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天早上吳美麗是被劉盼盼搖醒的，劉盼盼一大早上醒來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正如蔣菲凡昨晚對吳美麗說的，一夜之間，海風市的每個角落，大街小巷，商城巨大的廣告牌上，公交車站的電子顯示屏上，手機的移動客戶端上，目所能及之處，全都是吳美麗的各種海報和宣傳片，這些宣傳片都是幾十部頂級攝像機‘偷拍’吳美麗之後再由最好的剪輯師製作出來的，畫麵上的吳美麗被電腦修飾的極接地氣，還有各種音樂和色彩的渲染，如果是第一次見到吳美麗的人，會通過這些宣傳片見到一個幾乎完美，善良，親和度極高，還特別接地氣的‘普通人’，劉盼盼甚至還打開電視連續換了好幾個台，幾乎每個台都會插播關於‘吳美麗’的宣傳片，所有宣傳片結尾都會打出‘世界因為你而美麗’的宣傳口號，還有手機上的每個首頁幾乎都會彈出吳美麗的動態海報，劉盼盼當時心態就炸了，心說吳美麗這是徹底大爆炸了！
“美麗！美麗！她們真沒騙你！現在外麵全是你的廣告！你紅了！”劉盼盼一臉興奮異常。
吳美麗揉搓著自己的眼鏡，一臉還沒睡醒的模樣，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機，上麵竟然有幾十個未接來電！全都是自己不認識的號碼，吳美麗迷迷糊糊的隨手撥出去了一個。
“請問剛剛誰給我打電話了？”
“是吳美麗嗎？”電話那頭傳來了興奮的聲音。
“嗯，你是？”
“我是小何啊！”
“小何？”吳美麗一臉懵懂。
“我是你小學二年級隔壁班上的小何！你還記得嗎？”
“額……”
“你現在是大紅人了！我們這些老同學都為你感到高興！你什麽時候有空一起吃個飯？咱們好好敘敘舊？”
對方還沒說完，又一通來電閃現了起來，吳美麗那邊也沒掛，接通了新來電。
“是美麗嗎？”這次是個女人的聲音，一樣的興奮。
“嗯，我是吳美麗。”吳美麗漸漸清醒了起來。
“美麗啊！我是你班主任的二姑的三舅媽的七叔的女兒！我們五歲那年見過一次麵！就在村口！”
“額……”吳美麗實在有些摸不著頭腦。
“咱們村都知道你紅了！村長拜托我請你來村子拍段旅遊宣傳片！村長說要給你錢！很多很多錢！”
對方正不知所雲著，又是一個陌生來電，吳美麗有些機械的按下了接聽鍵。
“美麗！我是你媽啊！”電話那頭這個叫親切。
“媽？”
“對！就是你媽！上次你來找我，我正好在打麻將沒空，我忽然好想你！今天我一出門大街小巷都是你的照片！這麽大的事怎麽也不跟媽說一聲？媽好親手做幾個菜給你慶祝慶祝？”來電的還真是吳美麗的養母，現在和上次冷漠的她完全就是兩個人。
“美麗！媽知道你一定是發財了！媽從小就看好你！要不分點錢給媽用用？好歹我也養了你這麽多年！”對方開始明搶了。
“我一分錢都沒有。”吳美麗實話實說。
“你這是什麽話？發財就翻臉不認人了？我白養你了嗎？我跟你說，你怎麽也要分我個幾十上百萬的！不然我……”
“喂？……喂！……怎麽沒信號了……”吳美麗一急，快速關機。
劉盼盼一直在旁邊聽著，話筒聲音挺大，裏麵說什麽她都聽的一清二楚。
“美麗，這些畜生，一看到你紅了全來認親了！你就當她們是透明的，別理她們！不過你可要給我這個小店做個代言！我就指著你發財了！”劉盼盼雙眼都寫著興奮。
“覃紫荊跟我說過，如果我給別家代言，我要賠一億。”
“一……”劉盼盼差點背過氣“……那算了！當我沒說！”說話間劉盼盼舉起手機對著自己和吳美麗一陣狂拍。
“嗬嗬……我在店裏擺滿和你的合照！和你代言也沒區別！”劉盼盼注視著手機照片笑嗬嗬的說。
吳美麗沒有再理會劉盼盼，而是信步去到了店外，吳美麗放眼望去，她感覺自己宛如身處夢境中，正如蔣菲凡所說的，但凡自己目光所及之處，全是自己的海報和廣告！吳美麗就算做夢都無法想象此刻的場景，有些路人已經向吳美麗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她是廣告上那個人嗎？”
