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生日快樂
盤山公路的盡頭是一塊擋路的石碑，薑奕把車停在石碑前。
諾諾撐在薑奕身上打開了遠光燈，法拉利射出兩道強力的光束撕裂黑暗，也照亮了整片山頂。
燈光所照之處地形平坦一片綠油油的，山頂沒有什麽樹木，長滿了淺草。
一處泉水從岩石下湧出來，形成了一小片山頂湖，清澈的湖水溢出之後往山下流瀉，形成一道雪白的瀑布，隱約的水聲從山下傳來。
諾諾打開車門，越過幾塊石板踩在草坪上，她深一腳淺一腳地穿過秋天的草甸，運動鞋踩斷草莖發出清脆的聲響，法拉利的射燈打在她的後背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薑奕也摘下安全帶打開車門，他並沒有跟上諾諾的腳步，而是手撐著引擎蓋就側坐到了法拉利上了。
一陣山風迎麵吹來，薑奕微眯著眼看見諾諾的背影，諾諾把AK47背在身後，酒紅色的長發隨意飄揚。
秋風拂過淺草一陣沙沙聲。
空氣中的鐮鼬飛舞，車隊已經行駛到了山腰處。
諾諾循著嘩嘩的水聲來到山頂泉湖邊上，水麵清澈見底，平靜的猶如一攤死水，燈光照射到湖麵上，又像是一麵鏡子。
諾諾選了一塊岩石坐下，卸下槍械和彈夾放在一邊，她開始脫自己的鞋子，然後是白色的襪子，露出一雙瘦而勻稱的腳，微微凸起的腳踝，高高的腳弓，圓潤的腳趾。
諾諾把鞋襪隨意地扔在岩石上，雙腳微微用力慢慢放入湖水中，連接腳趾的筋脈就在腳背上繃露出來，像是在期待又有點害怕冰冷的湖水。
先是足跟接觸到冰冷的湖水，諾諾接著一下子將整個腳掌都塞入水中，直到多半的小腿也沒入。
諾諾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嘴皮微微顫抖，那股寒冷從每個毛孔鑽進皮膚裏，又沿著脊背往身上躥。
沒由的諾諾一下子笑出了聲，笑聲遠去，麵前是空曠的山頂，沒有任何回音傳來。周圍環境有種獨特的幽靜，她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伴著泉湧和嘩啦啦的瀑布。
仿佛此刻世界上隻剩下她一人。
諾諾猛地回頭，法拉利射出的強光照得她睜不開眼，她用手臂擋住光線，才依稀看清楚坐在法拉利前車蓋上的薑奕。
諾諾不滿地癟著嘴，又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薑奕偷偷沿著盤山公路下山去了！
諾諾起身赤腳踩在淺草上，迎著燈光小跑地穿過草坪，來到薑奕的麵前。
諾諾沒有說任何話，拉住薑奕的手將他扯下來，也不管他願不願意，拖著他一路踩著淺草來到湖邊。
“水很涼的，要不要試試？”
諾諾重新坐下拍了拍身邊，薑奕想了想也盤腿在岩石上坐下，並沒有學著諾諾那樣脫掉了鞋襪，畢竟後麵還有一場大戰呢，光著腳總感覺怪怪的。
諾諾也不強求，她自顧自的繼續將腳伸進湖水中。
薑奕望著溢出的湖水順著邊緣留下，他無聲地脫掉外套，隻留有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衫。
襯衫做工細致，袖口上繡著弓與箭的徽章。
薑奕把西裝外套蓋在了諾諾身上，再輕輕地捋出她的頭發。
諾諾低著頭，腳上在開始的寒冷過去之後，漸漸暖和了起來，所有的血集中供暖給雙腳，甚至給人愜意的感覺，但諾諾的注意力卻不在腳上。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諾諾說著扭頭看向薑奕，薑奕卻又盯著湖麵看，平靜的湖水被諾諾攪亂，泛起圈圈漣漪，兩人擋住了光線，隻能模糊地分辨湖麵形成兩個人形的鏡像。
