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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份報告:傳銷(小跳)

三十多年過去了,除了在縣城買了一套分期付款的房子我一事無成;一雙腳跑遍了大江南北,到頭來身上還是身無分文。

此時我連一個女人也沒有,人也顯得非常幼稚;因為老是容易被人欺騙。因此變得膽小怕事,畏首畏尾。就在一個春節過後,人們都成群結隊遠行的時候我便呆在家裏不想出去了。轉眼整個山村從最初的熱鬧一下變得就死靜起來,我的心裏卻坐不住了,這百無聊賴的生活誰還想去過啊。

可就在這個關鍵時候,我遠房的一個表哥從外地給我打來電話,說叫我去北方某城有個工資非常高的工作,說白了就是做石油工人。工作隻是有點髒,但工資每月除了吃住有上萬元的收入。

我聽了當時就不相信,因為那城根本就不產什麽石油,那裏是個產煤的地方,因為雲崗石窟的出名而是個旅遊城市。接到這通電話我就表示反對,但表哥說城周邊也有什麽石油,說機會難得,加上我每月的房貸,我就抱著試試的心態北上了。

如果是傳銷我就去雲崗溜一圈就回來,如果不是就在那裏好好幹到把房貸的錢準備好。

於是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北上了。

下火車時已是晚上十一點多鍾了,雖然春節已過,但北方的天氣還是寒氣逼人。

來火車站接我的是我從來沒有見過麵而隻是通了幾次電話的同事外加一個高個子。他們的熱情友好讓我早已忘了當初的一些本能戒備。他們讓我給表哥打個平安到達的電話,然後就直奔我想象中的目的地。

很快進了屋,同事就去給我煮麵吃,又去給我燒洗澡的熱水。就這麽忙了大半天已是深夜了,我也極度困乏。就在我走進睡房那一刻起,我感覺我進入到了傳銷的窩裏。於是我給表哥發了一條信息:表哥,我可能進入傳銷了;表哥回我叫我不要慌張,叫我穩住趁機逃跑。

小小的一間屋裏我看見的全是橫七豎八的人頭,十來平方米的屋子大概睡了八九個人。我沒有去多想什麽先把覺睡好明天再說。

第二天我睡得很晚才起床,起來的時候那些人早已不見了蹤影,同事說他們去上班了。為消除我心中的一些疑慮,我看了這個瘦瘦的矮個子同事的身份證,他遞給我的時候我看見他的手在發抖,但當時沒有去多想,然後我們簡單地吃了一點早餐就準備去城郊某個風景優美的愛情湖邊去玩。

在他們的帶領下,我愛玩的天性暴露無遺。

陪伴我的還有一個年輕的女大學生,專業是學園林設計的,身材高挑皮膚黑躁。另外還有昨晚接我那個高個子男孩,外加叫我來的這個瘦矮的同事。我們一路四人,他們總是與我拉關係,尤其是那個女孩子。由於長得不好看,她總是有意的想要與我耍朋友的方式靠近我,但我心裏還是拒絕著。我來到這個地方工作還沒有著落那還有什麽心思去考慮這些,何況眼前這個女孩子根本不是我喜歡的。

不明不白的玩了兩三天,我便急著要去看工作的地方了。這時,上麵有領導就找人給我聊天了。

一路上我見了各種各樣的人,有大學生,有年長一點做生意的,而更多的是那些底層的沒多少學曆的南方比較貧窮的年輕人。

到最後我也見了那些所謂的成功人士,手上帶滿了黃金手飾,脖子上掛著粗粗的黃金項鏈。他們不定期來與大家分享他們所謂的成功經驗以及他們曾經的苦難經曆。其實真正觸動我的是一個年輕的國防高材生,他才氣逼人,學識淵博,侃侃而談,分析著國家的趨勢和發展,讓我心悅誠服。他就敢做,難道說他的智商也出了問題,我在腦海裏惦量著。

