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就在我以為馬舒楠的案件將成為懸案之時,一通打進辦公室的電話打破了沉寂的一切。

那是馬舒楠案件發生的八個月之後。

那天上午,老隊長帶著邱楚義外出取證,我一個人在辦公室整理卷宗。

這時候,電話響了。

我順勢接起。

電話是站前街派出所的指導員吳靜山打來的,他開口就問:“老王在嗎”。

吳指導算是老隊長的老同事了。

我說老隊長帶著邱楚義出去了,吳指導應聲道:“我問你也是一樣,我記得今年春天,你們辦過一起奸殺案吧?”

我連連答道:“沒錯,死者叫做馬舒楠,第三種子站售貨站的售貨員……”

沒等我說完,吳指導就催促道:“你傳呼一下老王,讓他現在就回來找我,就說那個奸殺案有進展了!”

沒等我詢問具體情況,吳指導就掛斷了電話。

我很激動,立刻撥打了老隊長的傳呼,留言:馬舒楠案子有進展,速回電。

很快,老隊長的電話就打了回來,詢問怎麽回事,我複述了吳指導的電話,老隊長說他直接去站前街派出所,讓我們在那裏會合。

見麵之後,吳指導將我們帶進了一間辦公室,然後指著蹲在角落裏,穿著肮髒皮衣的男人說:“就是他,他說他知道那起奸殺案的線索。”

老隊長厲聲道:“抬起頭!”

這時候,那個皮衣男瑟瑟發抖,試探性地抬起頭。

吳指導提醒道:“付二子,你把你跟我說的事情,和這位警官再說一遍。”

那一刻,我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

十分鍾之前,我和老隊長以及邱楚義在站前街派出所門口集合,見到吳指導之後,老隊長就問怎麽回事。

吳指導解釋說,就在昨天,他們破獲了一起係列入室盜竊案,抓獲了一個六人盜竊團夥,其中就包括這個叫做付二子的男人。

在訊問過程中,吳指導讓他們盡可能地供述更多作案信息。

為了表現,付二子在供述了盜竊團夥作案過程之後,意外地說出了自己還知道另一起案件的線索,還問是不是說出來就能從輕處罰。

他所說的這條線索就是關於馬舒楠奸殺案。

這時候,老隊長提醒道:“付二子,你把你知道的信息一字不差地說給我。”

付二子連連點頭:“我說,我都說。”

付二子表示,大概半年多以前,他和哥們在一個飯店吃飯。

那天晚上,哥們有點喝多了,去外麵嘔吐,他不放心,就出去看了看,然後把喝多的哥們攙扶了回來。

那時候,隔壁屋子也來了人,他們的聲音很大,也很吵。

經過那個屋子的時候,付二子聽到他們在說找小姐的事情,還說哪裏的小姐不錯,付二子準備回屋,就聽到一個男人問其他人有沒有玩過“硬的”。

付二子有些好奇什麽是“硬的”,接下來就得到了解答。

所謂“硬的”就是強奸!

雖然這不是什麽好事,但是付二子還是聽得津津有味。

那個男人說,那個被玩“硬的”的女人特別騷,也特別會叫,最後死了,就死在了楊樹林裏,然後有人就問是不是那個姓馬的女人,那個男人說沒錯,然後有人就問這是殺人案,就不怕被警方抓到嗎,那個男人笑著說什麽都不怕,還說就算是警察,也不能拿他們怎麽樣。

之後,那個屋裏就有人出來撒尿了,付二子也迅速回屋了。

當時,他也跟同屋的人說了這些,同屋的人都喝多了,根本沒人聽進去。

後來,他就再也沒有提起過。

直至這一次,他們的盜竊團夥被抓獲了,為了從輕處罰,他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說了,包括這個信息。

聽到這裏,老隊長追問道:“你沒有見到那個說話的男人嗎?”

付二子搖頭道:“那個屋裏的人,我一個也沒有見到,而且,那個屋裏的人很多,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誰說的。”

老隊長仍舊不願放棄:“還有其他的嗎,比如,這個說話男人的說法方式,口音?”

