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遺忘

祂將臉上的麵具拿下,那是一張與墨曄相同的臉,隻是這張臉顯得虛弱而無力,就如同這顆跳動的果凍。

祂發出笑聲,隨後對墨曄丟出一張東西:“這個,是你的了,包括這裏,也是你的了。”

丟來的是一張工牌,是墨曄弄丟的那個工牌,工牌裏的紙被水浸泡,已經濕潤得分辨不清,但工牌外頭的塑料殼上,寫著碩大的詭秘二字。

“你……”

“這本來是為你開啟的試煉,你沒成功,你本來不該代替我的,但我要死了,這個世界不能沒有掌管著,會亂套的。”

祂說得很是平靜,但身體卻逐漸化為粉末,消散瓦解。

“記住,不要有過多的同情心,因為這裏是無界大樓,這裏承載的隻有悲傷,你是他們的選擇,他們的錯,不要尋求改變。”

話音落下,祂徹底消失。

墨曄的身子忽地變小,又變成了孩童的模樣,他可以控製自己的手會不會再變黑,他能接受這裏的很多信息,雜亂而沒有秩序,讓人覺得厭煩,又吵鬧。

櫻花國

信田剛要丟出娃娃,眼前的一切就消散開來,娃娃從手中滾落,掉在另一個自己麵前,他被傳送出去,坐在自己的房間中。

“我剛剛好像做了一場夢。”

不止是他,還有曾經在副本中死去的天選者,一個個回到家自己家中,他們眼裏都是迷茫無措。

似乎做了一個恐怕的噩夢,可要他們說夢見了什麽,沒有人記得。

守在屏幕前的觀眾,更是懵,全然不知道自己看著一塊黑色的屏幕是為了什麽。

“我這是上班上傻了?”

“我好像有什麽很重要的事……是什麽來著?”

“壞了,我作業還沒寫。”在短暫的愣怔後,一切回歸平靜。

怪談研究所內

所有的資料都變為空白,變成一疊厚厚的A4紙,他們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存在,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內容是什麽。

一切都忘了,被抹去,沒有記憶。

沒有人記得怪談世界,也沒有人記得天選者,更不會有人記得有個普通人,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他們隻知道,這個世界消失了幾個國家,可是為什麽,沒有人知道……

怪談世界

變成小孩的墨曄在這裏閑逛著,如果沒有腦海內喧囂的聲音,這裏與現實世界並沒有什麽不同。

甚至,這裏要比外麵要安心自在。

他已經想明白,這個世界,這個副本是怎麽回事。

對他這個副本不會消散,每天都在上演,在輪回,直到他的生命也走向盡頭,需要尋找下一個接替者。

因為祂說得對,這個世界不能沒有管理者,因為這裏是怪談世界,是無界大樓。

生活在這裏的,也是人,失去肉體的人。

“大哥哥,這樣好無聊啊。”

經過調養,童童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被他們倆分食吸收。

晚晚也是可以現身,但是他不愛熱鬧喜歡獨處,所以選擇待在古樹內,隻有童童去找他玩,才會出現。

墨曄隻是微微點頭,確實無聊。

而後,他撞上一個人,坐到地上。

童童撇嘴,變成女人的模樣,“摔疼了吧?”這樣的事,隔段時間就會上演,童童已經習慣,將墨曄扶起,拍打著他的身上的塵土,“抱歉,他有些莽撞,沒傷到你吧?”

但對方什麽都沒有說。

墨曄笑笑,開口道:“大哥哥,我們會再見的,在未來。”

是啊,未來他們會再見,祂給自己留下一個循環,一個逃不出的循環,每一回他都會死。

而每一回都會帶著他的記憶,一同活下去,每一個人都是他,但都不是他。

直到這個輪回出現問題,無法維係,那就需要再創造一個接管者。

墨曄並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次,但他總是會死的,也總是會活下去的。

“大哥哥,他要接管著,可為什麽要讓你一直死去呢?”童童不解地問著。

這個問題,墨曄也想過很多次。

但第一次麵臨死亡時,他才明白,這是選擇,是他自己的選擇,其實當時那個新遊戲,選哪個都無所謂,選哪個活下去的都會是他。

隻是他與祂是否能共生罷了。

就是因為共生,他才能第一次來時,看見樓下瘋癲找孫子的老者,那哪裏是什麽瘋癲的老者,那是自己給自己的另一個提示,隻可惜他沒有看懂,也懂得太晚。

如果當初沒有選擇戰鬥,祂也不會把自己怎麽樣,因為麵對的都是自己。

“錯誤的選擇,錯誤的結果,我選的,我認。”墨曄平靜的道,“你該去給他提示了,我會無數次輪回,但你不會。”

童童是一直跟著他的,但輪回的墨曄是沒有經曆過前麵副本的,那裏早就崩塌,不複存在,現在留存著的隻有無界大樓。

“好,塑造我的時候,就輕鬆了。”童童說了一聲。

墨曄的能力是在不斷變強的,每一次殺死自己的時候,都會變強……

他會在死亡中不斷壯大自己的能力。

“或許吧。”墨曄看著西斜的太陽。

光照耀在土地上,卻無法照耀在他的身上,似乎是直接穿透而過一般。

獨自一人閑逛著,他倒在旁邊的操場中,閉上眼享受陽光的沐浴,沒有暖意隻有冷。

耳畔忽然響起一道稚嫩的聲音:“請問,您知道無界大樓在哪嗎?”

每天都有人在尋找無界大樓,每天都有人想離開無界大樓,但真的能離開嗎?答案是否定的。

不然墨曄也不會被困在這裏。

他抬手指著天空,“在路的盡頭,隻要你想,哪裏都是無界大樓。”

該去往無界大樓的人,終究是會找到道路的,無法靠近無界大樓的人,窮極一生都無法靠近。

離開與靠近,都是一條悠遠而艱難的路。

不知從哪兒飛來一群白鴿,站立在墨曄身上,它們似乎並不怕墨曄,停息在那很是乖巧。

鴿子是友善的,從一開始就是,但誰又是鴿子呢?

或許答案,是自己,又或許都不是,但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