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古怪的公司

兜兜轉轉許久,我終於找到了報紙上麵所登載的嘉恒公司。

眼前的高樓叫我有些膽怯,也難怪,能為了一個破公交車司機就在報紙上麵發招聘廣告的公司怎麽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深吸了一口氣,走進嘉恒公司,想起剛才在公交站遇到的老人家,真是晦氣,還剛出門就遇上神經病,看在是老人的份兒上也不好計較。

“進來吧,是來應聘13路公交車司機的嗎?”

陳天啟從座位上麵站起來,絲毫沒有表現出大老板高高在上的姿態,反而顯得很是平易近人,這一點,讓我放鬆了不少。

曾經在本市的電視台上麵看到過關於陳天啟和嘉恒公司的報道,不過年過四十就擁有本市最大的交運公司,的確值得人敬仰。

這樣的一個大人物,居然會親自接待我,這叫人有些受寵若驚,以至於坐在陳天啟對麵的時候,我的指尖都在發抖。

“相信我們的要求,你也通過報紙有所了解了吧,以前是做什麽的?”陳天啟含笑問我,雙手交叉撐在桌上。

因為緊張,我說話開始結巴起來。

“了,了解,陳總您放,放心吧,我之前也是開公交車的,就是這種老式的公交車,一定能夠出色地完成任務,要是不相信的話,我現在就可以下去給您試駕。”

“不用。”

陳天啟擺手,繼續說,“先說清楚,這一班車是金華市的深夜末班車,周一到周五上班,周末不用,所以在工作日期間,你必須住在公司的公寓裏麵每天晚上十一點五十從公司樓腳出發,知道嗎?”

可以住進公司安排的住處,我當然是求之不得。

公寓的住宿就是再差也不可能會差得過我現在住的出租屋了,整個就是一貧民窟。

不等我將高興的情緒表現到臉上,又聽陳天啟說:“要是你答應,這邊已經給你準備好生活用品,你隻需要帶上自己來就行,這樣就不必搬東西那麽麻煩。”

哇靠,這麽好的待遇!

陳天啟竟然可以為這樣一個小小的職位準備如此周到,我腦袋一熱便快速點頭。

“老板放心,這麽好的待遇我一定不會給公司丟臉。對了,報紙上麵沒說,這個崗位一個月的工資到底是多少啊。”

要是員工福利高,但是工資低的話……

“八千一個月。”

“老板,你是說認真的嗎?”

我咽了咽口水,雙眼牢牢地盯著陳天啟,生怕自己被戲弄。

幸好,陳天啟很是肯定地點點頭:“你沒有聽錯,就是八千,但是有些要求,你必要做到,否則公司是不會聘用你的。”

“好的好的,老板您直說就是。”

我已經有些心花怒放,想著還真是風水輪流轉,老子窮困潦倒了兩三個月,終於要熬出頭了,這個陳總當真是大救星。

陳天啟低頭看了看報紙,從抽屜裏麵拿出一式兩份的合同,有些猶豫地開口:“這是你需要簽訂的合同,具體要求都在上麵了,回去好好讀一下。有一點我必須現在就提醒你,晚上開車絕對不要打瞌睡,一定要按照規定的路線行駛,不能在路上多做停留,也不許將公交車停在非站點以外的地方。”

這些都是對公交車司機的基本要求,我可以理解,所以還是很快就點頭了,並沒有覺得哪裏不對。

直到陳天啟提出了下一個要求,聽起來總有些古怪。

他說:“在終點站休息的時候絕對不要超過五分鍾,你必須記著。”

“當然當然,我會嚴格遵循領導的安排。”

借著機會向他拍馬屁,可是效果並沒有我設想的那麽好,陳天啟對此的回應顯得很心不在焉,隻是把合同往我的跟前推了推。

“看你也不是文盲的樣子,這個東西應該能夠看得明白吧,合同有效期限是一年,你看看要是沒有問題咱們現在就當麵簽了,待會兒我可以讓人帶你去公寓看看,下周一開始上班。”

“沒問題。”

我高興至極,既然新老板都這麽幹脆了,我也不好扭捏,拿過他手裏的鋼筆在合同上麵簽了自己的名字——歐陽旭。

又蓋了手印,做完這些,我看見陳天啟的表請分明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難道花高價找了個司機是一件很榮幸的事情嗎?

開始上班的頭一天,我特意搬到了公司安排的宿舍裏麵,沒有想到整個宿舍隻有我一個人,顯得很是空****的。

不過這樣也好,我可以一個人霸占三個人的空間,求之不得,心裏十分竊喜。

夜晚風很大,走出公寓的時候,我不禁縮了縮脖子,把製服外套往身上裹得更緊了,偌大的停車場裏麵隻有我一個人。

幸好這裏燈火通明,那輛老式的公交車在新能源車隊裏麵尤為突出,剛走到這裏我就看到了它。

十一點五十分,我從嘉恒樓腳的站牌下準時出發。

窗外的夜風很大,我騰出空手去關掉了窗戶,這才覺得舒服一點。

可能是車輛實在是太老舊,像是隨時會散架一般,開起來聲音很大就不說了,還特別地晃悠。

“這點小困難,跟本不在話下好麽。”

我無所謂地撇了撇嘴,繼續踩下油門,為了這份工資還有新老板的鼓勵,就是再破爛的公交車我也得開下去不是。

和以前開的末班車不同,13路公交沿途經過的範圍更加廣闊,一路從城市的繁華地段要開到城西的煉油廠,中途好長一段路都是沒有站牌的,根本就是郊區。

去程中,有三個小混混模樣的人在環城路上麵招手,因為記得陳天啟的要求,我並沒有停車,給他們方便,徑直開走。

或許是氣急敗壞,那三個流氓輪番朝公交車後麵扔石頭,砸得車體梆梆作響。

“真沒素質。”

我隨他們的行為嗤之以鼻,但是公交車好像要被砸壞了一般,在行進過程中不受控製地抖動了好幾下,本就很硬的座位頓時磕得我蛋疼。

不一會兒又恢複了正常,要不然我的屁股非要在今天開花不成,到達下一個站點的時候,那裏正站著一個身著西服的男人,手上夾著一個公務包,看起來不苟言笑的樣子,臉上寫滿了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