付二子想了想,說:“他說話挺牛氣的,感覺像是小流氓,另外,他好像有點結巴。”

除此之外,付二子沒能提供更多線索。

即便如此,我們還是非常感謝吳指導的幫助,老隊長笑著說:“如果這次因此破案了,到時候,我請你去宴賓樓吃大餐。”

吳指導擺手道:“大餐就免了,到時候,我就吃嫂子做的炸醬麵。”

老隊長點頭道:“那就說定了。”

雖然付二子提供的線索非常模糊,但是老隊長認為,既然這個人提到了馬舒楠奸殺案,甚至還提到了諸如馬舒楠“很騷”“會叫”等現場細節,他必然和這個案子有關,或者和凶手有關,否則他不會了解案子的細節。

隨後,老隊長帶著我和邱楚義前往了付二子所說的那一家飯店:金島飯莊。

隻是,那家飯店關門了。

通過周圍商戶,我們輾轉找到了金島飯莊的老板張金。

在老隊長向他打聽了那個“年輕的”“說話結巴”“可能是小流氓”的男人後,張金不假思索地說:“你們說的應該就是小白。”

我問道:“小白?”

張金解釋道:“他叫白明宇,十八九歲吧,小流氓,有一段時間,總是帶著一堆人來到我這裏吃飯,有時候少給錢,有時候還不給錢,我的飯店關門就是因為他和別人打架,把別人的眼睛給打瞎了,他坐了監獄,也賠不了錢,那個被打男人的家人就跑到我的飯店裏吵鬧,我的生意沒法做了,最後就關門了。”

通過張金提供的這條信息,我們在市二監見到了正在服刑的白明宇。

聽聞我們的來意,白明宇有些猶豫地說不知道。

在老隊長表示將他列為嫌疑人進行調查的時候,他又連忙辯解說自己不是凶手,更沒有參與這件事,他隻是在一次飯局上聽到了這個事情,然後為了炫耀,在兩次飯局上說起過。

老隊長問:“你在哪個飯局上聽到的,又是誰說起的?”

白明宇連忙道:“我也不認識對方是誰,當時,九哥喊我過去的,他讓我稱呼那個人為宏哥。”

我有些急躁:“九哥,這個九哥又是誰?”

白明宇解釋道:“他是我們的一個大哥,那段時間,我和九哥走得特別近,有兩次麻煩,都是我找人幫他解決的,九哥挺感謝我的,隻要有了飯局,都會帶著我。”

根據白明宇提供的信息,我們又輾轉找到了他口中的九哥。

九哥,本名鄭久強,時年三十二歲,之前沒有具體工作,就是混社會,現在開了一家台球廳。

在那一家台球廳裏麵的錄像廳內,我們見到了鄭久強。

鄭久強以為自己的台球廳有了麻煩,對於我們的造訪非常厭惡。

當老隊長向他問起白明宇以和那個飯局,以及飯局上有人提起的楊樹林奸殺案的時候,他一時也有些恍惚。

老隊長提醒他,這條線索對於警方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對於已經淒慘死去的馬舒楠。

良久,鄭久強還是說起了那個飯局。

據鄭久強回憶,那個飯局並不是他組織的,他也是被邀請過去的,由於當時白明宇幫他解決了兩個麻煩,他也叫上了對方。

吃飯的地點就是宴賓樓的二樓包間,具體是哪個包間,他已經記不清了。

他帶著白明宇過去之後,在飯桌上見到了那個陌生的朋友,大家都稱呼他為“宏哥”,本名叫做飛宏,至於姓什麽,他就不知道了。

這個飛宏不是本縣人,之前,他在鄰縣的街頭活動,這兩年來到了鹿苑縣,主要在鹿苑二中那邊活動。

在那邊,他開了一家錄像廳,手底下也聚攏了六七個小流氓,其中還有兩個十六七歲的輟學生。

鄭久強還說,起初,大家就是吃著喝著聊著,後來,桌上的人都喝多了,飛宏也有了醉意,開始說起了自己玩女生的“光榮事跡”,其中不乏兩三個初高中生。

當時,雖然鄭久強也喝多了,但他還是聽到了飛宏提到了楊樹林裏的強奸殺人案,然後有人開玩笑不會是他做的吧,他笑著說就是他做的,他還說那個被奸殺的女人叫做馬舒楠,表麵是看著很單純,其實玩起來特別騷,還特別會叫,雖然他這麽說,但是大家也都是當做玩笑話。

說到這裏,鄭久強感歎道:“當時,我也就以為他是吹呢,沒想到,他真的會和這個案子有關。”

結合白明宇和鄭久強二人所說,基本可以確定信息屬實。

通過鄭久強的描述,我們也對飛宏的基本信息和體貌特征有了一個基本了解。

老隊長說,這個飛宏不會無緣無故地提及這個案子,他絕對和奸殺案有關,或者他是凶手,或者他是幫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