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屍體上的咒
初見壯兒的時候，就很奇怪，當時我正在危險之中，壯兒的到來，卻仿佛打破了某種微妙的平衡，讓一切躁動戛然而止。
這個看似憨厚，給人感覺完全沒有秘密的男人，身上也藏著很大的詭異麽？
我不由心中發寒，最近這是咋了，總接觸到秘密和古怪，卻統統尋不到答案。
再說壯兒傷口位置長出來的東西，乍一看，好似是一隻巨大的眼球，但仔細看看，其實就是一個肉疙瘩。
但這玩意兒可不簡單，是壯兒身體中的陽氣被轉化成煞氣，形成的類似“病變”的玩意兒。
邪毒流血骨，真陽化毒瘡。
而那個大包原本要流淌到傷口的位置了，現在卻被眼球狀的肉疙瘩給擋住，靈活的轉變了方向，想要朝著別的位置遊走。
我趕緊從地上撿了幾塊小石頭，一口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頭，將血液塗抹在石頭上。
然後用石頭拍在壯兒的身體上，剛好擺成一個圓形，封著了那些那個大包的去路。
接著我雙手夾著殺豬刀，做出擀麵的姿勢，狠狠朝著前方推了一下，石頭連帶著大包一起被我朝前趕了幾分。
我一把將那大“眼球”拽住，看壯兒此時還在抽搐，處於無意識的狀態。
直接起刀，想將其切下來。
沒想到兩者相互碰撞，竟發出了一陣清脆的金屬顫音，那狀如眼睛的肉球輕輕顫動了幾下，宛如眼睛在眨一般，卻紋絲不動……
所謂的術法，本質上就是氣息的交鋒，如果力量到達一定程度，也可以輔助氣息。
我的刀子沒能切開肉球，並非刀不夠鋒利，兩點原因，第一，刀子上的氣息不夠強，第二，我的力道不夠大。
氣息為主，力量為輔！
想到這裏，我將刀子收回，定了定神，接著手捏訣，在刀子上輕輕晃動了幾下。
然後屏住呼吸，低吼一聲，開！
下時間，刀子再奔肉球去，血光飛濺，肉球掉在地上的瞬間，真的宛如一顆巨大的眼睛被我挖了出來。
而隨著肉球被切下來，剛才我從壯兒身上破開的口子也終於再次呈現。
我加快進度，急忙推動那些石頭，將壯兒身上的大包給推了出來。
竟然是一股很濃稠的鮮血，有些發黑的顏色，幾乎要凝結成血塊了。
雖然都是血液，但我知道，這些血並不屬於壯兒，因為這些血液剛從壯兒的身體裏淌出來，便化作了黑氣，湮滅於無形。
至於壯兒，全身癱軟，終於不再掙紮，滿頭大汗，蒼白的麵孔一點點恢複了血色。
剛才的東西，是他人的煞氣鑽到了壯兒的身體裏，也就是玄學之中經常提到的陰毒。
這麽厲害的陰毒，若是尋常人，在沾染上的一瞬間就死翹翹了。
但是壯兒命真的很大，竟然硬生生支撐了這麽長時間，甚至在我回來之前，壯兒可能就已經躺了有一陣子了。
我盯著他的身體看了很長時間，那一道道猙獰的傷疤，這小子，真的隻是單純命大麽？
有沒有可能，他的這種特殊的命大，跟身上的刀疤有關係？在這種特殊時期，他一個人來村子找我，用讓我照顧他這種荒誕的理由。
這會不會是某種安排？
他暫時脫離了危險，我留下一張紙條，讓他不要繼續擦拭外麵的血跡了。
然後站起身來，現在是上午十點多，還得給王明叔他們兩個挑選一處風水寶地，以化解他們身上的怨氣。
這件事必須盡快去辦，一定要趕在中午陽氣最盛的時間，給他們下葬！
剛走到院門口，我順便回頭張望了一下，現在陽氣已經慢慢升上來了，那些怪蛇也在劇烈抽搐蜷縮，慢慢消失。
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回頭一看，竟然是壯兒呼哧呼哧的跑出來了。
陰毒剛解，按說他現在陽氣正是衰弱狀態，即便身體強壯，也要昏睡兩三個小時，咋可能這麽快就醒了？！
我瞪大了眼睛，這個男人，真的不能以常理去想。
“林語兄弟，多虧你救了我，我剛才好像都看見我太奶了。”壯兒撓著頭，嘿嘿笑道。
他的麵孔已經完全恢複了血色，**著上身，抱著衣服。
被我草草包紮的傷口還在往出滲血，他卻好似沒事兒人一樣，隻是憨憨傻笑。
“你知道剛才發生啥了？”我問道。
“知道個七七八八，我擦著血的時候暈過去了，好像被什麽東西給纏住了一樣，想睜眼，想動彈，可是身子就不受控製。
