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李熾的軟肋?

這句話讓她豎了一背的刺,她下意識的反駁,卻在轉身看見他的瞬間,立刻失言。

傾國傾城!絕代風華!

雨鬆青被眼前的男人驚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身子卻格外僵硬。她苦笑的看著半跪在地上的少婦和中年婦女,也知道是自己中了計。

她低眸,斜斜睥睨著少婦和老婦人,語氣冷厲,“我最厭惡利用幼子的人,你簡直不配為人母。”

“嗬嗬……”男人笑得猶如曇花盛開,驚動天色,“有趣,沒想到這個小地方,還有這般有趣的人。”

“可惜,婦人之仁。”

說罷,他的劍勒緊雨鬆青的頸脖,細膩的肌膚冒出了一道不淺不深的血印,“走吧,帶你去見一個熟人。”

熟人?

她哪裏來什麽熟人?

雨鬆青看著眼前的男人勢在必得的模樣,又看了看站在三四米之外的馬匹,覺得逃跑這個法子應該行不通,便悄悄從袖口滾出一包粉末。

“啊!”

手腕被這個男人死死擰著,一雙琥珀色瞳眸散發出陣陣寒意,他低下身子,佯裝親昵的湊在她耳朵旁道:“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的這些花招,你若乖乖的跟本王走,或許本王還可以留你性命。”

王?

雨鬆青沒再說話,由著他抓著自己的雙手扔進馬車,腦袋裏拚命思索著。

他不是中原人,也不是南疆人,一雙眸子帶著異色,五官也更為立體深邃,體型高大,虎口有深厚的繭子,是常年持刀或者持弓箭的手。

兀涼人?

雨鬆青側身縮在馬車最右邊,一雙手被繩子牢牢捆住,腳踝也戴上了腳鏈,像是犯人一般被他扣下。

“你是兀涼人。”

男人假寐著靠在窗邊,手中拿著捆綁著她的繩子,語氣淡淡,“還不算笨。”

他忽然走上前一步,挑起雨鬆青的下巴,細細打量著這個令李熾在危急關頭都要死死保護的女人。

並未瞧出有多麽特別,模樣雖然上乘,但是比她漂亮的那簡直多如牛毛,要力氣沒力氣,要武力沒武力,有什麽用?

“聽說你會醫術?還會驗屍?你們中原女子不是隻對琴棋書畫感興趣嗎?”

雨鬆青頭微微向後仰,避開他的氣息,“人各有誌,譬如閣下,好好的兀涼王不做,來這裏做這等偷雞摸狗見不得光的醜事。”

男人似乎是被惹怒了,重重將她往馬車墊子上一扔,居高臨下,“本王不喜歡巧舌如簧的女人,你要是想保住你的舌頭,盡管說。”

變態!

雨鬆青憤恨地盯著馬車外,忍受著屁股被著路麵顛簸的痛,一雙眼兒不停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罷了,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他是為了李熾而來,就不會如此輕易的殺了她。

上山的路更加坎坷,石子滾落,枝丫遍地,她被那人一路拉著繩子走,半點空閑時間都沒有。

“我走不動了!”

雨鬆青幹脆一屁股蹲在地上,頂著暮春的烈日,汗流雨下。

“你要是殺了我,就沒有威脅李熾的法子。”

他負手一笑,握緊牽著雨鬆青的繩子,將她生生從地上拉起來,“既然不肯走,那本王就把你栓在這裏任由野獸啃食,我何須告訴李熾你還活著呢?”

說著,就把她頭上那支明晃晃的簪子取下,放在手中玩把,笑著威脅她,“有這個就夠了。”

混賬!

雨鬆青憋著一股氣,悶頭向山路走去,直到走到太陽落山,他們才抵達。

她忍著雙腳磨損的疼痛,被拉進一間屋子裏,可剛一進屋,的確看到一個又熟悉又陌生的麵容。

“是你?”

那姑娘黛眉星目,褪去了華服衣裙,顯得有幾分狼狽,看著雨鬆青到來,她反而笑得厲害,“古蘭朵,本郡主跟你的交易結束,你須得放了本郡主!”

“郡主著急回去,難道你不想看看,到時候你的大都督是會保你,還是保她嗎?”

古蘭朵將雨鬆青綁在木樁上,讓人束好腳踝,拍了拍她的臉,“你想不想知道呢?”

“變態!”

雨鬆青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啐了一口水,轉身看著金月郡主,“勾結異族,金月郡主可真是丟了大燕皇室的臉。”

又看了看被稱為古蘭朵的兀涼王,“我與大都督隻有合作,沒有任何關係,這算盤,你注定輸。”

“放肆!你是什麽東西,膽敢妄議本郡主!”

金月郡主並未被束著手腳,自然更加靈活,她盛氣淩人走過來,捏著雨鬆青的臉,眸子裏幾乎淬上了火光。

“莫要以為昭諫對你有什麽心思,不過是玩意兒罷了,若不是你還有點用,本郡主早就把你的皮扒下來做人肉燈籠!抽筋拔骨,讓你日日夜夜受折磨!”

