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六道眾生身皆苦
三人飛縱間,一片赤紅色的光芒隱隱約約浮現在不遠處,借著那片光芒,三人依稀看到一座城池的輪廓若隱若現,已在前方不遠。
到了那城池近前,卻見一座黑壓壓的小城坐落在一片漆黑的虛空當中,這座小城池極像是縮小了數倍的人間城鎮一般,四麵的城牆沒有城門,牆壁上布滿了觸目驚心斑駁的血跡,有新鮮的也有老舊的血痕,新血摞舊血,看起來恐怖至極,整個城內飄**出陣陣令人作嘔的血腥之氣。
三人向那城牆內望去,卻見一片血光閃爍,城內到處淒慘哀鳴,宛如地獄一般,皆是刀斧油鍋,刀山劍坑,城內血流成河,不遠處竟是一片偌大的血池,腥風撲麵,讓人聞之欲吐。
血池內尚有一隻隻血淋淋的枯手伸了出來,在空中不斷的揮舞著,似是絕望的想要抓到什麽,此情此景蘇靈風看得目瞪口呆,這景象自己豈不是在自家靈海中早已見到過,這分明就是活生生的地獄,想想也不覺得奇怪,佛門中說六道輪回之苦,這地獄自然算是下三道之一,那老和尚自然有他所想象的樣子。
身後的火雲叟不禁喟歎一聲道:“這地方就連那煉血堂也比之不及!”
三人緩緩飛過這陰風慘慘的地獄城池,四下裏到處充斥著腥風血雨,一個個麵目猙獰青麵獠牙的鬼卒,手中皆持著各種各樣的刑具麵無表情的懲罰著那些無助的冤魂。
一根木樁之上,一個鬼卒手中握著一把巨錘,將一枚枚生鏽的鐵釘不斷的釘入木樁上的冤魂體內,整個木樁已是被殷黑的血水塗滿了,隨著鐵釘被釘入體內,那冤魂發出陣陣嘶聲裂肺的慘嚎,可就是無法死去,隻能那樣無休止的承受著這份巨大的痛苦。
三人心中五味雜陳,雖說這隻是佛家想象而出的景象,純為一己之見,不見到就真的會有如此淒慘的地獄,可是此刻他們身在老和尚的靈海蜃景當中,這現實正活生生的擺在自己的眼前,實在是容不得自己不信。
蘇靈風足下暗暗催動古劍,加快了速度,轉眼便出了這座煉獄般的城池,卻見城外卻是一片鮮紅的血海,城牆角落幾顆碩大的石頭鬼頭巨口大張,噴出滾滾的血水向那一望無邊的血海當中注入。
三人懸停在了這血海的上空,卻見不遠之處這血水瘋狂翻湧,無邊無際也不知盡頭在何處。
“怪哉,咱們怎麽又被困住了?”火雲叟一臉茫然道。
蘇靈風卻並未答話,低頭望著身下一行排的整齊的隊伍正步伐緩慢浩浩****的向著前方的走著。
這些人皆是一些表情木訥,渾身布滿血肉傷痕的鬼魂,他們排著隊井然有序走上一條搭建在血海之上的陰暗石橋,那石橋的盡頭處竟是一片巨大的漩渦在急速的旋轉不停。
蘇靈風冷哼一聲向身後二人道:“我知道咱們接下來怎麽離開此處了。”
“你是說?”火鴉上人眼望蘇靈風所指的那迅疾的旋渦,臉色卻是一陣難看。
火雲叟更是滿心厭惡道:“蘇小友,你可當真要讓咱們跳下那惡心腥臭的膿血旋渦中?”
蘇靈風苦笑道:“還能有別的辦法嗎?”說完他望著那些橋麵上的冤魂一個個走到石橋的盡頭處,絲毫不停下腳步,隻向前一腳踏空,一頭栽向那漩渦當中不見了蹤影。
“還是由我來打頭陣吧!”蘇靈風再不廢話,按落了身形距離那旋渦隻有尺許,霎時間一股強烈的腥風撲麵而來,他也禁不住緊緊皺眉,說心裏不反感定然是假,這腥臭之氣直熏他腦膜,就連眼睛也難以睜開,他索性幹脆閉了眼睛,直把心一橫,擯住呼吸,毅然向著那漩渦當中一躍而入。
隨即他隻覺雙眼兩耳和鼻孔當中皆是灌入了一股股粘稠的**,隻覺得自己的身子在不停的打著轉,輕飄飄的,好像一片枯葉被丟在了一片波濤洶湧的大海當中,自己卻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直被卷的七葷八素暈頭轉向。
就這樣他被這股巨大的漩渦激流翻卷了好久好久,驀然間忽然覺得眼前一陣大亮,一股刺眼的光芒不斷刺激著他的眼簾,整個身軀終於也停止了翻滾。
蘇靈風趕忙睜開了眼睛,卻見自己竟是置身於一片熱鬧非凡的城鎮街道當中,一時間回不過神來,隻怔怔的望著街上一群衣著鮮亮的人群呆若木雞。
正在他驚愕眼前景象的時候,身後的上空中卻有兩個身影一先一後憑空掉落下來,正是緊跟來的火鴉上人與火雲叟,兩人看到這般景象,也是各自一怔,火雲叟實在有些奇怪,看到蘇靈風正愣愣的站在街道上,忙走上前去將他輕輕一拍道:“蘇小友莫不是我們已經離開了那老禿驢的靈海當中?”
