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追殺

媽媽左右為難,下不了決心。

那就我來幫她下決心。

寧寧將手伸向麵具男:“給我吧。”

蒼白路燈下,一張微笑的麵具看著她。

“你最想要的人是我。”寧寧反問他,“不是嗎?”

她早就發現了,麵具男第一個選中的人是她,在無法得逞的情況下,才把目標轉為媽媽。

麵具下傳來笑聲,帶著一絲得逞的狡猾,簡直讓人懷疑他引誘寧玉人的目的,是不是就是為了引來寧寧,然後迫使她接受他手裏的票。

正要將手裏的票交給寧寧,他忽然側過耳朵,似乎聽見了什麽聲音。

“……來得好快。”他嘖了一聲,來不及將手裏的票給寧寧,轉身就跑。

他看起來人高馬大的,跑起來卻沒有聲音。白色囚衣在風裏飄,遠遠看去,一張被風卷走的紙片人。

然後,寧寧也聽見了聲音。

是什麽聲音?腳步聲,以及……

她轉過頭的一瞬間,一個人影從她眼前飛馳而過。

白褂子,黑布鞋,身後背著一個鼓鼓的袋子,臉上覆著一張雪白麵具,麵具上燒著熊熊烈火。

是守門人。

“你想跑哪去?”他朝麵具男逃跑的方向猙獰一笑,然後腳步不停的追了上去,麵具後,拖出一條長長的焰尾,燃燒著,飛舞著,所過之處,將空氣都燒成了紅色。

一樣東西從他身後的袋子裏落下,墜在地上,兜兜轉了兩圈,然後被寧寧彎腰撿了起來。

是一張麵具。

她拿著麵具,抬頭望著他離開的方向,人雖然已經不在了,空氣中卻還殘留著灼燒過後的氣味,有些刺鼻嗆人。

“那,那是什麽東西?”寧玉人嚇得腿軟,扶著牆問,“那還是人嗎?”

他還是人嗎?

他們還是人嗎?

寧寧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這裏的**聲終於引來了旁人,附近幾件民宅亮起了燈,窗戶打開,有人伸出頭來,不遠處,更是跑來幾個人,隱隱約約,似乎有幾張熟麵孔,有幾個認識的聲音。

“是劇組的人來找我們了。”寧寧回頭,“我們回去吧。”

豈料寧玉人卻後退一步,搖搖頭道。

“我不回去,反正我現在這個樣子,回去了也沒用。”她沉默片刻,忽然咬咬牙,抬頭道,“胭脂路三十五號,對嗎?”

寧寧一楞,繼而又無奈又辛酸的回:“是。”

兩人一起來到胭脂路三十五號,當兩串熟悉的燈籠出現,當人生電影院五個字映入寧寧眼中時,她居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它真的在,而且一切都還是老樣子,無論是門前的兩串燈籠,還是貼海報的位置,都跟2017年沒區別,硬要說有什麽不同的話,或許就是燈籠跟門看起來都新一些。

隻是覺得少了點什麽。

看了看四周,對了,守門人不在。

寧玉人也看了看四周,見四下無人,便將目光投到無人看守的大門上,正要抬腳走過去,卻被身後的寧寧拉住胳膊。

“別逃票。”寧寧還記得守門人給她的叮囑,一臉嚴肅的對寧玉人說,“逃票會有很可怕的後果的。”

“嗬嗬,說得不錯,逃票的後果是很嚴重的。”一個熟悉的男聲在她身後響起,人未至,就先湧來一股燒灼的氣味。

寧寧一回頭,果然是守門人回來了。

隨著他走路的動作,身後袋子裏的麵具碰撞在一起,哐當哐當。

寧寧朝他身後看了看,沒看到那個笑臉麵具男,吞了吞口水,不知道他是逃了,還是變成了他袋子裏的麵具。

路過寧寧身邊時,守門人隨手把她手裏的那張麵具抽走,回到大門口之後,他將背後的袋子往地上一丟,袋口張開,露出裏麵男男女女,或哭或笑的麵具,他右手一鬆,手裏那張麵具筆直落進袋子裏。

之後他緩緩轉過頭,看著門前兩人:“有票嗎?”

他的眼神既不熱情也不冷淡,看人就像看砧板上的豬肉,任誰被他這樣盯著,都會覺得毛骨悚然。

寧玉人結巴的回道:“我有,有。”

“一人一票,入內作廢。”守門人接過她遞來的票,她手心都出汗了,票已經濕透,他隨手將票一撕,讓開身後的大門,淡淡道,“進去吧。”

寧玉人胸口微微起伏,看了看門內的一片黑暗,又回頭看了眼寧寧,終於一咬牙,閉上眼睛衝了進去。

她進去以後,守門人立刻往門前一站,重新將門攔住。

“你呢?”他看著寧寧,問,“你要回去嗎?”

他看寧寧的目光,跟看寧玉人的目光是一樣的。

寧寧怔怔半晌,正想問他一句:你不認識我了嗎?

身後,卻忽然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問:“你要回去哪?”

寧寧回過頭,不遠處,石中棠正踩著月色朝她走來,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桃花眼悠悠一轉,轉到了守門人身旁,然後眉頭一跳,吹了一聲口哨。

寧寧隨著他的目光看去,然後腦門上的汗直淌而下。

守門人身旁,貼著一張海報。

那是一張古風海報,海報上畫著冷宮深處,荒草淒淒,白頭妃子,吊死一棵槐樹下。

劇名:《爭寵》

主演:楚秋兒

而今,肉眼可見的,楚秋兒背後忽然憑空浮現出三個字——寧玉人。

守門人:“……”

寧寧:“……”

石中棠:“……”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媽媽啊,我該怎麽跟人解釋這個超自然現象啊?

“哈,這是什麽情況?”石中棠像隻好奇的貓一樣,徑自走到海報麵前,先伸手摸了下上麵的名字,搓搓手指頭,上麵沒有新墨的印子,於是更加興致勃勃,轉頭問寧寧,“你剛剛看見沒有?”

“……我什麽都沒看見。”寧寧睜著眼睛說瞎話。

“剛剛上麵突然多了一個名字。”石中棠說。

“沒有啊,上麵一直是兩個名字。”寧寧硬著頭皮扯淡。

石中棠不說話了,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寧寧,直看得她頭皮發麻,才笑吟吟的說:“那好吧,就當我看錯了。”

然後他轉身朝電影院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