而真正讓我下定決心的是在某一天去學習的路上我碰見了我們當地的一個主任,我問他:這到底是不是傳銷,他說不是,是以前人們由於素質問題做偏差了,而現我們做這個不是傳銷而是直銷;由於是老鄉的關係他是第一個來與我聊天的人。

漸漸地,我融入到了他們的學習和生活當中。我看見和感受到這並不是我們以前沒有進入傳銷時那樣聽說打人綁架以及限製人生自由那麽可怕,雖然也有打人,但他們不想幹也放他們走了。

一個月之後我還是半信半疑的加入了。我花了2900元上了一套,成功之後可以有兩百九十萬。如是上十套便有兩千九百萬。以此類推。

我想著這麽多年為了生活而艱難地奔波而一無所獲,又想著要是成功了也和他們有些人一樣有大把大把的錢而興奮。

成功時那麽多錢誰來給你呢?他們說的是國家,扶持我們這些弱勢貧困群體。美其名曰:創業基金。

什麽一商法,二商法,三商法,幾何倍增學,西部大開發;什麽南方的人來北方,北方的人去南方。你下麵的人越多你離成功就越近。

一段時間之後我並不滿足於隻辦了那麽一套,我想要更多的錢來加入,於是我回家把那套我早已供不起房貸的房子賣了。

我成功了,我想的是用這些錢去周遊世界!

由於我剛來時就把傳銷這兩個字發給了表哥,他們也確信我進了傳銷,頭也被人洗了。用行業的話說,我的家簇市場和朋友市場都已經爆了。所以,我最終沒有邀到一個我熟悉的或者說陌生的人與我共同幹這翻大事業。

由於我表現很好,領導還是為我下麵安排了兩條線(也就是兩個人)。要成功每個人必須邀兩個人過來加入,也有可能是我賣了房子上的套數比較多(當然還有比我上的更多的)彌補了我沒有邀人過來的缺限。就這樣我下麵的人越來越多,一年以後我便升為主任了。要成功做上經理,做主任這一環必須通過,所以很多人都向往著做上主任這一關,做上主任就等著成功升經理那一天了。

說的是吃賓館住賓館,每天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成功了戴大板戒穿報喜鳥泡洋妞開公司辦工廠開小跑住別墅。國外考察國外旅遊。

自從升上主任以後,每天我都想象著我如是成功了我大約有一個億的收入,我應該可以完成我人生中想要完成的一切事情。盡管這點錢與那些富豪比起來還差得遠。

此時此刻我和許多升上主任的人一樣,是完全沉浸在發財的大夢中不能自拔了。至到有一天,我們的課堂領導宣布:上麵的經理被涉嫌非法集資被抓我們才如夢初醒。

心每時每刻都像在滴血。大家都像是鳥散狀一般離開了這個曾經帶給我們希望和夢想,熱血與豪情,興奮和力量的是非之地。

很多年以前曾有同村的人邀我,我本能的就拒絕了那是傳銷,也曾看到許多親朋好友由於那些不切實際所謂天上掉陷餅的事而惋惜過;也有剛剛進入時無意中聽朋友說起那些所謂成功的經理又在不經意的某一天落魄地出現在曾經的崗位上而懷疑過;還有那些像金字塔似的人群最最上麵的那個人又是誰的無窮追問;還有那些都讓我們成功後的大把大把的錢又要誰來支付。我們又有什麽資格去享有國家這美其名曰的扶貧資金!

我不敢去細想這一切。如是當初我稍微冷靜那麽一點,自醒那麽一點我可能就不會陷入到這令人傷心欲絕的魔窟!

最後,我可以以人格做擔保:我沒有騙一個人進入傳銷組織!