“好像就是她！”
“廣告上那麽厲害，怎麽現實像個乞丐？”
“你懂什麽？這叫自然美！”
“趕緊拍照發朋友圈！”
“趕緊拍短視頻！”
……
吳美麗回過味兒來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路人對著她狂拍了，吳美麗嚇的準備趕緊跑回店裏，但她剛剛一轉身，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就停在了她身邊，店裏的劉盼盼一直注視著外麵的吳美麗，劉盼盼都還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就看到吳美麗被人‘擄’上了黑車，劉盼盼追出去的時候黑車已經沒影了。
“我沒錢！我是真沒錢！我什麽都不知道！”吳美麗當真被嚇到了，她被人一拉上車就一陣亂喊，這車四麵都貼上了很厚的防窺視膜，車裏暗的嚇人，不過好在很快車廂裏的燈亮了，吳美麗看到了覃紫荊。
“覃主管？你這是……”車裏亮了吳美麗才看到車裏除了覃紫荊還有另外一個看上去非常精致漂亮的女人。
“她是‘極品’分公司的形象設計公關部同事，蔣總吩咐了，今晚的發布會之前，她們會將你簡單包裝一下。”覃紫荊解釋。
“你不是說要我就保持現狀，不包裝嗎？”吳美麗問。
“我要你保持現狀隻是為了拍攝素材的需要，現狀素材已經夠了，不過你不用擔心，她是專業人士，不會對你過度包裝，就是把你的皮膚發型稍微整整，然後選幾件合身的衣服。”覃紫荊說話間看向了一旁漂亮的女人。
“芳芳，你看她需要多久可以上台麵？”覃紫荊問。
那位高挑美麗的女士叫芳芳，是‘極品’直屬的形象設計公司負責人，蔣菲凡很多造型都是她親自設計的。
芳芳也沒見外，湊近吳美麗仔細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還一把抓起了吳美麗的雙手仔細研究了一番，又用放大鏡看了看吳美麗臉上的皮膚，隨後芳芳又看向了覃紫荊。
“集團還有其她的人選嗎？”看樣子芳芳是真沒辦法了。
“你說呢？”覃紫荊反問。
芳芳微微歎了口氣，看了看表，又看了看覃紫荊，問。
“如果我搞砸了，蔣總會怎樣對我？”
“你說呢？”覃紫荊苦笑了一下。
芳芳微微皺了皺眉，又看了看吳美麗，吳美麗完全可以理解對方的心情，吳美麗有時候自己照鏡子都惡心。
“我就問你一句，你長這麽大仔細洗過一次澡沒有？”芳芳問。
“仔細洗澡？”吳美麗一臉茫然。
“好了，我知道了，司機！先找個海風市最好的洗浴中心！正規的！”
吳美麗長這麽大洗過無數次的澡，一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之前那些澡都是白洗了！
吳美麗就這樣被人‘按’在木桶裏裏裏外外的清洗了兩個多小時，水換了一桶又一桶，同時還有四個人皺著眉頭幫吳美麗修剪著腳指甲和手指甲，那四位邊修剪邊唉聲歎氣還搖頭感歎生活不易。
一群人好不容易才把吳美麗收拾幹淨，然後那輛‘黑車’就將吳美麗拉去了海風市最豪華高檔的一家形象設計中心，這家集美容美發和頂級服飾設計於一體的五層樓建築就位於海風市黃金海岸線的邊上，這裏負責著整個‘極品’集團高層的形象設計，同時也會接外界一些明星名媛的造型設計，今天覃紫荊特別囑咐過，千萬不要把吳美麗打造成‘明星’，隻用把她打造成一個完美的‘普通人’就行，芳芳認識覃紫荊多年，她當然明白覃紫荊的意思，但這種‘普通人’和普通的‘普通人’又有著天大的區別，這個‘普通人’必須是一個各處細節都趨於完美的普通人！
真正洗漱幹淨了的吳美麗總算讓芳芳鬆了口氣，吳美麗隱藏在汙垢下的‘底子’比芳芳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沒想到她竟然還有點美人胚子？”芳芳偷偷對覃紫荊說了一句。
