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她是我的人!
比起上一次被人關進棺材裏,綁在柴房木樁上的待遇其實已經好了不少,雨鬆青一邊用手中的小刀磨蹭著繩索,一邊豎著耳朵聽著門外的人交談的聲音。
可惜,她聽不懂……
兀涼人說的話跟天書似的,除了那妖孽會一口流利的漢話,其餘的人支支吾吾的說半天,她一個字都聽不懂。
雖然聽不懂,可因古蘭朵的話,她也猜到幾分,恐怕這些人是衝著昭獄內關押的兩個兀涼探子而來的。
雨鬆青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倒黴。
她隻不過是古蘭朵為了牽製李熾所做的靶子,他們到底是怎麽想的,憑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丫頭,就能威脅李熾嗎?
他們可是兀涼人,與李熾可是有滔天之仇,不僅潛入中原腹地圖謀不軌,還當街刺殺,真的不怕全軍覆沒嗎?
“本郡主以為你多大本事勾引男人,不過如此。”金月郡主依靠在門口,嘲諷笑道:“就你這樣想爬上昭諫**的貨色,本郡主可是見多了。”
容貌雖然沒有初見時嬌俏,但這張小臉配上盛氣淩人的氣勢,還稱得上有郡主金枝玉葉的架子。
金月郡主慢慢走過來,纖細的手指摸上了她的臉,“若你是官宦小姐,商人之女本郡主也不會這麽惡心,即便日後與昭諫成婚,看在他的份上也能容你做一個通房丫頭。”
“偏偏,你是個最為低賤的仵作。”
她用手絹擦拭了纖纖玉手,一雙柳葉眉蹙起,顴骨略微消瘦,便帶了幾分刻薄之色。
“即便是給本郡主提鞋都不配。”
這一天一夜,雨鬆青既沒睡好,也沒吃好,還憋著一口氣……她本來不願意跟她計較,偏李雁如剛好撞上槍口。
她挑眉挑釁的看了她一眼,清麗的小臉帶著幾分桀驁,“跟你提鞋我不知道我配不配,可大都督……跟我提過鞋。”
“你!”
李雁如氣得跳腳,一巴掌扇過來,“賤人!”
“啊!”
李雁如捂著自己的臉,看著不知何時解開繩子的雨鬆青,驚訝一聲,“你居然……”
“郡主不必謝我,我會向榮王殿下邀功的。”她立刻從懷裏掏出一疊粉末灑在她身上,又將懷中的手絹塞到李雁如的嘴裏。
李雁如躲閃不過,又被她捂住了嘴,綁住了手腕,支支吾吾地蠕動起來,明媚的杏眼像是帶著毒刺的馬蜂一般狠狠紮過來。
“嗚嗚——”
你要幹什麽!
“長話短說,剛剛撒在你身上的粉末是由死屍上的腐爛物提煉而成,令人肌膚潰爛,四肢流膿,郡主若不想變成一個活死人,就乖乖的聽我的話。”雨鬆青臉不紅心不跳的哄騙道。
手臂上開始發熱發燙,李雁如瞪大了雙眼,眼眶急出水珠來,“嗚嗚——”
“就在這兒帶著,若有人送吃食衣物也不許求助,若是你擅作主張,我敢保證,郡主這張俏麗的小臉定會比老媼都不如。”
說罷,雨鬆青往她後腦勺狠狠一劈,與她的衣服對換,便將她綁在木樁上。
與中原人對兀涼人有臉盲症一樣,兀涼人對中原人的區分也是在身形和衣著上,兩人身形年紀相同,雨鬆青點上妝容,將頭發放下遮擋住臉蛋,穿上李雁如的豔紅色襦裙,光明正大的走了出去。
走到柴房外,雨鬆青微微揚起下巴對兩位兵士,“給本郡主看好她,即便她再鬧再叫,也不許開門!”
這兩人麵麵相覷,並未說話,而雨鬆青趁機內捂著頭巾,趁著沒人注意躲在一個土丘後麵,聽著巡訪士兵的腳步。
隨行兀涼士兵都是古蘭朵的親信,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警覺,雨鬆青不敢擅動,隻能半蹲著等著巡邏的人離開。
她覺得,若是古蘭朵準備預備用她來威脅李熾,那可真是打錯了算盤。
兀涼是大燕一統天下的一顆毒瘤,烏江戰役之後更成為了世仇,兩族人民即便是簽下了停戰書,但是邊疆的摩擦依舊不斷,北疆南灣失地一日,這仇恨便不會絕斷。
她自問,沒那麽大的本事令人色令智昏。
與其等著別人救,還不如自己救自己。
“咚咚咚——”
雨鬆青本想移動被壓得酸麻的小腿,可剛一起身,地麵上便傳來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
三急一短,整齊有序。
雨鬆青悄悄探出個頭,身影隱秘在林間樹下,隻瞧見古蘭朵著一身殷色長袍,微折袖口,靜靜立在門口。
這等繁雜雍容的衣裳穿在他身上貴氣逼人,一張精致詭魅的容色襯著琥珀色的瞳眸越發神秘,他慵懶的叉手眺望,看著玄衣黑騎的人馬大步走來。
李熾!
他隻身走來,一身玄武鐵甲沉穩踱步,猶如踏入無人之境。
“將軍……哦不……現在是大都督,”古蘭朵走上前來,笑道:“本王可等了許久。”
“本座倒不知,大皇子如此不吝嗇性命。”
李熾一雙眸子微微眯起,眼神犀利,“看來大皇子在兀涼的日子也不好過,如今到做起這偷貓盜狗的事兒。”
雨鬆青捂著嘴,憋著笑,這人說話還真是一如既往毒舌。
咦?