我一口氣仔細地看完了小跳粗略地還算流暢的陳述,又看了看已經熟睡中的艾麗拿在手上的報告,以及仍然鼾聲四起的眼前這個已經顛覆了我最初印象的可憐的男人。

無形之中,我感覺到時間緊迫,無論如何今晚我要把所有的報告看完,期待明天一大早就有個最終的定奪。

於是我取下了艾麗手中那份搖搖欲墜的報告。

第二份報告:搶劫(阿牛)

從那家耐火材料廠離職,我口袋裏揣著大半年苦撐下來的可憐的僅僅隻有九百元的工資,提著那隻簡單而又快破爛的行李箱回到了老家,春節過完我就南下了。

來到一個朋友家我非常過意不去,但我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投靠的人了。我在城裏找了很久的工作卻毫無任何著落,可有一天還是等來了機會。朋友給我墊了五百塊錢讓我填了一張入職申請表,說這個表好不容易才從那家公司內部一個清潔工朋友那裏拿出來,想要進去隻看這次機會和你的運氣了。由於這家公司各方麵待遇很好,有很多想排著隊找工作的人都想進去,聽說光這樣的內部招聘就有兩百多號人填表,而這次隻招五個人,可想而知競爭是多麽激烈。

我填了表根本沒有抱什麽希望,但一天過後通知我去麵試。麵試的是一個日本人和一個香港人。五個人一組去麵試。由於根本不抱什麽希望,所以我也沒有去多大重視這次招聘。

日本人麵試,香港人翻譯。就這樣一上午下來,走出公司大門時我沒有任何感覺。

第二天,朋友高興地跑過來告訴我我已經被錄取了。這意外之中的意外,讓我非常驚喜。但還是不能高興得太早了,因為還有最後一關,那就是檢查身體是否有什麽傳染病。

這五個人當中,其中一個身體沒過關,而我很榮幸體檢合格,也就順利地進入了這家難得的模具公司。

剛開始進去就是在倉庫裏熟悉那些模板,一個月後調到包裝部。在包裝部每晚都要加班到十一多點鍾,但工資收入要比別人多好幾大百。那點辛苦和勞累也算不了什麽。但在包裝部發生了一件讓我難忘的大事,也就是我的食指差點被兩塊厚厚的模板壓碎,幸好當時我反應及時,一根食指隻是被刮破了一點皮,這時恰好被那個日本人看見。因為這家公司是中日合資,日本人也算是半個老板。經過這件事之後我順利地得到了升遷的機會,不久我便做上了QC(品檢)。當了官的好處就是工作輕閑了,沒有剛開始那麽累人,但責任壓力大了起來,遭人嫉恨,同時得罪的人也多了起來。

你要是產品質量檢查嚴格了,工人要罵你,要是產品出了不合格的,上麵領導也要罵你,你就像個夾心餅幹兩頭都要受氣。恰在這個份上,我遠方談了多年的女朋友又提出了分手,我甚是絕望但又無可奈何。加上一個工人長期刁難我,他仗著自己個子比我高大強壯而又是老工人。終於有一天,我爆發了。

在上班的時候,他先動手打了我一個耳光,最後還惡恨恨地說:怎麽樣?打了你怎麽樣?老子早就看不慣你了。我看著他那十分囂張的樣子,早已忘記了這次工作來得是那麽不容易,也忘記了朋友的再三叮囑。但就在對方窮凶極惡過後,我黙黙地走開了,然後悄悄地拿了一根鐵棒趁對方不注意朝對方的腦門就是恨恨幾棒。當場對方腦門直冒鮮血,雙手握著腦袋蹲在地上。

一副驚恐的模樣,沒有半點剛才的脾氣。而我扔掉鐵棒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照常上班。

很快我被領導叫到了辦公室,受傷的同事在醫務室包紮過後便與我談判。

要麽讓我賠所有的醫療費用並賠禮道歉,要麽叫幾個兄弟將我恨恨地打一頓。我說那就打吧,動手是你先動的,我隻是還手而已。

最後領導叫我走出了辦公室,而後得到的通知是我被立即開除。

才幹了兩個月不到,我就離開了這家許多打工人都夢寐以求想進的公司。我還了朋友當初給我墊上的五百元錢,我也不好意思再去靠他什麽了。

離開了這家模具公司,除了還了的錢和用了的錢,兩個月的工資已經所剩無幾。

晚上我在城裏住非常廉價的十元錢旅館,白天就去到處找工作。由於沒有什麽一技之長也沒什麽高學曆,更沒有什麽工作經驗,所以我白忙活了大半個月。眼看手頭沒幾個子兒了,我心裏很是發慌。於是在某一天晚上,我絕望地走在了城裏某條不知名的林蔭小道上。