可真是個活潑可人的郡主。

“郡主果真颯爽英姿,可惜……”

金月郡主眉頭一挑,手掌更緊,逼切問道:“可惜什麽!”

雨鬆青沒再看向她,轉頭看著坐在一旁慵懶地嗑著瓜子的古蘭朵,商量道:“我充其量不過是個小角色,兀涼王是不是押錯了寶,這位金枝玉葉的郡主,才是咱們榮王心中獨一無二的珍寶,你要換什麽不行。”

聽兩人一來一回,她也明白了,金月郡主引狼入室,古蘭朵順水推舟,她今天隻能自認倒黴!

古蘭朵沒有放下瓜子,琥珀寶石般璀璨的眼珠子像是夜裏的狸貓一般滲人,他盯著她,像是打量一件珠寶玉器,“再珍貴的明珠,在李熾心中不過是一介草芥,而你……即便低賤如草,恐怕李熾也會拚了命的護著你。”

他現在在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這個高高在上的北伐將軍麵對自己心愛的女人被人綁架,受人威脅,是個什麽表情了。

與李熾掣肘這麽多年,他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的軟肋。

莫不是這次行動實在是太急躁,他一定會與他好好的玩玩一泄心頭之氣。

隨即,古蘭朵也不跟她多言,將金月郡主打暈之後直接拖出了門,將兩人分開關押。

金月郡主失蹤數十日,除了早幾日錦衣衛在巡查之外,便沒有再管這件事情,尤其是李熾那一封簡直狂妄的“折子”將榮王徹底得罪。她本以為這場鬧劇最終會由榮王收場,可沒想到自己被卷了進來。

早知道如此,她就應該多留個心眼!

李熾到底會不會來救她,不止是古蘭朵好奇,雨鬆青同樣懸著心。

這個古蘭朵,看著人模人樣,其實並不是什麽心慈手軟之輩。雨鬆青驀地有些後悔,她最煩躁的事情就是自己被當作把柄,這種半點不由人的滋味她實在是受夠了!

夜幕深沉幽禁,月色朦朧,古蘭朵恣意的坐在房頂上喝著酒,聽著下屬傳來的回稟的消息,可他剛看見這人,眉頭便狠狠蹙起。

“你還敢來?”

“撲通——”

那精瘦的黑衣人跪在地上,一手虛扶左胸膛,低沉回道:“刺殺失誤,是屬下莽撞。”

“莽撞?”

古蘭朵瞳眸變成刀子,狠狠紮向他,語氣陰寒,“損失了上百位精銳,這是你一句莽撞便能抵罪的?”

“王,屬下願意將功補過,換取兩位公子。”

聽他提起這兩人,古蘭朵稍稍好轉的心情又被糟蹋,他猛地將酒瓶砸在地上,語氣越發冷厲,“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咱們這位大閼氏還真以為自己兩位侄子有什麽本事,不僅折兵損將,暴露暗線,現在連自己都搭進去了。”

自作主張的來到燕都執掌火器生意,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一味地莽撞行事,自大狂妄到竟然在大燕境內用兀涼的鳥傳信,正當錦衣衛的人事瞎子不成!

要是是他的屬下,他一定會五馬分屍,不然留著這樣的蠢貨幹什麽!

“還得本王替他收拾爛攤子!”

想到這裏,古蘭朵跟吃了狗屎一樣憋屈。

精瘦的黑衣人跪得越發低,隻能順著他的脾性走,“這件事情本就是大閼氏塞給您的,做得好不過是錦上添花,做的不好,大汗也不會怪罪。”他跪著爬過去,又道:“大皇子,您若是能誅殺李熾,便是大功一件,即便是二皇子……”

二皇子乃大閼氏所處,精於騎射行軍,是一員猛將。因自幼跟隨大汗行軍打仗,爭奪部落,極為受寵,又有大閼氏的助力,幾乎是未來大汗板上釘釘的人選。

可大皇子……

大皇子生母不明,部落中雖有威信,但是已被大閼氏禪食幹淨。他心腹又少,一舉一動都如同炭上烤火。

他唯一的優勢,便是在四年前南灣一戰中與李熾打了一個平手,自此,固守南灣四年。

那一仗,戰況極為慘烈,兀涼幾乎出動全部南部精銳奪取南灣,可還是差點慘敗在李熾手中。李熾率領的一千人突圍被兩萬兀涼鐵騎包圍的平嶺山峽穀,奪得戰場先機,大燕將領封疆便在此戰中一戰成名,在李熾讓出五軍僉事一職之後,便提拔為京畿新任都指揮使。

古蘭朵的聲音猶如佳釀一般醇厚,譏諷道:“說得容易,你當真認為抓到了他一個軟肋便可挾天子以令諸侯?”

“幼稚。”

“南灣一戰,他可是連生父骨灰都視而不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