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挑選標準

汀市刑偵支隊又燈火通明,苦逼的刑警們又開始了日複一日的加班生活。

會議室裏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打起了哈欠。

陸以恒看了看他們疲憊的樣,沒說話,隻是調出了這次案件的三張現場圖片,投影儀上驟然出現了三具幾近**的女屍照片。

“臥槽!”有小刑警被突如其來的屍體照片嚇得哈欠打到一半生生停了住。

陸以恒:“醒了沒?”

眾人眼含熱淚:“醒了!醒了!”

現場的照片實在是太有衝擊力,讓他們的瞌睡都生生地滅絕了。

“醒了就給我專心開會!”魔頭再一次發號施令道。

派出所已經將前兩起案件的資料移交了上來,此時呈現在屏幕上的是這三個受害者的資料。

王曉安,二十九歲,汀市人,畢業於江市大學,現在在汀市某大型私企擔任市場部經理,有一同居男友。

於芳芳,三十二歲,汀市人,畢業於外省某985高校,現在在汀市某製藥公司擔任營銷部經理,已婚三年。

白笛,二十九歲,汀市人,畢業於江市大學,現在在某房地產公司擔任市場部主管,有一同居男友。

“據蘇法醫的屍檢報告說,已經確認了白笛的死因是機械性窒息,即被某物勒住了脖子窒息而亡。解剖還進一步檢驗確認了她的身體裏沒有精液、潤滑液殘留,**有著明顯的撕裂傷,但卻在白笛的口腔內找到了前列腺液殘留,而她的指甲裏也沒有和凶手打鬥後掙紮留下的對方皮膚碎屑。除了脖子上的勒痕,以及被刀刻上的字之外,白笛身上沒有其他被毆打的痕跡。”陸以恒一手握成拳抵在下顎處,一手調試著鼠標,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讓在座的每一個人聽到。

紀塵接口:“現在是否能確認三起案件為同一名凶手?”

也就是能不能有確切的證據證明這是一起連環的奸殺案,這對於偵查方向有很大的影響。

陸以恒點了點頭,隨後調出了前兩起案件的屍檢報告。報告顯示,王曉安、於芳芳的身體上雖然有多處被毆打痕跡,**同樣被撕裂卻沒有精液殘留,而在她們倆的口腔、手部都找到了前列腺液的痕跡,更為重要的是,她們的身體上都和白笛一樣,有著一個被刺上去的侮辱性質的“死”字。這恰恰是連環作案之中最為重要的一個犯罪標記。

張啟庭把擺在桌上三人的資料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最終說:“我最關心的還是三個人的成長經曆。”

三位女性皆是現代社會裏的精英女性——畢業於名牌大學,有穩定的家庭或戀愛關係,就業於汀市大型企業,擔任中層領導。這樣的女人,說是人生贏家,一點兒也不為過。

田原聽了他的話,也發狠似的用力盯著三人的資料,想要看出點什麽花兒來。驀地,他大喜:“欸?!三個人工作的地方好像都在汀市的榮恒商業區?”

眾人被田原的發言一引導,不由自主地想到這三家公司的位置——好像的確是汀市的那個榮恒CBD啊……

田原更進一步想了:“會不會這三人認識的?”

因為三個人都認識,可能是閨蜜,而被某些人盯上了。這極有可能是針對某一個圈子的報複。

南舒瞥了他一眼,搖頭,“應該不會。剛才三人的男友、丈夫都到了市局裏進行了第二次的筆錄,三人在陸隊的安排之下特意打了一個照麵,他們的表情都不像是認識對方似的。”

其實陸以恒對她們的身份早有了猜測,甚至為了驗證三人的關係還不惜重新把受害者的家屬請回了警局進行詢問。在這種突如其來的情況下,三人應該很難提前串供,所表達呈現出來的麵部表情應該是最真實而自然的。

三起案件的受害人確實是不認識的。

尤其是死者白笛的男友周舟。據說二人是從高中時代一路走來的情侶,戀愛長跑了多年,今年才一起到了汀市定居,打算明年結婚。沒想到白笛就突遇了慘案不幸身亡。周舟開始還能壓抑住自己悲痛的情緒,可當他看到白笛死亡的照片時卻徹底的崩潰了,癱坐在刑偵支隊走廊的地上,嚎啕大哭,令看慣了生死相離的警察們都唏噓不語。

紀塵轉著筆,低頭思索了一會,說:“那也就是說,她們的經曆大多相似,並不能證明她們因為認識而被凶手挑選,而是因為她們恰好符合了某種條件才被挑選?”