即使再廉價的旅館我也不敢再去住了。於是我決定去住公園。南方天氣熱,在公園過夜是許多無家可歸的人的最好選擇了;但晚上蚊子多,上半夜你根本無法入睡。

我在想,手頭的錢一分沒有了而我還找不到工作怎麽辦?我再沒有什麽地方可去,照這樣下去,如是不去乞討那隻有餓死的下場了。

我不甘心,我還年輕;於是一個邪惡的念頭從大腦中一閃而過;這念頭讓我緊張直冒虛汗。

這時,一個漂亮打扮珠光寶氣的女人從我眼前走過,正當我準備上前去搶她手中的小跨包時一個大男人突然從後麵緊跟了上來。我長長一陣喘息,差點做了個冒失鬼。

時間還有點早,路上行人也絡繹不絕。有了這次失利,我想我得先確定好目標才行。

大約十點多鍾的光景,城市街上行人依稀漸少了,尤其是我駐足的這條林蔭小道。

突然又一個女人在我視線中慢慢向我走來。她的脖子上掛著一條黃金項鏈,並且還有個吊墜!

我跟了一些時間確定路上隻有她一個人時,我從她身後靠了上去……

哎喲!天啊!一陣尖利而淒慘地喊叫劃破夜空。

聽著那絕望地叫聲我沒有命地朝女人行走相反的方向逃跑;我抓在手中的項鏈根本沒有時間讓我揣向口袋裏,因為我看見那女人一邊在不停地叫喊一邊在狂追過來。並且她已經把腳上的高跟鞋扔掉了。

我跑了很久,圍著一處草坪不知轉了多少個圈,早已力不從心筋疲力盡;然而這個女人我還是沒有甩掉。

最終我沒有了任何耐力而束手就擒!女人如鉗子般的手牢牢將我控製住,這時周圍的人才趕過來幫她的忙。

年輕人對不住了,這項鏈是我老公送給我的定情禮物,我不能讓你搶去。當我被公安人員帶走時,那女人告訴我的話。

就這樣,我十分倒黴地死在了一樁可怕的愛情裏。我因搶劫罪入獄三年!

出獄後我老老實實做人,到處賣力打著零工養活自己。一晃幾年又這樣過去了,根本沒曾想到又會在這裏失去自由。

如是蒼天在上,請給與我失去自由的理由吧!從骨子裏來說,我不是一個有暴力傾向的人,更不是一個邪惡的人,而隻是一個為了生活而奮力掙紮的普通人!

看完阿牛的報告我心頭一緊:你最後這點要求不知會不會葬送你真正的所謂自由?

接著我看第三份擺在桌麵上的報告。

第三份報告:受賄(成華)

姓名:成華,性別:男;現年40歲;離異,現單身,有一個女兒跟著對方。職務:政府公務員(辦事員)。事由:在某年某月某日收取一商人三萬元人民幣現金(幫對方把需求之事辦妥)。由於有人告密東窗事發,現失去自由,誠待審查,重新做人!

成華的報告就像政府的公文,讀完我不知從何議論!

接下來我看了失足少女波波的報告。

與其說她這份是報告不如說是一幅剪貼畫。她畫的是一個小房間,房間裏有一個身材嬌好,體態豐滿,長相甜美的性感女人;而屋門外是一排長長的相貌打扮各異的男人,好像也有女人。

我沒有理由地笑了笑,隨後便把它丟在了一邊,接著看了看第五和第六份報告。

第五份報告:騙子(沙沙)