“上午遲到被曼施坦因教授點名？下午曬兩個小時推銷咖啡館的會員卡？晚上被炸被追殺？”
諾諾噗呲地笑出聲，她用肩膀去撞薑奕，很用力氣薑奕卻紋絲不動，腦袋頂在薑奕的脖子上，讓諾諾有種在投懷送抱的感覺。
“那說起來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啊……”
諾諾重新坐好，又有些失落，這種情緒很少出現在她的臉上，薑奕是第一次看見。
薑奕手掌按在諾諾的腦袋上，輕柔的撫摸著她的頭發，像是在安慰受傷的小狗。
“生日快樂。”薑奕輕聲說道。
他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了一個小禮盒遞給諾諾，他的外套都披在諾諾的身上，按道理沒有地方收納這個小盒子。
“你說什麽……”諾諾看著薑奕手掌裏的小盒子有些失神，嘴角又慢慢露出了笑意，“我說，你怎麽知道的？”
“我就知道啊！”薑奕看著諾諾固執的眼神又解釋道：“我在你的入學檔案上看見的。”
“謝謝……”
諾諾接過躺在薑奕手掌裏的小盒子，眼睛又變得明亮，是那種因為驚喜和意外產生的神采，但是她的聲音輕得像是一縷風，不注意就被忽略掉了。
諾諾緊緊地攥著小盒子，像是怕掉進了湖水中再也找不來似的。
“不拆開看看？”
“可以嗎？”諾諾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當然。”薑奕點點頭與諾諾對視。
“這是我第一次收到生日禮物。”
“不會吧？”
薑奕顯然不信，他知道像諾諾這種漂亮的女生很容易就能填滿別人的青春，也許是一句話的腔調，也許是一個回眸，男孩子們就會胡思亂想一天，心神不寧的，也能記很久，這樣的女生即使不過生日也不會少了別人討她歡心的禮物和驚喜。
“因為小時候很強唄，不願意給人講自己的生日，覺得生日是自己的秘密。”諾諾衝他笑了笑，“後來才明白秘密這個東西不跟人說一點都不好玩。你把生日當做秘密，就不會有人送你禮物，其實你心底裏還是想要禮物的……就是太別扭，不願意說出來。”
說著諾諾拆掉了綁著禮盒的細絲帶，纏在自己的手指上，慢慢地打開了禮盒。
一隻白玉色的佛像吊墜安靜地躺在小盒子中，不知道是何種材質，但大肚子的彌勒佛十分可愛。
諾諾笑彎了眼睛，她知道民間有“男戴觀音女戴佛”的習俗，但沒想到薑奕會請一尊彌勒佛給自己當生日禮物……她很意外但總感覺也符合薑奕的性格。
“好老土啊……誰生日送女生佛像？”諾諾用食指和拇指撚住紅色的繩把吊墜拿了起來，她又重複道：“謝謝你。”
“這個東西很有用的。”薑奕詢問諾諾：“要戴上嗎？現在。”
“嗯。”諾諾將吊墜遞到薑奕的手中。
薑奕打開紅繩，雙手繞到諾諾的腦後，慢慢地係緊了紅繩，這時諾諾已經順勢地抱住了他。
薑奕隻能讓她抱著，用手掌梳理著她的紅發，也許是過了很久，也許是幾秒鍾，突然他感到頸部一陣冰涼。
他低下頭，諾諾的側臉在法拉利車燈的照耀下流淌著淡淡的光，還有細細的淚痕。
薑奕一陣默然。
追女孩子需要什麽？禮物、花、浪漫的氛圍和情意的表白詞？或許是這樣，或許都不用。
薑奕與諾諾小聲地耳語道：“我記得‘自由一日’的獎勵是，追求的第一個女生不能拒絕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