年輕貌美、事業有成、愛情幸福。

這難道就是凶手挑選受害者的標準?

是怎麽樣一個人才會專門對優秀的女性下手?

“目前來說,可以這樣確定。”陸以恒說。

南舒思忖了半刻,竟發現自己不由自主地盯著陸以恒握筆的手出神很久,她連忙回過神來,垂著頭,長發擋住已經微紅的耳朵,盡量用最平靜的聲音道:“所以我們現在就得找出這個凶手到底是從哪裏接觸到這三名受害者的。”

張啟庭說:“還有一個問題,在我翻看屍檢報告和屍體照片的時候發現,白笛和其他兩名受害者都不太一樣。她身上受虐的痕跡顯然要少很多,而且凶手的手法也沒有那麽粗暴。”

是什麽導致了凶手在作案兩起之後改變了自己的作案風格?是因為白笛有什麽特殊嗎?是不是找到了這個特殊的地方,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凶手。

“叮鈴鈴——”清脆的手機鈴聲驀然在會議室裏響起。紀塵大窘,手忙腳亂地按掉手機,眼皮耷拉著,不敢去看陸以恒,聲音細弱蚊呐,“不好意思,我剛才開會前忘記把手機靜音了。”

田原一把將手搭上她的肩膀,也不管陸以恒還在場,就湊上去看她的屏幕,打趣道:“誰啊?你平時交際圈又不廣,基本都是我們隊裏的人,誰會在這個時候給你打電話啊?”

紀塵搖搖頭,看著手機上沒有來電提醒的未知號碼愣愣說:“不知道是誰,也沒個顯示。”

“哦哦,騷擾電話吧,”田原擺手,“我最近也常接到,就是那種沒來源、沒號碼的電話,也不知道從哪兒打出來的。”

張啟庭猛然想起自己今天傍晚似乎也接到了一個類似的電話,蹙了蹙眉,“我最近也接到了。”

他這樣一說,其他人都陷入了七嘴八舌的討論裏。

“我好像也有收到騷擾電話哎。”

“我也是!我也是!”

“不知道哪個龜孫子大半夜裏給我打電話,我加班回去剛躺下就被這破電話給吵醒了……”

有人啐了一口,罵道:“這誰啊!資料泄露都敢弄到警察頭上來了,還挨個給我們打騷擾電話。”

然而陸以恒卻看著對麵若有所思的南舒,心裏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

時間已經很晚了。再經由那一通騷擾電話的影響,大家都是過度興奮後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陸以恒看著在會議室裏已經東倒西歪的隊員,終於大發慈悲揮手道:“今晚就先到這裏吧——”

眾人感激涕零,“謝謝陸隊!”

“明天早上八點,繼續。現在每個人都給我去睡覺。”他又補充一句,抬手看了看表,已經兩點了,還能睡六個小時。

——

散會後。

縱使身體已經敲響了疲憊的警鍾,可懷揣著一顆八卦之心的田原,看著一同走向副隊長辦公室,哦不,現在應該說是特聘側寫師和副隊長辦公室的陸以恒和南舒,心裏犯起了嘀咕,狐疑道:“這……陸隊剛還不是跟南舒姐在現場針鋒相對麽?怎麽剛才開會兩人又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啊,還這麽默契。”

紀塵斜了他一眼,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難道看不出陸隊當時在現場是吃醋了嗎?”

他大驚失色,“吃醋?誰的醋?誰敢惹陸隊啊!不要命了?”

敢動隊裏大霸王男人看上的女人,是不想在汀市刑偵支隊這片獨裁天下活下去了吧?

紀塵歎了口氣,想到這幾年來一直看著的那個總是欲言又止的男人,心裏不免覺得可惜,“還能是誰?你想想南舒姐當時和誰在一起的。”

經她這樣一說,田原這才想起了當時他們抵達現場的時候,張啟庭的確是和南舒在一塊兒的。難道陸隊就是吃他的醋了?這不大可能吧?啟庭師兄可是南舒姐以前的師兄兼同事,要有些什麽早發生了。

看到田原還是略微困惑的表情,紀塵徹底對他的粗心絕望了,“全隊上下就你看不出吧!”

