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尋找自由的折翼之鳥

就在肖岑思索間,薑維又開口了:“你不是給我發照片了嗎?看照片就夠了。”

“哦……”

“對了,我上次在你微博上看到一幅畫兒,覺得挺有意思。”

近期,肖岑開始將她自由創作的一些畫兒放在微博上,算是展示,也算是給自己一些動力。

“哪副畫兒?”肖岑問。

“好像叫……叫什麽來著?”薑維一邊皺著眉頭思索著,一邊說道,“哦,對了,好像叫《尋找自由的飛鳥》。”

“是的,是我最近畫的。”肖岑說。

薑維問:“但是,我看到你畫的那隻鳥,有一隻翅膀是斷掉的。我當時就好奇,折翼的鳥,還能飛嗎?

肖岑笑了:“能飛,而且它們也都渴望飛得更高更遠。”

薑維打開手機,找到了那幅畫兒,看了好一陣子,又問:“鳥生來就是自由的,為什麽你會將這幅畫命名為《尋找自由的飛鳥》?”

“自由隻是相對的,而且對於大多數人而言,自由是個奢侈品。”肖岑說,“也許鳥兒的自由,隻是人類以為的自由。我們看到它們在飛翔,就會認為飛翔是自由的象征。但人類卻不知道,鳥兒可能沒有安全的棲身之處,沒有可以飽腹的食物,它們不停飛翔,可能隻是為了能夠活下去。所以,即便是受了傷、折了翼,也仍然要尋找身體或心靈的可棲之處,尋找屬於自己的那份安全感。”

薑維聽罷,愣了好一陣子,才說道:“肖小姐,你的這個創意,很有思想。”

“謝謝。”

“這些創意,是你在追求夢想的路上有感而發,對嗎?”薑維問。

肖岑搖了搖頭:“不是。”

“噢?”薑維蹙起了眉頭,“我很意外。”

肖岑笑了笑,沒有立刻回答。

《尋找自由的飛鳥》的靈感和創意,確實不是來自於她對夢想的追求,而是來自於她的家庭,或者說是她所在的那個小家族。在她看來,這個小家族中的每個人,都如同折翼的飛鳥,他們渴望美好、渴望成功、渴望幸福,但每個人又互相猜疑無法建立信任,每個人都缺乏安全感,因此各自絞盡心思想要為自己尋找一份安全感。他們每個人都如同這隻“不停飛翔的鳥”,看似自由,看似在為光明的未來而奮鬥,卻始終飛不出內心的不安與束縛……

隻是這些,她不知道該怎麽跟薑維說。

她見薑維一直看著自己,於是略作思考,給出了新的解釋:“我覺得這隻尋找自由的飛鳥,可以是每一個人。因為人類生來就是個矛盾的結合體,既向往自由,又渴望擁有足夠的安全感,但每個人的能力和選擇又都是極有限的,所以他們時常糾結困惑,卻又不得不奮力前行,就如同這隻折翼的飛鳥。”

肖岑說話的時候,薑維一直看著她,聽得很認真。

她語音未落,薑維便說道:“其實,我一直很欣賞像肖小姐這種女孩子,不世俗,幹淨清麗又有個人思想。如果我沒結婚的話,一定會很想娶肖小姐這樣的女孩當終身伴侶的。”

肖岑聽罷,笑了笑:“謝謝薑先生的誇讚,如果我真有您說得那麽好就好了。”

“你當然有我說得那麽好。”薑維的目光落到了肖岑的臉上,“甚至,超出了我的預期。”

薑維說話間,拿著咖啡壺在幫她倒咖啡。當一杯咖啡倒滿的時候,他放下咖啡壺的瞬間,手觸碰到了她的手……

盡管,肖岑想過他可能是不經意的,但卻還是很快將手挪開了。動作很快,有些不太自然,但她是故意讓他發現自己的這種不自然的。

薑維的這種“不經意”,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在她將手收回去的那一刻,她的目光淡淡掃過薑維的臉,看似不經意,實際上她有認真觀察薑維的神色變化。

薑維的目光明顯閃爍了一下,很短暫、很微妙,但還是被她準確地捕捉到了。

與此同時,她突然想到卓楠跟她說過的一些話,原話忘了,大概意思是:如果對方沒有對自己造成實質性的侵犯,一切可以忽略不計。水至清則無魚,不支持潛規則也不接受潛規則,但不要因為這個喪失重要的機會,更不要因為這些就上升到道德層麵去譴責對方。如果對方真有心與自己合作,是不會因為自己沒有接受潛規則而放棄合作機會的。

她很快言歸正傳:“薑先生,那些畫兒,我怎麽給到您呢?如果郵寄的話,您可以給我一個具體地址,我今天可以發出。”

“不著急……”薑維笑了笑,“這樣吧,你先把這些畫兒交給麥迪吧,他會幫忙處理的。在這方麵,他是個行家,你放心就好。”

“好。”

薑維抬手喝了一小口咖啡,繼續說道:“肖小姐,雖然我很欣賞你的創作和繪畫天賦,但藝術追求,永無止境。我覺得你啊,不應該一直呆在國內。有時間也去國外看看,開開眼界,有助於繪畫水平的提升。”

肖岑說:“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提議。”

薑維又說:“意大利、法國、美國、日本……這些地方,都充滿藝術氣息,你應該抽空去看一看。如果你不熟悉,我可以帶你去,這些地方我都熟。最近,我要去法國一趟,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我可以帶你去巴黎蓬皮杜國家文化藝術中心看看,深入了解一下抽象派、超現實主義派和概念藝術。我們雖然是搞繪畫的,但有時候要跳出繪畫本身的條條框框,去接觸更多和藝術相關的東西,這樣才能把想象力和創造力發揮到極致,把繪畫藝術發揮到極致。”

肖岑想了想,說道:“謝謝薑先生的邀請,但我近期實在抽不開身。”

“噢?”薑維皺了眉頭笑開了,“看來肖小姐近期接到的單,不止我一個啊!”

“不是……”肖岑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我父親最近做了個大手術,現在人還在ICU。所以,我得時常跑醫院,根本走不開,更別提去國外了……”

“是嗎?”薑維連忙問道,“你父親到底怎麽了?”

“現在人已經沒有大礙了,我還是不展開說了。”肖岑說,“不過非常感謝薑先生的推薦,我以後有時間,一定會去的。”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兩個人都是在談關於繪畫、關於藝術。

在交談的過程中,薑維仍會給她倒咖啡,但手再也沒有觸碰過她的手了……

在臨走的時候,薑維特地交代了麥迪,幫忙打理一下這些作品,麥迪也答應了。

肖岑在將這些作品交給麥迪的時候,本想問問具體怎麽“打理”這些畫兒的,但思索片刻,還是沒開口。

薑維走後,肖岑問:“麥迪,這咖啡館裏的畫兒,全是你畫的?”

“大多數是。”麥迪說,“也有部分是其他畫手的,我看著喜歡,就掛上去了。”

“我看這些畫兒,都挺好。”肖岑一邊四處看,一邊說道,“看來,你眼光不錯。”

麥迪笑了笑:“這些畫,能被我選中,也是畫家的一種榮幸。”

肖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在她看來,麥迪的這些話,多少有些自誇的成分。至少,不太謙虛。

但接下來,麥迪說的話,卻顛覆了她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