個大清早,跑到自己家樓下,帶著她自駕遊去了周邊的城市。而現在,她竟然連他的生日都忘了,更別說有什麽驚喜了……

“南舒姐?”刑警小王看到她出神的模樣叫了一聲,“我們走嗎?”

小王是被陸以恒安排來今天陪同南舒一起回家的刑警。

南舒回過神來,立馬笑說:“行,走吧。”

半路上,她兀自想著什麽。路過小區藥店門口時,她突然頓住了。臉色有些不自然地對小王說:“你稍等一下,我進去買點東西。”

“南舒姐你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我跟陸隊說一聲?”小王一臉憂色。

南舒微怔,擺了擺手:“不用跟他說。”然後便匆匆地進了藥店。

回到家以後,也沒敢耽擱,她抓著塑料袋就衝進了洗手間。在洗手間裏待了幾分鍾後,南舒有些飄忽地慢慢挪了出來。

她靠在椅子上,闔著眼出神。

良久,她輕輕吐了一口氣,笑了出來,像是滿足又像是一種塵埃落定的心安。

她走到自己的床頭櫃前,打開抽屜,找到壓在最下麵的那張紙,鄭重其事地將它放在一個信封裏,又用書將信封壓平到看不到一絲折痕才徹底地滿意。

——

當天晚上,陸以恒沒有回來,南舒倒也不著急。這段時間以來,自從得知了Dreamer重新出現以後,她的心情就始終低落。可經過昨晚的事,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突然有了一種出乎意料的寧靜感,就好像一切都能順利的解決,一切都將得到最完美的結局一般。

次日,她走到陸以恒的辦公桌前,想了想,然後將信封妥帖地放在了他抽屜的最上麵,保證他在拉開的一瞬間就能看到這個矚目的信封,而後滿足地笑了笑。

“傻笑什麽呢?”陸以恒突然出聲,側靠著辦公室的門問道。

南舒有些慌,急忙推上了他的抽屜,說:“沒什麽,就看看你這裏有沒有藏什麽別的女警察寫的情書什麽的。”

慌亂之下,隨便找了一個爛借口,也不在乎陸以恒是不是相信了。

但他竟然隻是有些啼笑皆非地乜了她一眼:“小姑娘腦子裏成天都在想些什麽?”

南舒訕訕。

陸以恒走了進來,將一疊資料甩在桌上,站在她旁邊雙手抱肩道:“王安那邊的事查清楚了,倒還真的讓我們查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什麽?”南舒大喜,連忙翻開桌上的資料。

“王安是江市人,十年前到汀市來打工的,不久之前才換了工作,在工廠上班,而他之前的工作是汀市某撈沙船的船工。”

撈沙船?!江上工作?!

南舒大驚。看到她瞬間變化的臉色陸以恒繼續解釋道:“據說他說是在自己一個同鄉的船上工作,同鄉找到他說是一個院子裏長大的夥伴,然後就給了他這份工作。但前幾個月,同鄉說不在汀市幹了,要回家,所以就遣散了船上的員工,包括王安,”陸以恒頓了頓,神色很冷,“但是王安說,其實事後他仔細回想了一下,怎麽也聯想不到自己有哪個同鄉長成他前老板那個樣。”

王安說,如果自己身邊曾經有過那樣陰鬱氣質的人他一定印象深刻。

南舒靠在椅背上,喃喃道:“是他?”

是Dreamer嗎?王安的這個前任老板,這個撲朔迷離的同鄉?

“現在還不能確定。但是我準備回一趟江市,把這件事查清楚。”陸以恒說。

他轉而看向靠在椅子上的南舒,總覺得她最近臉色紅潤,氣色好得異常。他疑心是否是自己和她開始同居的緣故,讓她每天晚上擺脫了睡眠不好的問題。

想到這裏,他開始有些滿足。

陸以恒從後麵環繞住她:“我大概要去三天,時間有點久,我要找以前的同事幫忙,把這條線深挖下去,因為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南舒嗯了一聲。

“你呢?”他問。

“我?”南舒不明所以,反問。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江市。”

南舒猶豫了一會,還是沒將昨天陸以恒母親打電話的事情說出來,想著他隻要一回江市就必定會和母親見麵,所以也就不用她再多說,免得暴露自己忘了他生日的事實。

“還是算了吧,這邊人手不夠,我和你一起去江市了難免又會有人說我們是趁著工作兩個人一起去度假。”南舒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種風言風語的,說是兩人借著工作時間來戀愛。她是不在乎這些話的,可是她不願意讓其他人錯怪陸以恒。

陸以恒也沒再堅持,原本就是舟車勞頓的事,南舒去了也是多一個人受累。所以他點了點頭,說:“行,那我就一個人去了。但是這段時間你一個人在汀市,最好沒有什麽特殊的事情不要一個人行動。我擔心……”

南舒點頭,明白他在擔心什麽,隨即她立刻想了想時間。

——陸以恒回來的時候差不多也快到他生日了。

她憋住自己快要掩飾不了的笑,背對著他,感受著他貼在自己背上的心跳聲。按下萬般欣喜和幸福,故作玄虛地說:“等你回來,我就給你兩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