她眉頭忽然一蹙,什麽意思?
這不是說她是小貓小狗嗎!
古蘭朵絕麗的容貌卻沒有怒意,隻是冷哼一聲,“五十步笑百步,比起本王,大都督這幾年的名聲,那可真是臭名遠揚。”
“既然大都督今日來了,想必是同意這場交易,人……你可帶來了?”
李熾睥睨一眼,淡淡問道:“本座何時說過與你做交易?”
“四年前的停戰協議,想必大皇子還沒忘,如今你深入我中原腹地,刺殺本座,派遣細作,當真認為大燕的律例是擺設不成?”
古蘭朵遺憾的搖了搖頭,“既然大都督不願與本王交易,那麽……”他做了個“砍”的手勢,周圍的士兵立即闖進柴房,將昏迷的“雨鬆青”拎著往外走。
李雁如沉沉醒來,昏頭轉向,可突然看見玄衣黑甲的李熾,突然瞪大了眼睛,嗚嗚直叫。
李熾手中的劍微微攏起,可看到被押住肩頸掙紮的女子,他又忽然鬆了口氣。
“殺了。”
“唔唔——”
李雁如像一條蛇一般地上扭動,吐出口中的帕子,大喊道:“我是李雁如!我是大燕的金月郡主!你們誰敢動我!”
她躲在土堆後麵看戲,上一刻還蹲在土堆後暗歎古蘭朵不憐香惜玉,下一刻自己就被刀刃抵住脊梁,按在地上。
而同時,李雁如也被兀涼人按在地上,吃了一口泥漿,憤恨而視,“大皇子,本郡主的命可不是那賤人可以比擬的!”
聽到“賤人”二字,李熾黑眸幽幽一震,握緊刀柄,麵不改色的看著古蘭朵,“將她給我。”
雨鬆青背心冒出薄汗,被人踢出土丘,“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我去!
搞了半天是故意的!
雨鬆青恨不得一口血吐出來,扭過身訕訕的盯著那大漢,“大哥……刀下留人……”
可這大漢明顯聽不懂中原話,揚起刀就要砍在她纖細的脖子上,雨鬆青抽下頭上的簪子,正準備紮在他的腳踝上滾走時,一到淩冽的寒光便“咣當”一聲將那大砍刀打落在地。
她還沒看見李熾的身影,便被古蘭朵摁在懷中,親昵的蹭了蹭她的臉頰。
“別動。”
後腰被抵住一把冰冷的匕首,雨鬆青簡直欲哭無淚,“你看我敢動嗎?”
李熾眼神剜來,先是上下將她打量了一下,再拿起繡春刀,直接擱在古蘭朵的脖子上,“放了她。”
大哥!
我還是人質!
見過有人質在手還把刀放在劫匪頭上的嗎!
古蘭朵幾乎是挑釁的把住雨鬆青的下巴,為難道:“李熾,我們都沒得選擇。”
兩邊的人焦灼著,雨鬆青與他的目光膠著一處,靜靜凝視,好像是空氣中有什麽凝合劑,即便是隔著無數人的的刀光劍影,也近在咫尺。
她低眸,實在是沒想到李熾會為了她闖這龍潭虎穴。
不止是她,就連兀涼這些士兵都躍躍欲試。這位令兀涼提心吊膽的大都督,今日不僅隻身闖敵營,還與這女人還眉來眼去,不會是真的色令智昏了吧?
古蘭朵扼住雨鬆青的胳膊,稍稍一用力,她便不得不擋在他的前麵,又微微一拉倒入他的懷裏,他意態幽幽,“這是個妙人,不如大都督將她送給本王,今日之事,本王定不會讓任何人知曉。”
李熾抬眼,銳利的目光像一把利刃劈向古蘭朵,“她是我的人。”
“你的人?”古蘭朵勒緊雨鬆青的腰,不讓她掙紮,帶著男性不服輸的占有欲,微微昂首道:“本王也是要人,若是大都督不願交人,那她就是我的人了。”
李熾收回刀刃,不冷不熱的看著他,“拎過來。”
吳辭和燕暮一人拖著一個血淋淋的人扔到地上,兩人解了毒,有氣無力的趴在地上,像是一團爛肉。
“人,本座還給你,刺殺一事,本座不會追究。”
古蘭朵瞥了一眼,不悅道:“人都要死了,你才給本王。本王交不了差,你也別想要你的美人兒。”
“死什麽!”
雨鬆青打斷他的話,她最煩有人懷疑她的專業知識,“死不了,毒我已經解了,就是一些皮外傷,好好養著便是。”
但……若是他不願意養,死在半路上就不關她的事兒了。
“過來。”
這聲音低沉到極致,目光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她的臉,“大皇子,還不放手?”
偏偏古蘭朵束緊雨鬆青的小腰,微微放鬆一些,在她發間聞了聞,笑得風流倜儻“不愧是大都督看上的女人,味道的確不一樣。”
雨鬆青頓時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這話說得明明意有所指,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竟然有一絲心虛。
“胡說什麽!”
她朝古蘭朵一吼,隨著他手心一鬆,被一個強有力的手臂拉入懷中,突然聞到他身上的檀香木味兒,熟悉的氣息,讓她找回一絲平靜。
李熾將她往懷中狠狠一抱,溫熱的手掌捂住她的腦袋,似乎是想洗古蘭朵短暫摩擦帶來的氣味。
隨即抬眼屏息,薄唇輕啟,眼神幾乎陰狠,“所有人,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