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誰的桃花?

“若是配合藥浴,會更有效果。剛才老先生說的對,大人膝蓋有疾,還是不要貪杯。”

“哎……”老鄭歎氣,感歎道“倒也不是大都督願意喝酒,這茯苓酒也有舒緩頭疼的功效。”

雨鬆青抬眼看他,悶悶道“大人的頭也疼?”

這不是巧了嗎?

她的本家就是神經外科。

“唔。”

李熾含糊一聲,雨鬆青這才發現他右手一直撐著額頭。

雨鬆青預留動留針在他膝蓋上,從椅子上站起來,爬到躺椅上,跪坐在一旁,卷了卷袖口,拿出了剩下的銀針,卻沒急著紮。

他本是闔眼微眯,忽然感覺額頭上冰涼的手指緩緩按動,睜開眼,有一絲驚訝。

“你?”

燕暮瞧著這場麵,哪裏還敢看,趕緊將老鄭捂住嘴拉了出去。

不得了啊!不得了!

燕暮心底八卦之火迅速燃起,心兒一跳一跳。

大都督的春天要來了!

雨鬆青談判似的,端著溫婉的聲音,湊在他的耳邊。

“爺,您看,剛我給您提的意見您考慮好了嗎?”

一百兩啊……一百兩……她要是有這一百兩就可以搬出去別居另院了。

不是說她這個家不好,就是她覺得怪怪的,爹不像爹,娘不像娘,雨禾斂偏心她,卻總帶著一股疏離;林氏偏心兒子,對她總是非打即罵。

一年前剛醒後,因為原主摔傷了頭在**躺了半個月,除了晚上那一頓,林氏能做到一整天都不理睬她,不給她水,也不給她煎藥,莫非她撐著一口惡氣打起精神,她也得玩完。

她想著手裏要有點閑錢,至少在外置辦一間院子,開個診所,徐徐圖之。

李熾側眸一望,說的話忘恩負義。“什麽意見?”

賤人!

雨鬆青忍著一口氣,笑眯眯的盯著他將剛才馬車上的話重新說了一遍,又添道“我一會兒再給大人做個全套按摩,保準讓您的頭清清爽爽,鬆活鬆活。”

再給他紮個百八十針,不痛死也得脫層皮!

“唔。”

唔是什麽意思?

雨鬆青咬牙瞪著他,加重了手勁兒“所以……”

“小小姑娘,怎麽如此貪財?”

李熾在眉心按了按,打斷她的話,“本座先試試你的手藝。”

雨鬆青泄了氣,他是成心逗她玩吧!

李熾回頭看她,小姑娘一身怨氣,像是被冤枉死的水鬼一般,悠悠的盯著自己,懶懶的跪坐在躺椅旁,葳蕤的淡青色裙擺與他的頭發攪合在一起,畫麵和諧中帶著詭異。

李熾從未見過膽子這麽大的女子,他身為錦衣衛指揮使,閻王爺的名聲享譽燕都,因為早年間的際遇,貴族女子對他避退三尺,送來的女子他更是不耐,也不是沒遇到過投懷送抱的,可她卻渾然不同。

她就是像要銀子。

看他的眼神就如同看見一個金光閃閃的金豬。

“你寫張條子,將你想要的東西寫上去,若合理,爺便批準了。”

雨鬆青眼神一亮,張著嘴望著他,慢悠悠的換了一張明媚的笑臉,立即從椅子上爬下去,毫不顧忌的在他辦公作案上隨意找了紙筆。

一百兩委實太少了,這位爺的病情需要慢慢調理,而且連環殺人案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啊能結束,嗯……得開的高一些,至少能讓她有些閑錢……

雨鬆青腦袋瘋狂運作著,他當時不是承諾說能給她黃金百兩嗎?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假的,但身為大都督應該不會騙人。

但誰知道這賤人會不會又是糊弄她的!

做人不能太貪心,不然賠了夫人又折兵!