由於還有那麽一點姿色,加上年紀也不小了,我想著盡快找一個比較好一點的婆家,下半生就不想再這麽東奔西走勞苦受累,為一個男人生個一男半女,就這樣相夫教子算了。可常常事與願違,與自己想的差之千裏。以前還找了一個比較有錢的男人,可是對方還沒有離婚。長期與前妻分居;我與他在一起算是個小三。可我不想這樣與他過日子,我想的是一個正常而穩定的家庭。但幾年下來,對方不但沒有離婚還變本加利地在外麵花天酒地,這一點使我傷透了心。

可也是奇怪了,跟他這幾年我沒有做避孕措施,但還是沒有懷孕;也許就是這一點對方不願意離婚與我在一起吧。我也感覺再這樣繼續下去這段感情也沒有什麽意義,所以一提出這個想法對方便滿口答應。

離開這個男人時我非常傷心也很是失落。因為我沒有得到對方任何一點的補償。算是白白跟他睡了這麽幾年,唯一可感到有一點安慰的是:這幾年我都沒有上什麽班,算是耍過去的。從此以後,便不再想著再進什麽工廠,像從前年輕時那樣沒日沒夜地上班加班,獲取那點可憐的一年到頭都舍不得花的工資。

這時,我經一個好姐妹介紹,她在北方給我物色了一個好人家。男人家境還算富裕,隻是有點智障。一聽這麽說我當時就反對不同意了。可是這姐妹又說這個男人是家裏的獨子,年紀比我還小三歲,還從沒有結過婚而我呢早已不是什麽黃花閨女了,再挑就沒有人要了。再加上自己耍了這麽幾年,人也變懶了,根本就不想做事,所以就同意了這姐妹的請求,在一個寒冷的冬天我便被帶到了這個一點都不適應的北方某小山村裏。

在這裏我並不想再說過多的細節了,我隻是覺得它完全就是一個可怕的噩夢;我是一點就不想提起它的。男人根本就不是當初說的有那麽一點智障,而事實上蠢得還不如一頭豬,而且一兩個月後原形畢露,每天都要把我打得頭破血流。

當我第一天進入這個家裏,也不是姐妹說的那樣家境富裕而是窮得叮當響。我想跑但他們家早已把我看得死死的,我沒有半點可逃跑的機會。這時,我才恍然大悟:我被人犯子給賣了。

我想:要盡快逃離這個魔窟隻有慢慢安靜下來,老老實實做這個男人的媳婦,然後讓他們放鬆警惕再侍機逃跑。

半年以後,我逃跑成功。經過千難萬險我重新再找到了以前的姐妹。

我準備好了一小瓶硫酸,這就是我找到她之後給她的最大最好的見麵禮;從此,我便找到了一個年紀稍長的女人,她門路多。於是我們連手幹起了騙婚的勾當。

我就這樣答應給別人做老婆,把對方的家產騙得是精光。找個理由然後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有錢的被騙了倒沒什麽,尤其是那些家裏根本就沒什麽錢的,有的甚至是靠借的,東拚西湊娶我這麽一個媳婦,結果那就是血上加霜。本來就因為窮而娶不上老婆,這樣一來,我的出走不僅僅是給他們帶來了一個笑話,更是對他們家的生活帶來了滅頂之災!

不義之財終於還是讓我受到了懲罰:我在牢裏蹲了兩年;這或許還算有點輕的。現在我才剛剛出來,不會是他們又返悔了?難道說他們忘了我以前用硫酸傷害我那姐妹的事?

如果加上這一點,我想我不應該在牢裏呆那麽一點時間。如果真是這點原因,那麽今天你們讓我呆在這個特殊的火車車廂,那我就是心安理得了;但這並不代表我依然沒有改掉從前那種好吃懶做的壞毛病,要是那樣的話,我就不會再坐在這列火車上了。

沙沙的報告實在有點哆嗦,但我還是看出了她的極度真誠,字裏行間可以看出:她還是不想再失去自由!

我把這五份已經看完的報告依依折疊好,還有最後一份。心裏想著,天也許快放亮了!