我還尋思自己是不是要完蛋了，幸好你突然跑過來了，幫我念咒啥的。
把纏在我身上的‘繩子’給解開。”
繩子，隻是一種對當時狀態的形容，但是在中了那麽烈的陰毒，不僅沒當場死亡，還能對當時狀態形容的那麽準備，按照書中的記載，也隻有過去一些比較出名的武將或者術士能夠做到。
“咋了兄弟？想啥呢？”壯兒問道。
“沒啥。”我說著，自顧自朝山上走。
“對了，你咋會突然跑回來看我？好像知道我要出事兒了似的。”壯兒問道。
“我看到王明叔的血淌在地上，冒著黑氣，不但沒有滲入地下，而且越來越多。
這兩個人的屍體太古怪了，光是怨氣不散，鬧妖也就算了，竟然連血裏麵都帶著陰毒……
我總覺得這不是兩具簡單的屍體。”我皺著眉頭，沉聲說道。
壯兒愣愣地看了我一眼，不明所以。
“之前我在書裏看過一種煉屍的法子，人死後，把屍體放在毒藥裏泡，下符，念咒，四十九天之後，屍體就會變成怪物，不僅力大無窮，而且還是毒物，誰碰了，誰就死。
我覺得他們的屍體也像被人做了手腳，下了某種咒……”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突然也覺得全身發冷，不知為何，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盯著我，纏著我，不願放手一樣。
下咒？如果當真如此，那麽這咒是何人所下？下咒的目的又是個啥？
“你咋還跟著我？在家休息就是了，我這邊不用你幫忙。”走出一段距離後，我說道。
“不行，我爹交代了，你出門的時候，我得跟著你，沒準兒就能幫忙出點力氣。”
“那我剛才去大院兒的時候，你咋沒跟著？”
壯兒一聽，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你們家發生的邪性事兒太多了，我嚇壞了，一緊張就忘了這茬了。”
我輕歎一聲，繼續往前走。
他住在我家，我出門的時候還要跟著我，那不就是寸步不離的在我身邊麽？
若這真是陳正說的，這位陳正，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了山腳下，沉默很久之後，我還是忍不住問道：“你身上這些傷疤，是咋搞的？”
“可能是小時候淘氣，不小心紮得吧。”
這個回答讓我恨不得給壯兒一拳頭，得多淘氣才能在身上弄出九處貫穿傷口？！
我停住了腳步，皺著眉頭冷冷盯著壯兒：“這村子發生了很多事兒，張峰也總是張羅著告訴我一些秘密，可我從來都沒讓他說完，你知道是為啥不？”
壯兒茫然的搖搖頭。
“因為他沒有實話，聽這種人告訴我答案，隻會幹擾我的判斷，讓我分不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所以他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想聽。”
壯兒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撓撓頭嘿嘿一笑：“林語兄弟還是你厲害，不像我，人家說啥我就聽啥，聽啥就信啥。”
我的臉色更冰冷：“你他媽是真傻還是裝傻？這麽拙劣的謊言，你是覺得我太好相處了麽？
不跟你拐彎抹角了，你自說自話的跑到我家，說什麽讓我照顧你，這本身就很可疑，我並不相信你。
再繼續說這種無聊的謊話……”
還沒等我說完，壯兒明顯是慌了，急忙擺著雙手連連念叨：“沒有沒有，我真沒糊弄你，我爹是跟我這麽說的。
我也跟你說實話，我沒有十歲之前的記憶，身上這些傷疤，打從我有記憶開始，就一直帶著！”
壯兒說這話的時候，竟是急得都要哭出來了。
而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突然間，一大片烏雲聚集了起來，隻是幾秒鍾，天空就變得跟鍋底一樣黑，接著，傾盆大雨落下……灑在了我有些驚慌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