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人性
兩人說話間，太康殿大門已經被緩緩推開，那名年輕人踩著輕柔的步伐，快速來到大殿中央，躬身道：
“稟王上，夜公子二人已在門外靜候！”
嬴政不可察覺地點點頭，道：
“辛苦魏公公了，請進來吧，沒我的命令誰都不可進來。”
魏公公神情更加謙恭，然後徐徐後退。
此時夜儀正站在門外，透過那巨大的落地窗觀察著鹹陽宮。
魏公公悄無聲息地出現，看著夜儀迷惘的神情，淡然一笑，道：
“前些日子鹹陽宮被毀，主樓最近剛剛竣工，不過仍有些建築還在施工中，夜公子見笑了！”
夜儀抱歉一笑，問道：
“發生什麽事了嗎？”
魏公公嘴角輕抿，眼中帶著一絲哀傷，搖頭道：
“賊子叛亂而已，夜公子快些進去吧！”
夜儀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疑惑更甚，點頭示意一下，便推開大門。
那門是高品質合金鑄成，重逾三噸，夜儀用盡全力才推開一個缺口，頓時有絲絲柔和的光亮照射在他臉上。
魏公公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滿意，旋即會心一笑，再次飄然離去。
夜儀深吸了口氣，然後帶著星塵邁了進去。
太康殿內部並非夜儀想象中的富麗堂皇，隻是簡簡單單的布置，主色調為白色，幾道紅色紋路勾勒出幾個幾何體，簡約大方。
除此之外，還有幾幅名人字畫裝點在牆壁上，淡黃色的燈光映襯著，多了些文藝氣息。
夜儀粗略看了下布局，並無特殊之處，然後便收回目光，看著正前方散漫坐著的嬴政，嘴角一拂，躬身道：
“秦王殿下！”
一旁的星塵懵懂了片刻，然後便學著夜儀施禮。
驚雪目光一轉，眼前頓時微亮，狹長的美眸微微彎起，然後才低下頭去，拿出兩個坐墊放在地上。
嬴政放下酒杯，忍俊不禁地看著他，笑道：
“幾年不見，你怎麽越長越有女人味了！”
夜儀笑容一僵，顯然沒想到嬴政會來這麽一句，毫無防備之下，弄得他都有點措手不及。
還是驚雪較為機敏，瞪了嬴政一眼，方起身略施小禮，道：
“王上曾多次提起夜公子，今夜一見果然儀表堂堂。這裏沒有外人，不必拘泥於繁文縟節，快請就坐！”
夜儀眼簾一抬，才注意到這名古裝女子，語氣輕柔，麵容姣好，一舉一動之間都非常合乎禮節，一看就不是普通女子。
夜儀禮貌性一笑，然後不再客氣，拉著星塵坐了下來。
嬴政指了指驚雪，解釋道：
“小夜，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驚……”
“嫂子好！”
夜儀畢竟學過偵查，早就從嬴政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溺愛，而且周圍並無侍女，能留下來的想必都是和這次酒席相關的人。
稍加判斷後，夜儀便微微一笑，搶在嬴政話語結束前說道。
此話一出，驚雪先是一愣，旋即回過神來，莞爾一笑，微紅著臉算是默應了。
嬴政語氣瞬間嚴肅了些，點了點桌子，道：
“小夜，你學壞了！”
“哈哈！”
夜儀也沒把嬴政貴為君主的身份放在心上，兩人早血獄時就無話不談，如今亦是如此，看著嬴政吃癟的表情，頓時放聲大笑。
說起來，自己好像很久沒有這麽開心地笑過了……
“廢話少說，你來晚了片刻，自罰三杯！”
嬴政一拍桌子，然後滿滿地倒了三杯酒，推到夜儀麵前。
夜儀笑聲戛然而止，看著嬴政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渾身一顫，仿佛又回到了血獄中被強行灌酒的時候。
星塵莫名其妙地看著兩人，大大的眼中充滿了疑惑。
就在這時，驚雪踩著蓮步走到星塵麵前，笑吟吟道：
“星塵姑娘對吧？我們換個地方聊！”
星塵看著她仿佛會笑的眼睛，猶豫了片刻，想問一下夜儀，可後者正苦著臉喝酒，小嘴張了張，終究沒有說出話來，有些笨拙地站起身，跟著驚雪走了出去。
夜儀放下酒杯，眼角瞥見了兩人的背影。
“星塵的事我都知道了，魏國那幫人做得確實不怎麽地道。放心，在這鹹陽宮內，她不會受到半點威脅！”
嬴政知曉夜儀心中所想，當下淡然說道。
夜儀這才回頭，看著嬴政深邃的雙眸，靜道：
“說起來，這次真是多虧你了，我來秦國，給你帶了不少麻煩吧？”
嬴政聳聳肩，不以為然地道：
