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路遇妖魔

常辭已受重傷,倒在地上。鬼四蓄氣而發,用一招“地動山搖”,頓時妖氣四泄,在場之人凡被妖氣波及,當即殞命。

今日常家遭此大劫,常辭知自己命不久矣,又恐常家無後,拚盡全力使出一招“乘風破浪”,當妖氣襲來之時,借勢退去。常辭此時回光返照,竟比平時還快了一分。

常辭掠至後院,見常維其獨自在書房讀書,不由分說,挾起常維其,飛速逃去。此時鬼四受傷頗重,在速度方麵又不擅長,其實並未敢貿然追擊。但常辭卻不敢停步,最終力竭,倒在東郊的樹林裏。

常維其見其父瀕死,淚水不斷從臉龐滑落,說不出一句話來。常辭輕撫維其的黑發,歎道“此番我常家,遭此大劫,一則是因為敵人確實強大,二則就是因為我們常家這幾年未免沾沾自得了。這世上出了如此厲害的妖物,我竟未曾聽聞,當真是坐井觀天。”

常維其不知如何是好,隻一個勁的哭。常辭自知時候不多了,便交代後事,“我常家能立足於桐穀,全賴這《執靈劍法》和這顆禪水珠。”

說著,便從懷裏,取出禪水珠和兩本秘籍,一本就是《執靈劍法》,另一本名曰《寒冰靈氣》。“這《寒冰靈氣》,雖是我們常家傳家的氣決,卻不見得高明。可是,有禪水珠相助,煉氣便能事半功倍。你以後若尋到更好的氣決,《寒冰靈氣》不練也罷。”

“孩兒,你記著他是撼山熊羆,人稱鬼四爺。到衛道城去,練好本事,好好活下去。”說罷,常辭竟把禪水珠拍碎,用盡最後的氣力,把禪水珠的靈氣注入了常維其體內。

常維其隻把此事大概和千嶺岩一說,他自己也是聽其父所述,細節其實並不清楚。

常維其把禪水珠和《執靈劍法》的事隱去了,並未對千嶺岩吐露全部實情。常維其並非信不過千嶺岩,隻是為了謹慎起見。

“維其哥哥請節哀。”千嶺岩說道。

“嗯。”常維其輕聲回應。

不知不覺,二人已來至城外一處村落。

“你看太陽升起來了,又是新的一天,美好的一天。”千嶺岩收拾好情緒,敲響了一所民居的大門。

常維其也附和著,“對,新的一天。”

前來開門的是一個小女子,跟千嶺岩年齡相仿。她紮一束馬尾,淡藍色的便裝很貼身,身上沒有多餘的裝飾,顯得幹淨利落,長得很清秀。她開口也明快,“爹,千嶺岩來了。”

“曲師姐早。”千嶺岩笑著行禮。這位曲師姐名曰曲悅,是千嶺岩武道師曲流殤的獨女。

“你不用跟我假客套,在學院,你什麽時候行過禮?”看來這位曲師姐私下和千嶺岩倒很熟絡,“哎,這位是?”見有外人在場,曲悅收斂了些。

千嶺岩示意常維其開口。

“常維其。”常維其不知怎麽介紹才好,就隻說了名字。

千嶺岩接口道,“他現在在我家裏做事,說不定你又要多一個師弟了。”千嶺岩沒有先開口,是因為他已經準備讓常維其融入自己的圈子了,所以交流是必要的,哪怕隻是說個名字。

千嶺岩這麽說話,好像他對常維其進入千家有十足的把握了。千家在衛道盟七大家中實力不俗,常維其心想,我若是進入千府,也算是我的機會。

三人邊說邊行,來至屋中。曲流殤正坐在主座,麵相威嚴。

千嶺岩行禮,“徒兒千嶺岩,給師傅請安。”

曲流殤隻說個“坐”字,便一伸手引千嶺岩入座,常維其默立在千嶺岩身後,已把自己當做千家的人了,或者說是千嶺岩的人。

曲流殤隻以為常維其是千嶺岩新的仆從,並未太關注他。千嶺岩從懷中取出一個錦盒,交到曲流殤手中,說道:“年關將近,徒兒備得薄禮,請師傅笑納。”錦盒中乃是一件玉佩,雖不是奇珍,但也算少有。千嶺岩知道曲流殤素喜玉器,是以投其所好。

曲流殤也不做作,嗯了一聲,把錦盒放在身旁的茶桌上,“嶺岩,你去跟你師姐演示幾招,讓為師看看休假這幾天,你是不是荒廢了功夫。”

“徒兒這點功夫,哪敢跟師姐過招啊。”

“千嶺岩,你少廢話,我爹讓你打你就打。”曲悅說著,轉身就走到院中,擺好了架勢。

“師姐還請收下留情。”千嶺岩知道這幾天休學,這位曲師姐手早就癢了,再怎麽推辭也白搭。

曲悅率先出手,她出招極快,攻防有秩,招數也很精妙,年紀輕輕竟頗有大家風範。而千嶺岩招數卻樸實得很,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但卻沒什麽精妙,不多時便落在了下風。