的確,盡管這幾年來事關南舒的事,他總是小心翼翼又謹慎,可藏在這後麵的卻是在生活的細枝末節裏他無微不至的關懷。看到他這悶葫蘆的樣,紀塵都替他著急。

可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汀市突然橫空插進一位調遣兵,而且還那樣強勢地就進駐了南舒的生活,完全不容置喙。

想了老半天,田原才終於想明白這其中的關係。他嘟囔:“我還是覺得啟庭師兄更好。南舒姐也好像跟啟庭師兄關係更好的樣子。”

不像那個陸魔頭,性格惡劣,脾氣古怪,還喜歡動不動就嘲諷刑偵支隊兩句。

紀塵煞有其事地盯著他,盯到田原心裏都有些發毛。她湊近了,看著田原的眼睛,“你摸摸你的左胸口看看?”

“幹嗎?”雖然嘴上這樣說,身體卻很誠實地照做了,半晌他驚慌失措,五官不自然地扭曲,“你不會也要在我這裏刺一個‘死’字吧?”就像這名罪犯對待這可憐無辜的三個女性一樣。

紀塵淡淡,“問問你的良心痛不痛!”

南舒姐喜歡誰,更願意接近誰,難道不是一目了然的嗎?

她可是南舒。清冷矜貴的南舒,陸隊一聲不吭地擅作主張將她的辦公桌搬到自己的辦公室裏,她也隻是小小地氣了會,並沒有拒絕。

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紀塵敏銳的刑偵意識早已經告訴了她這個結論。

——

走廊裏,陸以恒正在跟劉潛通話。

原本他打算這周五出院後便歸隊,哪知道就剩了這麽幾天的時間裏,汀市卻發生了這麽大的一個案子。縱使他現在是在休假,也忍不住想要關心關心這個案子。

知道他們散會,劉潛便立馬把電話打了過來。

陸以恒麵無表情,心裏想著現在那個極有可能已經在辦公室裏歇下的人。兩人一同回到辦公室,他剛剛想要說些什麽,就被劉潛這個突如其來的電話給打斷了。南舒看他沉下來的臉色,對他擺了擺手,不耐煩的臉色昭告著讓他去外麵接。

“嗯——”陸以恒含著煙,眼睛微眯,右手摸著自己下巴下已經微硬的胡茬,“明天決定去榮恒CBD看一看。”去找找這三個人之間到底有什麽關聯。

“還有這三個被害者的手機,也最好查查。”劉潛不放心地囑咐。

陸以恒仍然是含糊地應著,眼神卻亂飄著。

劉潛翻看著紀塵傳過來的資料,在病房裏壓低了聲音說:“還有,我一直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麽會找不到精斑……”

“可能射不出來吧——”陸以恒涼涼道,被突然打斷的煩躁誘逼出了他性格裏的頑劣因子,他不懷好意地揣測那位變態凶手。

“小陸?”察覺到他心情不善,劉潛試探著問,半刻後才恍然大悟,有些窘迫,“不好意思,我這人一碰到棘手的案子就容易說得多。你看看,這都已經兩點多了,你都累了,我就不抓著你再說這麽多了,趕緊去休息吧。實在不行,等我回來再說。”

“不會,”陸以恒這時卻意外地清醒,否定了他,“這案子,在您回來前我就能破得了。”

……

終於結束了一通電話。陸以恒掐了剩下沒抽完的半根煙,不想讓煙味熏到可能正在休息的人,靜了步,悄悄地從走廊往辦公室走。

透過縫隙,能看到辦公室裏隱隱約約的燈光——這是休息的時候忘了關燈?陸以恒失笑。

他靜靜地推開了門,卻發現那個在他的猜測裏大約已經累到睡著的人,此刻卻精神抖擻地坐在桌前,看著什麽東西。

南舒隨意抽了一支筆,將頭發盤了起來,露出頎長白皙的脖頸,下顎線條流暢而優美。而她本人在一盞小燈下,被燈光暈染得柔和無比的認真又專注的模樣,不禁讓陸以恒喉頭堵了又堵。他難捱地閉了上眼,心裏雜亂無章。

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把南舒的辦公桌搬到自己這兒來是對還是錯。

他隻知道,此時此刻,占據了他大腦的奸殺案已經消失得一幹二淨了。現在他滿腦子都是眼前這個女人。

都是那白到發亮的肌膚。

都是那他想要一邊摩挲,一邊重重吻上去的下巴和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