那……就三百兩!對!就三百兩!

雨鬆青將手中的條子遞給他,目光若貪婪的小黃鼠狼。

李熾瞄了瞄她,低頭看紙箋,昏暗的燈光下,他嘴角越扯越大。

“小女雨氏與錦衣衛大都督簽署協議,一、助錦衣衛檢驗連環案中的屍體,二、在大人在黑水縣時願意醫治其病理。大人願付酬金三百兩,特此為證。”

最後一排下麵,還簽署了她的名字“雨鬆青。”

然後是留給李熾的空位。

成華二十三年三月二十二日。

李熾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名字,然後折好放到了中衣口袋裏。

“你!”

雨鬆青“噌”一聲站起來,小臉憋的通紅“大人又要言而無信!”

“慌什麽,本座也得考慮考慮會不會吃虧。”

雨鬆青恨不得把他那雙狡詐的眼睛給摳了,“你吃什麽虧!你!”

“你今日擅闖禁地,本座尚未處罰你,怎麽,想著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

雨鬆青氣勢一短,冷哼一聲,“誰知道那是什麽鬼地方。”

李熾聲兒淡淡,又靠回了躺椅上,眯著眼“替爺拔了針,回去吧。”

更深露重,涼風襲人,月梢到了後半夜悄悄冒出,近四更的時候,李熾正房敞亮的屋內,鑽出個矯捷的黑影。

“爺,趙乾原自殺了。”

李熾眸光瞬間淩冽,一雙黑眸深不見底。

“什麽時候?”

“今日戌時三刻,他趁看守兄弟不注意,用腳鏈勾到了審訊用的琵琶,動作極快。”

“啪——”

李熾將茶盞往桌麵上一蓋,“派出去的人呢?”

“那邊沒失手,他的妻兒都已逮捕。”

“一個趙乾原就擾得你不得安寧,朱燃,你的本事退步了。”

朱燃利索的跪在地上,“是屬下辦事不利。”

“咱們的人,還未找到魏子川下落。”

李熾沉默良久,目光一掠“魏子川你不用管了,魚已經上鉤了,左不過這兩日的功夫。看好李憲,戴罪立功,至於看顧趙乾原的那兩人,八十丈。”

“是。”朱燃起身後退,忽然又想到什麽,斟酌道“爺身邊那女仵作,屬下覺得可疑,她前腳被我發現闖入了禁地,後腳趙乾原就……”

“她不知。”李熾打斷他的話,語氣淡漠,猶如寒冬高懸的明月,“管好你的人。”

“是。”朱燃頭更低,有些不忿,“屬下越矩。”

雨鬆青自然不知道自己被人按上了“細作”罪名,次日一早,她本想著吃了早飯就勞燕暮送她回家一趟,可還沒等她將早飯吃完,門外的錦衣衛們就圍攏到了一團。

“怎麽回事?”

這幾天來,雨鬆青與錦衣衛們雖然沒有同住,但也在一起吃過幾次食堂,也算得上熟稔,且她在獄中“煮屍”一事鬧得沸沸揚揚,聲名大噪,沒有一個人見到她不佩服。

那名錦衣衛不懷好意的一笑,指著李熾的房間,八卦道“還能是誰,那燕都榮王爺的掌上明珠金月郡主找過來了!”

見她沒聽過那段趣事,他繪聲繪色的道“咱們大都督英姿颯爽,俊雅無雙,迷倒了多少燕都的閨秀,可她們膽子小,聽說咱們大都督的名諱就不敢上前,唯獨這金月郡主,自從大都督去年在景明湖畔救了落水的郡主,她就一門心思想要嫁給大都督,這不,都追到這兒來了!”

“要我說,大都督做個榮王的乘龍快婿也好啊!一把年紀了都沒親事!”

“哎哥,你這話就錯了,大都督還需要和誰聯姻嗎?”

“也是……也是……哈哈!”

雨鬆青一怔,哦,原來是桃花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