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目擊證人

鑄幣案同謀?

雨鬆青赫然站起來,難道這些人都是雍王的人?

那麽這樣說的話,雍王李憲私自鑄幣一事是蓋棺論定了?

“逮捕趙仁的證據是什麽,你知道嗎?”

“當然是人證物證俱在,聽說錦衣衛找到了之前在春月樓的人證,他可是親眼證實就是趙仁殺了人。”

目擊證人?

何處又來了一個目擊證人?

是真的有這個人?還是李熾為了快點斷案自己杜撰讓人頂替的?

但是……關她什麽事?

雨鬆青冷笑一聲,坐回椅子上,人家哪裏需要她來幫忙?

自己倒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青青,你不妨後日午時去衙門看看,聽說後日錦衣衛和縣衙便會共審趙縣薄,說不好,你也要去,”

徐寬進知道她參與了這件事情,倒也不避諱,畢竟這麽漂亮又有本事的姑娘哪裏去尋?

雖然她的喜好有一些非比尋常,母親也不是很讚成,但聽說女人隻要成婚之後便會把重心放回家庭,等到他和青青成婚之後,家裏孩子一籮筐,她也沒時間去鼓弄這些事情了。

她去?

她做什麽去?

看笑話嗎?

還是等人看她的笑話?

雨鬆青聳聳肩,看著徐寬進給買的一堆看著桌子上一堆胭脂水粉,簪花把玩,覺得還是先給人家說明白的好。

“這些東西,你不必再買給我了,浪費錢不說,我也不喜歡。”

“那……”徐寬進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被她說的懵圈“你喜歡什麽呢?”

她其實擅長佛了人家的好意,曾經……有無數人對她畢恭畢敬,這種人情世故向來都不是她需要考慮的。

雨鬆青心裏思忖,小臉繃得極緊,微微挑起眉梢“徐寬進,你今年有二十歲了吧。”

“嗯。”

“雖然你不說,但是我也知道,你娘是不會喜歡我的。”

她曾經聽林氏說過一嘴,說徐寬進她娘是最忌諱這種東西的,“並且,我和你不合適,我一直以來都覺得你是我的朋友。”

在她剛醒來的那段時間裏,是他幫助她熟悉這個朝代,幫她認識其他人,也是他從未有一句怨言的幫助她。

這份情誼,她不會忘。

“青青,是我有什麽做的不好嗎?”

徐寬進擰著眉頭,眉眼間閃過一絲焦急,“我可以改。”

她莞爾一笑,眼前這個青年充其量就是一個還沒長大的男孩,因為要下田農作,全身被太陽曬得黑黝黝,性情有一些憨憨的。

可她不是十幾歲的姑娘,她的履曆已經不足以讓她對一個大男孩動心,在她眼底,徐寬進和雨簇其實沒有兩樣。“你很好。勤快肯幹,孝順父母,經營商鋪,誰家小娘子嫁給你都很幸福。”

“我隻是……對你沒有男女之情。”

“阿寬,我想要嫁的人,一定是我極喜歡的,你懂嗎?如果等不到,我會一直等。”

徐寬進頓時懨了氣,垂頭喪氣的坐在木凳上,忽然拿起桌麵上的茶水,一仰脖子,喉結狠狠鼓動著,一壺茶水順著入喉,有幾滴順著下巴滑到了衣衫上。

“我懂,可又不懂。東西我送給你,就沒有拿回去的道理,我先走了。”

徐寬進站起來,朝著林氏微微頷首,轉身徑直就衝出了門。

“怎麽回事?你說了什麽!那小子……”林氏拿著繡花針急衝衝的喊著雨鬆青“眼高於頂,你以為你就攀得了高枝?”

“高枝?”

雨鬆青語氣驟然變冷,“我不需要攀任何人的高枝,您還是把心思放在阿簇身上吧。”

“你!”

林氏氣急敗壞,把手上的東西扔到小杌子上,卻再也不敢口出狂言。

小孽障!

三日之期轉眼而至,雨鬆青戴著帷帽,心頭想著不想去,可是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腳,不由自主的就往衙門的方向趕去。

可她還是晚了一步,衙門外人山人海,早就圍的密不透風,眾人摩肩接踵,踮著腳看。

“汪汪——”

“哎喲,哪兒來的狗?”周圍的人一見這隻皮毛光滑,高大矯健的狼犬,不約而同的讓了讓。

“嗷嗚——”

雨鬆青低頭看,大黑興奮地圍在她身邊,伸著舌頭,眼睛亮晶晶的朝著她搖尾巴。

“大黑!”

雨鬆青笑著彎下腰摸了摸他的頭,“你怎麽在這裏?”

“汪!”

大黑咬著她的裙擺,將她拖出人群,然後示意她走衙門旁邊的側門。

它似乎在帶著她找什麽人。

“啊,雨姑娘?”