“你當老板的眼光是假的？”覃紫荊注視著不遠處正被設計人員環繞著的吳美麗點了點頭，她覺得芳芳說的沒錯，之前吳美麗的確沒仔細給自己洗過澡，現在洗漱幹淨的她竟然隱隱散發著一股子女人該有的柔美，這是覃紫荊之前在吳美麗身上從未見過的。
“老板的意思是一丁點誇張都不要？”芳芳問。
“嗯，越普通越好，不過是要‘完美’的那種普通，你懂的。”
“明白。”芳芳點了點頭，忽然問了一句。
“對了，你最近見過兒子嗎？”
聽到這句，覃紫荊的臉色瞬間蕭瑟了下來。
“你前夫也是夠損，竟然不讓你見兒子。”芳芳搖了搖頭。
“兒子跟他，比跟我好。”覃紫荊淡淡的回答。
“聽說她也是為了女兒可和人拚命的主？”芳芳轉頭看了看吳美麗那邊。
“她比我勇敢。”覃紫荊回道。
芳芳不敢相信的回頭看了看覃紫荊。
“這世上還有比你勇敢的女人？你可是去過亞馬遜，登過珠穆朗瑪峰的人？”
“不一樣，我要是和她一樣勇敢，兒子一定還在我身邊。”
“唉，算了！聊這些沒意義！今天發布會結束了我請你喝酒！咱們姐妹不醉不歸！”
覃紫荊點了點頭，蕭瑟的神情並未褪去。
蔣菲凡為吳美麗登場召開的新聞發布會定在晚上6點在海風市國際中心舉行，海風國際中心是海風市最大的一個集購物娛樂於一體的巨型商業體，海風市一直都是國際性的旅遊城市，這座商業中心修建的極為奢華和鋪張，發布會的場地被蔣菲凡選在了國際中心一樓最大的一個綜合廣場的舞台上，這個舞台幾乎接待過全世界各地的娛樂明星，每當海風市有重要性的演唱會或者電影上映，這裏都會是所有人的宣傳首選，這裏也是所有來海風市旅遊者的必經之地，每天經過這裏的人流多達幾十萬，覃紫荊早早就趕到了現場布置好了一切，她要確保每個角落的燈光都可以讓吳美麗顯得更加‘自然’。
舞台的後麵有一個很大的化妝休息間，距離發布會正式開始還有不到半個小時，蔣菲凡已經來到了這裏，這種場合蔣菲凡不可能不出場，幾位專業人士正在給蔣菲凡化妝，覃紫荊輕聲敲門進來了。
“蔣總，全都安排好了，媒體的朋友也到齊了。”覃紫荊微微彎著腰說。
“這兩天拍吳美麗的短視頻也都發了？”蔣菲凡看著鏡子裏的覃紫荊問。
“嗯，吳美麗和‘北刀王’比刀功，還有評說張風‘開水白菜’的視頻都已經剪輯好發到了網上。”
“點擊率怎麽樣？”
“經過我們的包裝和推廣，暫時排在了熱搜的第一位。”覃紫荊辦事效率很高。
“發布會結尾的時候你宣布這屆的‘極品’美食評選，吳美麗也是評委之一。”
聽到蔣菲凡的話覃紫荊微微楞了楞，說。
“蔣總，這屆‘極品’美食評選隻有十幾天了，我擔心吳美麗無法服眾。”
“你們都出去！”蔣菲凡一揮手，幾個化妝師齊刷刷離開了房間，蔣菲凡轉身看向了覃紫荊，覃紫荊微微顯得有些緊張。
“我是要她服眾嗎？我是要她背鍋和轉移所有的矛盾！”
“我明白了。”覃紫荊低了低頭。
“紫荊，我了解你，但是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有些棋子是必須犧牲的。”
“我明白。”覃紫荊跟隨了蔣菲凡多年，她非常清楚蔣菲凡的決定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
蔣菲凡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責備，覃紫荊的辦事能力蔣菲凡完全放心，覃紫荊曾經為‘集團’解決過無數的難題，她是個絕對的人才。
“吳美麗造型做的怎麽樣？”蔣菲凡回身又看向了鏡子。
“我還沒看到，不過芳芳辦這件事，可以讓人絕對放心。”
“嗯，你出去的時候讓化妝師進來。”蔣菲凡對著鏡子命令著，但過了好幾秒，她都沒見覃紫荊離開，蔣菲凡又轉過身看向了覃紫荊，她知道覃紫荊應該有話想說。
“蔣總，昨天我在醫院門口看到徐先生了。”覃紫荊每次在蔣菲凡麵前稱呼徐勇都是‘徐先生’。
“我也看到了。”蔣菲凡的話讓覃紫荊有些意外。
“蔣總，我看的出來，徐先生對您……”
“你可以走了。”蔣菲凡又看向了鏡子，冷冷的沉默著，這次覃紫荊沒有再留步，微微點了點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