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情愫難消
“至少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倒有佛光普照,壯大神識,隻有驚無險,我現在所要擔心的便是如何突破自身心魔,來渡過這一道阻礙!”
蘇靈風想著便來到門前的泉水旁邊,用手捧起那冰涼甘冽的泉水洗了把臉,繼而長籲幾口氣,盡量使自己放鬆靜下心來,隨後他便返回房屋,反鎖上房門,於床榻之上閉目凝神觀想本心。
體內丹田氣海方才打開,那層層的幻象便接踵而來,金錢欲海真切展現,蘇靈風緊守如一不為所動。
美女情欲海緊接而來,他再次心中空明緊守渡過。
令人最為恐怖的饑餓食欲海來了,蘇靈風肚腸內如火焚燒,一股強烈的饑渴感充斥他整個口腔中,眼前珍饈佳釀再次襲來,圍繞著他好似走馬燈一般旋轉不停,口鼻中撲麵濃香,讓他十分強烈的感受到一種吃喝欲望。
“我不能輸,這一切僅僅是心魔幻象而已……”蘇靈風強忍饑渴難熬,自身的神識在不停的告誡自己,眼前這些東西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這個念頭一生,蘇靈風漸漸感到自己腹中不再是那麽饑餓,眼前的美味忽然一瞬間竟悉數化作了惡臭糞便,膿血涕唾,刹那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饑渴食欲海已過,接下來還會有什麽呢?”
蘇靈風於神識當中已做好了準備。
一片茫茫仙山,烏雲壓頂令人無法喘息,驀然間蘇靈風感到自己隻身團坐在一處巔峰之上,眼觀烏雲雷電相交,巨雷轟鳴,震懾人心,一種十分強烈的孤獨,無助,寂寞,失落等等心情不停的充斥著他的內心,他忽然對自己的人生了無興趣,這幾種感覺直化作了深深的絕望,讓人想要了卻此生,欲求解脫。
這個念頭剛剛產生,眼前的烏雲蔽日,雷電鳴響驀然變幻而去,天空湛藍,碧空如洗,一片鳥語花香,他的周圍走來一群人,那是一張張他所熟悉的麵孔,田觀海,何慕晴,陳太真,他所認識的所有人皆是麵含微笑向他靠近,不停的告訴他,他並不孤獨,在這個世上他是最為重要的人,最讓他震驚的是,在人群中他卻赫然看到了自己爹娘的麵孔……、
“風兒!風兒!你是爹娘的命根,爹和娘會一直陪著你,你並不是孤身一人!你知道嗎?”隻見蘇雲河和柳素素夫婦向著他麵含微笑展開雙臂,那虛空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不停的回**,不停的回**……
“不!這不是真的!這隻是幻象,這不是真的!不!!”撕心裂肺的吼叫聲響徹整個天際,蘇靈風明白他又一次失敗了,他承認自己實在無法抗拒這種打破孤獨的溫暖,尤其是與自己爹娘的重逢。
頭,像是裂開一般疼痛,那些原本微笑的人群,轉眼間變化為一個個張牙舞爪的羅刹惡鬼,向著蘇靈風猛撲而來。
求生的欲望讓他在險些失去神識之前,想到了那尊大地藏王菩薩本像的金身。
“不滅金身,佛法無邊,孽海回頭,便是彼岸!”在這危機萬分之時,洪鍾一般的誦經聲轟然響起,蘇靈風隻感到自身周圍的厲鬼,惡魔在萬丈的佛光照耀下發出陣陣淒慘哭嚎,刹那間便全被悉數照死。
“呼!我,我又失敗了!”蘇靈風猛地睜開了眼睛,隻覺得自己像是剛從水中被撈出來一般,身上的衣衫早已濕透了,耳邊那洪亮誦經聲也逐漸遠去消失在他的腦海當中,他忽然感到從未有過的虛弱,身上所有的力氣好似被完全抽空一般,丹田氣海中竟也氣若遊絲,他實在好想美美的睡上一覺,睡他個天昏地暗。
當即他便癱倒在床榻上,就那麽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無夢,睡得死沉死沉,一點知覺和意識也沒有,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響亮的敲門聲忽然鑽進他的耳朵中,他被吵醒了。
蘇靈風從床榻上翻坐起來,發覺自己丹田氣海中的氣息似乎已經複原如初,心中一陣恍然,畢竟自己已經是實實在在的踏入了入竅境界,雖然在修煉之時氣息消耗受損,不過隻要沒有傷及肺腑經脈,卻是可以複原的。
門外的敲門聲由緩到急,隻聽何慕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蘇師弟,蘇師弟,你沒什麽事吧,怎麽不說話也不開門啊?”
蘇靈風趕忙應道:“何師姐我沒事,這就來給你的開門!”
房門剛一打開,何慕晴便衝了進來,滿麵焦急道:“我的天,這都已經日上三竿了,你怎麽還在睡覺啊,怎麽身體不舒服嗎?”
蘇靈風苦笑一聲道:“也許是染了風寒,有點不舒服,不過現在好多了!”