第六份報告:小偷(大白)

由於成績太差又厭學又調皮,初中還沒有畢業我就和社會上的小混混們夥在了一起。老爸老媽都在外麵打工拿我也沒有辦法,隻得讓我破罐子破摔了。因為他們想管也管不了我了,我比同齡人個子都要高出好多,在別人眼裏我看起來要比他們大幾歲,所以他們常常叫我為大哥。

由於沒有上學了,我整天無所事事,顯得很是無聊;可每天都吃喝拉撒玩都要花錢,那些小兄弟們貢給我的給養畢竟有限,他們有的還在上學,生活費都是靠父母給的,有的呢也和我一樣雖然也沒上學了,但都是一群可憐的家夥。我們都像是從貧民窟逃跑出來的無家可歸的流浪兒,肮髒醜陋邪惡。

為了錢,我們用暴力的方式強迫他們給,但即使他們被打得頭破血流也無濟於事,因為他們同樣實在也拿不出錢。沒有辦法,我們最終被當地的一位混得風聲水起的大哥收留,聽說他與火車站的有些警察關係很鐵。

就這樣,我開始了有生以來的爬手生涯。

三個月過後,我沒有一次失手,膽子也大了起來。不管是公交車上,還是火車站周邊,我把大部分偷來的錢都給了上麵的大哥,大哥對我是關照有加,對我也是倍加信任。於是我在後麵的日子裏,我就開始建立自己的小金庫了。

由於有上麵大哥的關照,我變得是有恃無恐,變本加厲。而且我找到了一個下手的黃金時間段,那就是每天天快亮時,候車室不管是等車的人還是休息的人都特別疲倦。我看準這個時機,撈金不少。

可是,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腳。終於有一天,我滿載而歸正要收工時,突然發生意外:我被一個人抓住了雙手,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類似事件,也根本想不到會有人這麽大的膽子。當時我好像被嚇蒙了,我想到的是我這樣加班加點地幹,或者說我私藏小金庫是不是被大哥發覺了,他現在是要清理門戶。我這樣想的時候感覺渾身發軟。

這下完了!這下完了!這時,又不知從哪裏竄出一個好像比我高出幾個頭來的巨人,不問青紅皂白披頭蓋臉就是一頓拳腳。我想:要是不逃我可能會被活活打死。於是,就在那一瞬間我鼓足了平生吃奶的力氣掙脫了他們,拚著命地躥出了候車室大門,然後趁著大霧,沿著廣場邊緣衝進了一條狹窄的街道……

看到這裏,我突然回憶起來那許多年前的一幕幕。難道說當時跑掉的那個小偷會是他嗎?

這個還在和衣而睡的男人!

時不待人,我繼續往下看。

我逃呀逃!不知逃了多久,總之,等我緩口氣時,我才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荒郊野外。

經曆這件事之後,我沒有再回去了。一是因為我害怕這事是大哥叫人幹的,另外一個就是我手頭的小金庫。本想著有了這點資本再到別處另尋出路和靠山,但就在這個時候,我獲知老父親身患絕症。我那點錢在父親的病魔麵前簡直是杯水車薪,錢花完了最終還是沒有挽留住他那把老骨頭。

作為兒子,我並沒有安撫好絕望中的老母親,我沒有改邪歸正,相反,我重操舊業。

苦口婆心的老母親沒有讓我浪子回頭,我的固執在一年後葬送了她的老命!

我跪在雙親的墳頭,感覺整個世界仿佛在一瞬間就將我拋棄了;生命就像一葉任其飄搖的扁舟,任何一點風浪就可以將我掀翻!

我痛定思痛,最終讓我痛改前非的不是牢獄之災,而是我內心的淨化,靈魂的頓悟。

如果你們覺得我過去的舊賬還沒有被抹掉,那麽我願意接受應有的處罰;以便心靈永遠安息!

總結歸類:

兩個人受到懲罰:阿牛和沙沙。

兩個人等待懲罰:成華和大白。

兩個人不知道會不會懲罰:小跳和波波。

我把總結歸類這一欄在大白報告最後的空白處作了備注,然後把一切全部忘掉就鑽進了艾麗的被窩裏……

因為我實在困得不行了,盡管耳朵裏仍塞滿了火車飛速前行的轟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