曲悅又搶攻一招,千嶺岩後退一步,剛好避開曲悅的拳招。曲悅卻猛的低身,左足支地,右腿橫掃,使一招“橫掃秋風”,勾中了千嶺岩左足。千嶺岩急中生智,趁自己右足還未離地,陡然用勁,向左空翻。還不及千嶺岩落地,曲悅已起身,又發出一拳。千嶺岩抱成一團,讓曲悅這一拳隻能打在四肢或後背上。千嶺岩被擊飛出去,卻不狼狽,他轉動身體,調轉重心,使雙足落地。雙足剛落地,便向前猛衝躍起,提膝一擊。曲悅剛出一拳,應對倉皇,隻得雙臂交叉,護於胸前。饒是如此,曲悅也被擊退一步。

千嶺岩剛落至地上,猛的低身,使的竟是曲悅剛才所用的“橫掃秋風”,可是千嶺岩發招稍晚,曲悅反應又快,一個側翻便避開此招。千嶺岩也是趁曲悅還未落地,起身便是一拳。可曲悅不似之前千嶺岩,她並未被“橫掃秋風”掃中,是以從容反擊。千嶺岩所出這一拳,被在空中的曲悅用雙手鉗住。千嶺岩招數使老,已毫無反擊餘地。曲悅落地,抓住千嶺岩右臂,快退一步。千嶺岩一個踉蹌,雙腳離地,曲悅用一個帥氣的過肩摔,結束了這場戰鬥。曲悅昂起頭,得意的甩了一下她的馬尾。

“哎呦,摔死我了,師姐你下手不能輕點嗎?”千嶺岩起身,一邊拍打身上的塵土,一邊埋怨師姐下手太重。

曲悅還不及答話,曲流殤便開口了。

“嶺岩,為師早就勸過你,讓你學一套拳招。要不然,你對上悅兒也不會這麽快就落敗了。”

“爹,他對上我,學什麽拳招也不頂用。”

千嶺岩隻笑笑,並不爭辯。

“你臨陣學招,也隻學的形似,終究不是對敵之策啊。就說這招‘橫掃秋風’,你落地而發,根基不穩,使出來威力就小得多了。”曲流殤道。

“徒兒謹遵師父教誨。”

“嶺岩,最近路上不太太平,你也早些回去吧,省的家裏人擔心。”說完,曲流殤轉身就進了屋中。

千嶺岩悄聲對常維其說,“你看,師父為了省頓早飯,嚇唬人,趕我們走哩。”

既然,曲流殤已下了逐客令,千、常二人也不好久留了。

曲悅送至門外,千嶺岩卻不急著走。

“師姐,家母對你甚是想念,如是明日得閑,還請臨府。”

曲悅曾在千府住過幾日,和千嶺岩其母關係甚好。

“你來一趟,也不給師姐帶點禮物?不去。”

千嶺岩稍一猶豫,“誰說我沒準備?”說著從懷裏取出一把短匕。這把短匕長不足兩尺,由精鋼所製,熠熠閃光。劍柄嵌著一顆真紫寶石,這顆寶石有魚目大小,晶瑩剔透,當真漂亮。

其實,千嶺岩此行並未給曲悅備著禮物。這把短匕乃是其母所贈,千嶺岩得手也沒幾天。千嶺岩也知道曲悅是在開玩笑,可是身上既然有拿得出手的東西,總不好自己藏著。

曲悅也不客氣,“多謝了。”說著就把匕首放在了懷裏。

“師姐,那說好了,明天你一定來啊。”見曲悅應允,千嶺岩和常維其一起離開了。

常維其一路上心事重重。他目睹了曲悅和千嶺岩的對戰,兩人都未使出全力,就十分不俗了,衛道城果然藏龍臥虎。

千嶺岩一路上就愉快許多了,走著路差點跳起來。

“你為什麽不學拳法啊?”常維其問道。

“練武重基礎。我先練好基本功,再練招式,事半功倍。”千嶺岩答話時不自覺安靜下來了。

常維其也看出其中有什麽隱情,為了避免尷尬,就另找話題。“你跟你師姐關係很好嘛。”

“還好。”千嶺岩有些心不在焉。

常維其正想有什麽法兒能緩和一下氣氛,卻聽千嶺岩道“小心。”

常維其見四下無人,不知道要小心什麽。

“有人被拖進林子裏去了,應該是妖怪。敢在衛道城附近作祟,膽子不小啊。”

果然,在不遠處有幾處雜亂的腳印,和行人人被拖行的痕跡。此時,風雪停歇,被害人應該是提早進城的路人。

“這妖怪行事魯莽,抓個路人痕跡都處理不幹淨,想必沒什麽法力。哥哥,你進城求援,我跟過去看看,說不定還能救人一命。”其實,千嶺岩並不抱什麽希望,隻是覺得事有蹊蹺,不能不管不顧。

“不行,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要去我陪你一起。”常維其有一日夜沒休息了,此時困倦的不行,但還是強打精神。

“這好吧。加小心,我們。”