雨鬆青從側門進來,見著兩位錦衣衛的熟人,兩人拱手笑道“燕大人剛剛還在說要不要將您接過來看看呢。”

“怎麽勞煩你們燕大人,他日理萬機,我就是來瞧一眼。”

錦衣衛嘛,不都是忙的連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嗎?

“哎……那雨姑娘,跟我進去吧。”

那名錦衣衛訕訕笑了笑,雖然這雨姑娘隻是一名仵作,但誰不知道,那日朱僉事去接大都督回來的時候,大都督可是親自把她抱上了馬車,又因為她發熱不醒,連鄭醫館這樣的人都被大都督訓斥了一頓。

整個錦衣衛內部都傳遍了,這雨姑娘是大都督心尖上的人,莫說他們這種三流等級,就是吳大人,燕大人這種親衛,對她都是恭恭敬敬的。

雨鬆青走進了內堂,婉拒了兩人給她安排的座位,轉過身走到了大門口,站在一群官吏身後。

“升堂——”

“帶犯人。”

章縣令將令牌往堂內一扔,被綁的五花大綁的趙仁就從旁邊的小路上被人拖了進來。

燕暮站在一旁,等到官吏將他捆好後,這才拿起手中厚重的冊子,擲地有聲“罪犯趙仁,四十四歲,涼州瓊海人士,成華十年考入舉人,擔任文光縣縣丞,於成華十六年因私占田地被貶,後調為黑水縣縣薄,掌管薄內文書和縣內財物。”

“成華二十三年三月初一,你,縣令章引還有同行的幾位同僚前往春月樓,那日眾人因飲酒喝醉,神誌不清,你悄悄潛入與死者約定好的屋子,騙他飲下烏頭並勒死了他,用碎瓷片將他後腦勺上的印記去除,但你怕剩下的人知道你要殺人滅口,也為了拖延案件進度,就用屋子裏準備好的斧頭割下死者的手臂。”

“三月十六日,你用同樣的手法將第二位死者引到柴房,用同樣的手段殺害了他,並割下他的左臂。”

“三月二十二日,你寫信邀約第三位死者前往你們平時相約的陵水村木屋,趁他不注意還是將他殺害,這一次,因為錦衣衛對此事格外關注,你為了製造慌亂,把死者頭部割了下來。”

“三月二十五日,因為當鋪老板因烏頭死亡,錦衣衛將矛頭對準了烏頭一物,你自知事情敗露,便一不做二不休再將第四位死者殺害,前日,你預備殺害第五位受害者。”

可惜棋差一招,被錦衣衛當場抓獲。

樁樁件件,明明白白,凶器與信件全部擺在趙仁眼前,鐵證如山。

他垂頭低眸,不言一句,燕暮目光如熾“宣人證。”

陳蛟的傷口被匆匆包紮,他穿著一身囚衣,帶著腳鏈,被人拉到大堂上跪下。

“你確定他就是當日在春月樓你看到的人?”

陳蛟早就被嚇破了膽子,他剛從黑窟洞爬出來,還沒歇一腳,就被一群著赤色錦衣軍爺帶到了地牢裏,迷迷糊糊的把這些年他做的事情交代清楚了,又說道有一日他到春月樓時,因沒帶夠銀子被扣在後院,因為他急匆匆要回村中,就悄悄逃了出來,還沒走兩步,就因為逃避來抓他的幾個打手鑽進了雅間旁邊的小屋子裏,藏在床底,也就是在那裏他居然看到了殺人分屍的現場。

還好他經過黑窟洞的衝擊,對這種事情並不是特別恐怖,隻好將自己藏在床下,直到凶手走後,才慌亂的爬出來,從窗戶跳了出去。

恰好,那床板對麵正對著一張化妝台,台麵上有一枚鎏金銅鏡,他透過銅鏡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凶手的模樣。

他也想過要不要報官,可是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也管不了別人,匆匆地逃回了村裏。

自此後,他再也沒出來。

可誰知,居然他會成為人證!

他們的頭子說了,隻要他老實交代,一定從輕處理。

陳蛟不停點頭“是他,我沒看錯!”

雨鬆青臉色微變,這也未免太巧了。

本來毫無證據的事情,居然天降人證,而且這個人證還是她和李熾親手逮到的,就像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太順利了。

問題是她被綁架的事情本來就是偶然事件,就算有人故意將她綁走,引起錦衣衛的注意,可是他們也不能斷定他們就一定能去那個村子,不能預料這些事情的發展。

畢竟,驗屍救人一事是她偶然起意,夜探黑窟洞的事情也隻有幾個人知道。

陳蛟的話無不隻是證實他犯了命案,可關於趙仁背後的線索,這才剛剛開始。

她倒是一開始便猜對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四個死者身後的印記,都有意義。

燕暮收回狀紙,踱步走到趙仁麵前,將狀紙放在他麵前,肅然凝視“你可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