“不過是一些流言蜚語而已，隻要我大秦民心不散，任憑他人怎麽說！再者說，人族各國與外族或多或少都有聯係，那些暗地裏的動作更加無恥，隻是我不願戳穿而已！”
夜儀擔憂道：
“你就不怕天府之人前來調查嗎？再加上他國的輿論壓力，我怕……”
嬴政笑了笑，道：
“無妨，我倒希望他們打過來！說句實話，我已經在籌備滅韓之戰了！”
夜儀聞言，頓時大驚，手中一個不穩，酒杯差點摔在地上，驚愕道：
“你瘋了！同樣都是人族諸侯國，不論誰輸誰贏，死的不都是人類嗎？”
嬴政一臉平靜地望著他，然後問道：
“你了解人性嗎？”
夜儀一怔，腦中情不自禁地想起韓天浩和墨羽，又想到星塵的身世，一時竟也有些迷惑。
嬴政慢慢斟滿一杯酒，娓娓道：
“前些日子，大秦相國呂不韋糾結叛軍，在鹹陽爆發叛亂。韓國，趙國，魏國，總共三名侯爵強者摻和進來，企圖亡我大秦。”
“那時摘星者在虛空中與惡魔公爵糾纏，蒙恬將軍在邊疆鎮守，鹹陽兵力嚴重不足，倘若不是武安君奮戰六侯爵，民眾齊心協力抗擊叛軍，我就不可能坐在這跟你喝酒了！”
“明白了嗎？人類和惡魔和天使一樣，都是自私的生物，倘若有傾覆他國的機會，都會不惜一切代價。”
“畢竟，可沒有那個君主能抵抗得住大聖的**！”
夜儀心平氣和地聽完，心中多了些釋然，然後問道：
“那你呢？攻伐韓國是為了什麽，大聖玉符，還是隻為了複仇？”
嬴政眼神有些複雜，沉聲道：
“兩者都有，不過還不太準確，滅韓隻是我計劃的第一步！”
夜儀聞之再次一驚，一個念頭閃在腦海中，有些難以置信地道：
“你的意思是……統一人族？”
嬴政點點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臉上微微泛紅，頓了頓，又道：
“你不是人類，無法感知現在人族到了何等危險的地步。還記得當初我說的話嗎，如若繼續這樣放任他們胡鬧下去，人族滅亡是早晚之事。”
夜儀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日嬴政說的話，此時一品味確實不無道理，隻是……
“秦國雖強，可要硬抗六國，還是不太可能。如果滅韓之後，剩下五國聯合起來討伐秦國，到時候就算有摘星者，也無濟於事吧，畢竟七國公約中規定公爵不可參與內戰。”
嬴政輕描淡寫道：
“你知道何為連橫嗎？”
夜儀想了想，旋即搖搖頭，不懂連橫的含義。
“遠交近攻，利在當先！”
“人族是一個非常看重利益的種族，倘若不是危及自身，一切外交的出發點都是利益。”
“如果滅韓之後，五國真的聯合起來討伐我大秦，其目的不外乎搶奪大聖玉符和除掉強敵，這樣各懷心思的聯盟根本不牢固，隻要給予其中一國足夠的好處，將其策反，那這聯盟便會不攻自破，到時甚至還能趁機再滅上一國！”
“就如同之前的趙襄子，在智氏，魏氏，韓氏三家包圍之時，正是利用了人性，成功勸說韓氏和魏氏滅了智氏，這才有三家分晉的成功。”
“所以，就算五國來攻，我也絲毫不懼！”
夜儀聽完嬴政的長篇大論，再聯想一下三家分晉的過程，突然有了一絲明悟。
“原來如此……”
嬴政滔滔不絕說了一大堆，有些口幹，喝了口酒後，笑道：
“光說我了！你呢，這幾年過得怎麽樣？”
夜儀道：
“還是老樣子，畢業之後也一直在執行任務，和你比起來簡直不值得一提。”
“嗬嗬，修煉方麵呢？溯源訣更換了沒？”
一提到溯源訣，夜儀就有些窘迫，不好意思道：
“我還沒有找到一本適合自己的功法，所以修行的一直都是溯源訣。”
嬴政眉頭微皺，沉吟了片刻之後，方道：
“溯源訣太低級，修煉多了會限製自身潛力，得給你找一本合適的功法了……”
夜儀連忙道：
“還是算了吧，我的體質有些特殊，絕大部分的功法都不能修行，眼下隻有溯源訣適合我。”
嬴政不假思索道：
“天使與惡魔的結合體對吧？看來我的猜測是對的，你沒有雙翼，必須同時吸收神力和魔氣才行！”
“你怎麽知道？”
夜儀騰地一下站起來，滿臉驚詫地看著他。
他的體質問題一直是他最大的秘密，知道的人也隻有韓天浩和邱泊利等人而已，不過都已經死了，嬴政是如何知道的，而且還一語中的，直接指出了他的修煉短板。
嬴政左手虛按，示意他坐下，然後慢道：
“從你踏進鹹陽宮之後，我就能感受到你體內的神力和魔氣，以此為依據，不難推斷。這不重要，你現在能量太斑駁，必須趕快更換功法。”
夜儀歎了口氣，道：
“找到一本適合我修煉的功法談何容易，畢竟我這種情況太罕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