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掐滅曖昧的小火苗兒

肖向平的哮喘雖然犯病急,但由於救治及時,很快就痊愈了。

肖向平計算了他住院的日子,前後加起來也快半個月時間了,即便是醫院的設備設施都很齊全,但他還是想念自己的獨棟小別墅,吵著要回家。

肖岑征求了沈伝的意見,沈伝告訴她,像肖向平這種局部切除手術,一周可以出院。但如果痊愈需要三個月,在這三個月裏,病人需要充分休息並加強營養。沈伝還特地結合肖向平的情況,製定了一份注意事項。

臨走的時候,肖岑特地向沈伝道了謝。

沈伝送她出醫院門口的時候,突然說了一句:“肖小姐,其實你真的是一位畫家。”

肖岑愣了一下,抬頭看了他一眼:“怎麽突然這麽說?”

“我看了你的作品《雪地裏的村落》,很喜歡那幅畫。”沈伝說,“而且,我覺得你具備非常獨到的觀察能力和審美能力和表達能力。”

“謝謝你的肯定。”肖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突然有些感動,畢竟,沈伝的話給了他一些正向力量,算是一種鼓勵。

她接著說:“但我肯定不算是畫家,像莫奈、畢加索、塞尚,才算是畫家,我頂多算是一個追夢人。”

“不,我從不這麽看。”沈伝說,“他們是既優秀又很好運,有機會站在了藝術塔尖兒上的人。你是很優秀,但還沒站上塔尖兒的人。但你一直在為了夢想而努力,值得尊重,而且我也相信你未來會在這條路上取得很好的成就的。”

當肖岑聽到這番話的那一瞬間,這麽多年經曆的艱辛和付出的努力都在從她的腦海中浮現,她竟有了一種強烈的傾訴欲。他想要把這一切,都說給沈伝聽。

但,她知道這不可能。她不想和他走得太近,更不想讓他有絲毫的誤會,一絲半點兒都不要有。

因為,她從沈伝的眼睛裏看到了一些類似於欣賞或愛慕的情愫。即便她也懷疑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還是決定在曖昧的小火苗剛剛燃起的那一刻,就迅速掐滅。

“沈醫生,謝謝你的鼓勵。”她自己都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公式化。

“客氣。”

“如果沒其他事,我先走了。”肖岑說。

她剛轉過身,沈伝就叫了她一聲:“肖岑……”

當肖岑聽到沈伝叫自己的名字時,不由地一頓。或許是因為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叫自己,又或許是因為她感受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有事嗎?”她轉過身看向沈伝,仍舊是公式化的語氣。

沈伝和她目光對視了一會兒,才問:“以後,我們還會見麵嗎?”

肖岑微微怔了怔,很快就打趣道:“應該會。你是醫生,萬一我生病了,不得到醫院嗎?不過,我可不想病在你所在領域!”

“別亂講。”沈伝笑了,但很快又收住了笑,“怎麽可能?!”

肖岑笑了笑:“我先走了。”

“嗯。”

肖岑上車之後,關上車門的那一刻,對肖向平說了一句:“久等了。”

“也不算太久……”肖向平說,聽語氣似乎心情不錯,“不就幾句話的功夫嗎?你應該多說幾句的,替我感謝感謝沈醫生,畢竟那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看看,人家現在還在車門外呢。”

肖岑沒回頭,更沒往車窗外看,而是說道:“該說的都說了,如果你有什麽需要特別感謝的話,就自己說好了。”

“我嘴笨,不會說。”肖向平說,“再說了也不和人家在同一年齡段,人家怎麽想和我這個老頭子聊天呢?”

肖岑假裝沒聽出肖向平話裏的意思,很快就對司機說道:“開車吧,我們回家。”

……

肖向平回家之後,卓楠便要趕回來。但肖岑考慮到肖向平的情況已經趨於穩定,而卓楠在演唱會之後還有一些其他的事務要處理,就決定先由她來照顧。

就在回到家的第一周後,肖向平突然接到了肖老太太付美蘭的電話,讓她去探望一位老阿姨。

而此次她讓肖向平去探望的人,則是自肖向平打小起就時常見到的一位阿姨,名叫郭月。郭月的丈夫楊正昌是位軍人,和肖向平的父親肖文凱是戰友,但後來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犧牲。後來,郭月再嫁,生了個女兒因工作關係,常居國外。

由於肖、楊兩家是世交且關係很好,付美蘭和郭月也時常聚在一起,可以說郭月是看著肖向平長大的,並且這一路對他照顧有加,可以說,郭月對肖向平的愛,並不亞於付美蘭。以至於肖向平小的時候,經常一不小心就開口叫了郭月“媽媽”……

後來,郭月搬離了S城,去了附近的陽城居住。即便是這樣,每年付美蘭都會和肖向平去和郭月小聚。

肖岑也一樣,每次出差經過陽城的時候,也都會去探望郭月。這些年,即便她和肖向平少有往來,但和郭月和付美蘭卻時常保持聯係。隻是,關於肖岑和肖向平之間的矛盾,無論是對郭月還是付美蘭,她都隻字未提。

最近一年時間,肖岑因為忙於工作,以及突然遭遇黑天鵝事件,未能和她們見麵。現在一聽說要和她們見麵,肖岑有些激動。

肖向平剛放下電話,她就說道:“爸,要不我奶奶和郭奶奶都接過來吧?反正咱家大,可以在一起住一段時間。”

她說罷,肖向平沒有應聲,眉頭緊鎖,看向門外,似有心事。

肖岑見狀,又說:“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我也就隨口一提。”

她話音未落,肖向平就歎了口氣:“你郭奶奶情況不好……”

“郭奶奶怎麽了?”肖岑文化間,放下了手裏的書。

“病了好長時間,住了好久的院,都不見好。”肖向平說罷,又歎了口氣。

“還是因為心髒問題嗎?”

“嗯,年紀大了,大問題帶出小問題,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聽你奶說,她情況很不好,估計日子不多了……”肖向平說話間,眉頭皺得愈加的深,“這段時間,也真的點兒背。”

肖岑心想著肖向平估計是聯想到自己患病,心情抑鬱,便安慰道:“爸,您別這麽說。您這手術,不是挺成功?怎麽突然就說點兒背了呢?”

“生了病是點兒背,查出是癌症點兒背,動了刀子也是點背兒……”肖向平說到這裏,突然想到了什麽,目光看向肖岑,“我生病這事兒,你可不能和你奶說,也不能和你郭奶奶說,知道嗎?”

“爸,您放心,我怎麽能說這個呢?”肖岑說,“我覺得你要囑咐一下你二叔,別讓他說漏嘴了。”

“嗯。”肖向平點了一下頭,“你二叔這次不去。”

“為什麽呀?”

“公司忙,他得看著點兒。”肖向平說,“你奶也沒說讓你二叔去,他打小就跟你郭奶奶不親,跟我不一樣。”

“那肖嶽呢?”肖岑又問。

“他也不去。”肖向平說。

肖岑聽罷,覺得有些蹊蹺,他們都是肖家的子孫,而郭奶奶又和肖家是世交,為什麽隻有她和肖向平去呢?

但好奇歸好奇,有些問題,她始終沒有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