“你怎麽不早說!”看到蘇靈風臉色有些蒼白,何慕晴忙自探出皓腕,伸手在蘇靈風額頭上試探一陣,“好像有些發燙呢!這樣……”何慕晴說著自懷中拿出一個瓷瓶來,她打開瓶塞倒出一粒純白藥丸道:“這藥名叫雪蓮延氣丹,是師父親手在紫霞山深山寒冷之地中采摘的雪蓮煉製而成,對於風寒氣虛有著奇效!快吃了它!”
“何師姐,這……上次你已經救了我一次,這次我又怎麽好意思再……”蘇靈風心中愧疚道。
沒等他說完何慕晴卻一把把藥丸塞到他口中道:“別說了,治病要緊,我這次前來本來是想告訴你明日就是金石大典了,沒想到你卻病了,身體若是不好若是萬一遇到敵手該怎麽辦呢?”
蘇靈風隻覺這顆藥丸入口即化,霎時一股暖流運轉周身,整個人如沐春風,渾身直有說不出的舒暢,感到呼吸綿綿,那種乏力的感覺早已煙消雲散。
“果真是好藥!”蘇靈風用力攥了攥拳頭,笑道:“謝謝何師姐,這藥可真是神了!”
看到蘇靈風原本煞白的臉色逐漸變得紅潤起來,不禁欣慰笑道:“那是當然了,自從我跟了師父習練仙法這麽多年,此藥師父直到現在隻給了我五顆!”
“這……師姐!沒想到這藥卻這樣貴重……”蘇靈風心中一片感動,“雖然我不明白我在劍派這七年間,為什麽沒有任何人敢和我有任何交集,不過何師姐你卻為什麽會對我這樣好?”
何慕晴聽了蘇靈風一番話卻是莞爾一笑,隻用蔥指一點蘇靈風額頭道:“你這個傻師弟,不管別人怎麽看你,在我眼中你就是我的師弟,我這當師姐的難道不該關心自己的師弟嗎?”
“何師姐,我……”
“好了,你快別說了,我是這踏雪峰首座越淩冰座下大弟子,隻要我門下師妹師弟有任何困難,我都會毫不猶豫相幫的,誰讓我是你的師姐呢?”
蘇靈風望著麵前這張楚楚動人的笑顏,心中不禁五味雜陳,也許是何慕晴性格所致,她的確對門派中任何人都一樣,可是自己自小在劍派中不與他人接觸,別人也根本不會和他有何種交集,沒了爹娘的他嚐盡了孤獨,苦楚,可偏偏何慕晴這種善良卻讓他孤僻的心得到溫暖,“都說男女之間的情愫是一道比魔障還要可怕十倍之物,如今看來的確如此……”
蘇靈風勉力擯除雜念,深深的閉上了眼睛,不敢再去看何慕晴一眼。
“蘇師弟,你身體無恙我就放心了,那你就好好休息,明日一早田師叔會來接你前往望天峰上去,沒什麽事的話,我也要回去準備了!”何慕晴推開了房門,卻忍不住回頭叮囑道:“明天記得要給師姐我加油哦!”
蘇靈風笑著點了點頭,心中卻暗下決心,明天一定要暗地裏助她一臂之力。
漫漫長夜,蘇靈風心緒萬千,難以入眠,想到自己仍然無法突破自己的心障而扼腕歎息不已,不過他不得不承認,爹娘是他心中難以逾越的鴻溝和傷痕,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跨過這道孤獨欲海,反正以目前來說怕是難以衝破這層心障。
一夜間輾轉反側,窗外地天空漸漸明亮了起來,原本踏雪峰上這條幽靜的山穀中卻傳來了熱鬧的人聲。
蘇靈風幹脆翻身起床,將床榻打理整齊,細細梳洗一番,心中卻驀然激動起來,他希望煉血堂那張馭屍符是向碧落劍派真實的挑釁,他更希望這一次能夠遇到敵手,早早報了血海深仇。
打開房門,呼吸著清新的山間空氣,蘇靈風長長的舒了口氣,踏雪峰上的弟子皆開始一片忙碌,除了已入提縱境界的新晉弟子之外,也有不少修為尚淺的弟子結伴向著望天峰的方向步行而去,今日是劍派中一年一度的盛典,沒有資格參加金石大典的弟子也都為自己的要好的師兄師姐去加油打氣。
“風兒,該走了!”驀然,天空中一聲熟悉的聲音傳來。卻見田觀海按落飛劍,趕到蘇靈風麵前。
“田叔叔,好些天都未曾見到你了,風兒甚是想念!”看到田觀海那和藹的麵容,蘇靈風心中不由浮出一片溫暖,爹娘給了自己生命,而眼前這個善良又慈祥的長輩卻對他有著養育之情。
田觀海拍了拍蘇靈風的肩頭,麵上顯現出一片慈愛的笑容,“這些天我都在忙於金石大典之事,怪我一直沒顧得上你,想來前幾日以煉血堂為首的魔道教眾又蠢蠢欲動,我一直都在忙於警戒和調查,實在是身不由已!”
“田叔叔,你查到什麽了嗎?”蘇靈風的心中緊張了起來。
田觀海歎了一聲,表情卻忽然變得有些古怪,說道:“走吧,咱們還是邊走邊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