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二人腳前腳後,一起走進了樹林。

二人越走越深,離進城的大道已十分遠了。風雪已停,痕跡保留的十分完好。這條人被拖行的軌跡,蜿蜒輾轉延伸到叢林深處,不知將要引領千、常二人走向何方。

二人走的十分小心,生怕有什麽東西突然竄出來。二人走了大約有兩刻鍾,隱約聽到遠處發出嚓嚓的聲響,二人對這種聲響並不熟悉,但很明確知道這是什麽聲響。這是尖牙咬碎骨骼,咀嚼肉食的聲音。兩人對視而立,一時間仿佛空氣都凝固了。

“修過氣決嗎?”千嶺岩率先打破寧靜,看來千嶺岩是打算戰了。

“修過一點冰係的氣,學過家裏幾招劍法。”

“可惜手上沒有劍,早知道就不把匕首給師姐了。”千嶺岩歎息道,“你跟著我,踩我的腳印。”常維其腳掌稍大,剛好蓋住千嶺岩的腳印。

雪林幽寂,是以聲響傳得很遠。二人又走了許久,轉過一棵樹,就看見五十步外有一團模糊的肉塊,有一隻枯鬼在大肆咀嚼。這隻枯鬼比成年人還略矮一些,但比起千常二人卻高大多了。他骨瘦如柴,身形傴僂。雙爪寬大,露出長有尺許的獠牙,十分怕人。

常維其繼續往前走,離著這隻枯鬼隻三十步了。怎知這隻枯鬼異常機警,竟發現了常維其。常維其見勢不好,掉頭就跑。這枯鬼也大步追上,嘴上殘留的肉塊落在地上,還邊追邊喊,“小娃娃,別跑。這大餐還沒吃完,你就來送甜點了。”

跑了隻一會,常維其好似力竭,跑的慢了許多。眼看就要追上常維其了。哪知這隻枯鬼頭上的樹杈上突然跳出一人,此人正是千嶺岩。枯鬼看這地上隻自己,常維其的腳印,還有那個行人被拖行的痕跡,怎麽也想不出千嶺岩是怎麽出現的,莫非在這場暴風雪之前他就藏在此處,準備伏擊自己了?難道他能未卜先知?

千嶺岩從樹上跳下,一下就從背後抱住了枯鬼。千嶺岩在樹上看到了行人殘破的軀體,心中惱怒,是以雙目怒睜,布滿血絲。枯鬼稍微側首,看到這張猙獰的麵孔,嚇出來了一身冷汗。

“哈啊”千嶺岩對準枯鬼的耳朵大吼一聲,似乎是在發泄胸中的憤怒。千嶺岩及全身的氣於這一吼,喊得山林震**,周圍樹木身上的積雪也被震的飛舞起來,好像又下起一場雪。

枯鬼此時鼓膜震裂,雙耳流血不止,隻覺得天旋地轉,嗡鳴不止。枯鬼受此一擊,已不敢大意,於是強忍著頭痛,抓住千嶺岩的左臂,把千嶺岩重重擲出。

此時,常維其手中聚氣,也衝將過來。枯鬼卻抬起手來,雙手變化,變成了長約一尺的利刃,迅猛出擊。雪地路滑,常維其衝來難以停住,眼看枯鬼手起刃落就要刺穿常維其。

此時常維其隻覺身子受力,被猛地推向一側。原是千嶺岩將他推開,自己受了枯鬼的這一手刃,枯鬼右臂出刃,將千嶺岩的左肩貫穿了。千嶺岩隻覺得痛入骨髓,大喊一聲,這一聲喊得痛徹心扉,震徹山林。但所幸,枯鬼目標本是常維其,卻因常維其被推走而突然轉換目標,導致力道不足。又加上千嶺岩反應迅速,自己衝來之時已用雙臂抓住枯鬼右臂,使手刃軌跡少改,以免刺中要害。

諸位且看,這千嶺岩被枯鬼擲出,又怎麽能及時支援常維其呢?

其實,這枯鬼一擲並未將千嶺岩擲在地上,而是擲在樹上。千嶺岩早就看好落點,在空中反轉身形,雙足觸及樹幹,借力而發。不似常維其在雪地上難以接力,是以後發先至。千嶺岩曾受曲悅一拳飛出,而不倒地,想來這對千嶺岩而言並非什麽難事。

千嶺岩左肩被刺穿,可是雙手卻緊緊抓住枯鬼右臂。此時,枯鬼隻需抬起左臂手刃,便可輕鬆劈死千嶺岩。可是常維其已立穩身形,右拳蘊氣而發,直取枯鬼首級。枯鬼想用左臂格開這一拳,可是正被千嶺岩抓住的右臂卡在二人中間,左臂受阻,怎能擋住這迅猛的一拳?

枯鬼退無可退,擋又擋不下常維其這必殺的一拳,隻得忍痛斷臂,快速退開,才得以保全性命。

千嶺岩身受重傷,失去戰力了,隻得退後倚坐在樹旁。

枯鬼被兩個小孩逼得自斷一臂,怒不可遏。今日這兩個小孩不死,他是決不會罷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