“不對!”火鴉上人走上前來指著周圍的人群道:“你們仔細看看,這些人怕有些不大對勁!”
蘇靈風仔細向著周圍望去,卻見這偌大的街道上,雖是熙熙攘攘,可細細看去街道兩邊的攤販還是行人都在重複的做著一種動作,每個人臉上都是一種表情,說話的聲音也是不停地重複,行走,吃飯都好似永遠這般循環往複,無休無止。
這情形就像是這些場景定格了一般,不管怎樣也無法向前進一步的發展。
蘇靈風心中驀然浮起一陣深深的寒意,難道這就是從剛才那地獄中投胎之後的人間世界?
一邊的火雲叟若有所思的道:“這一切想想也是在情理當中,這些場景都來自那老禿驢的腦海中,他畢竟已是圓寂多時,思想不能再延續下去,所以先前腦海中的想象出來的東西就永遠定住了。”
蘇靈風立時走到路邊一個食客的身前,這人手中握著一個酒葫蘆,在不斷的重複著喝酒的動作,他試著用手握住那葫蘆使勁一拽,卻見那人手中已空,卻還是在做著同樣的動作,而那酒葫蘆此刻已經沒有人去喝了,卻還是一陣陣的流出水來。
一陣驚悚的寒意驀然浮上他的心頭,他不敢想象,這樣的世間究竟是怎麽回事,要是一直都身在這樣循環往複的人世間,自己可真是要發瘋了,不過有一點卻可以肯定的是,這地方仍然還在那老和尚的靈海當中,而如今怎樣離開的辦法卻還是一點頭緒沒有,蘇靈風不禁心中有些焦躁起來。
火鴉上人笑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蘇小友不必擔心,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還是先到前方去看一看再說!”
蘇靈風點了點頭,當下祭出赤練古劍飛身而上,向著這座所謂人間城池的城外飛去,飛到城牆上空蘇靈風看到那城樓上佇立的幾名身著鎧甲的武士,形似木樁一般動也不動連眼也不眨一下,身邊的旗子也形似擺設一般隻有風吹的漣漪卻根本不會飄動。
三人一路飛出城外,城郊外是一片樹林,那些樹木隨風擺動的景象也是在不停的重複著,三人眼見身下有一條蜿蜒向前的官道,順著官道望去,前方不遠處似乎還有一座城池的輪廓若隱若現。
蘇靈風全力禦劍飛縱,頃刻間便趕到了那城池當中,一入這城中,蘇靈風和隨後趕來的火鴉、火雲二人也被驚的目瞪口呆。
原來這座城無論建築街道景色竟是與剛才那座是一模一樣,連所有人的樣貌衣著,神態舉止都是一模一樣,且不停的重複著。
蘇靈風心中一片深深的絕望,當下忙按落了身形重新來到這街道之上,他抬頭望天,卻見天空中的太陽正在頭頂上方,似乎從剛才開始便一直沒有移動過位置。
火雲叟也不住的歎氣道:“難道咱們可真就被困死在此處?”
“一定有什麽辦法離開了!”火鴉上人隨這般說,臉上卻也盡是一片愁容。
就在三人正一籌莫展之時,腳下的大地忽然劇烈的震動起來,這震顫越來越劇烈,隻搖晃的三人根本站立不住。
“這……這是什麽動靜?”蘇靈風麵色一陣煞白,順著城池的大門外運起了觀聽法,城郊之外似乎有一隊怪異的人馬正拔足狂奔,向著城池當中衝撞而來。
那些身著鎧甲的似乎並不是人,皆生的長耳長鼻,眉骨隆起,嘴角隱隱露出一對鋒利的獠牙,而他們身下所騎乘之物,也並非是馬,而是一隻隻有著馬的身軀,卻生的一顆獅頭的怪物,那獅頭怪口噴烈火,奔跑如飛頃刻間便飛奔到了城門前。
火鴉上人與火雲叟兩人的修為自然要比蘇靈風深厚,他們也都看的明白,當下相互會意閃身入了街道旁一家客棧當中藏匿起來。
霎時間大地震動,那群獅頭怪已撞入了這座城池中,透過窗戶蘇靈風看到它們見人便咬,將街道上那群重複的人一個個生吞活剝,啃食殆盡,沒一會城池中便血流成河,殘肢斷臂到處都是,直看到蘇靈風手足一陣冰涼。
而騎乘在獅頭怪上的著鎧甲者三三兩兩拎著胳膊或者人腿,也大肆啃咬,不一會的工夫便走了幹淨,那震顫也漸漸平息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火鴉上人隻揮袖子一招,一隻火鴉便從窗口振翅飛出,追著那群怪物離去的方向飛了去。
隨後,隻聽火鴉上人一聲低喝道:“咱們快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