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高朋滿座

孔正雄、林小玉的結婚典禮在林家酒店隆重舉行，酒席總共擺了1900多桌。

在玉屏鎮的曆史上，這樣的結婚盛典可謂是空前絕後。鎮上各單位的領導、玉屏中學的同事、孔家林家賈家的眾多親朋好友都在受邀之列自不用說，省市縣統戰部、台辦、僑聯、工商局、教育廳（局）、民政廳（局）、工商聯、慈善總會等10多個部門都各委派了一名領導或負責人專程蒞臨玉屏。龔璞縣長也代表清源縣委、縣政府出席。此外，“鴻福”公司在靜江、竹嶺、清源等地的12個連鎖超市分店經理以及孔正雄在慶川省內的部分商業夥伴聞訊後，也都帶著禮品禮金趕來賀喜。

在農村，但凡某人戶有結婚辦喪的紅白喜事、修建房屋的棒頭會、孩子出生滿月的湯米酒宴、殺年豬時的血旺湯席以及喬遷新居、兒女升學等可喜可賀之事時，客人們拖家帶口而來的居多。有的人趕了一份禮，帶來一起沾光的是祖孫幾代八九口人，桌子小了一張還坐不完。這些人家境不咋寬裕，既然趕了禮、出了水，就非得在酒席上吃回來，盡量多占點便宜。為了充分享受難得的盛宴，他們往往掰著手指頭算好了日子，提前一兩天甚而一兩個星期便舉家“齋戒”。隻吃冬瓜南瓜蘿卜青菜不見一點油腥的日子早讓人饞得眼珠子發綠了，坐到擺滿雞鴨魚肉的酒席上，那還不風卷殘雲？特別是跟酒桌子差不多高矮的小娃兒，他們消滅盤中美味的速度及徹底程度比起顧忌吃相不能太難看的大人們有過之無不及。吃罷一頓，隻要宴席沒有散的跡象，這些人就留下來接著吃晚上那頓。反正主人家人逢喜事精神爽，不可能下逐客令的。

林三虎和賈苞玉諳熟鄉俗民情，知道此次結婚酒席花費肯定不菲。按他們最初的設想，酒席最多也就三四百桌。林家飯店的大廳小間再加上文化站外的大操場，場地完全夠用，一頓就基本吃下台了，免得拖泥帶水地叫那些臉皮厚不自覺、吃了上頓還想吃下一頓的客人有機可乘。

不過，孔正雄的一番話讓他們始料未及。

孔正雄說，借此機會，他要答謝各級領導和眾位父老鄉親、朋友夥伴，把結婚酒席辦得風光排場和體麵一些。具體來說，酒桌上的菜品一定要豐盛，煙酒、飲料必須上檔次，糖果、花生、瓜子、水果每桌都要有，絕不能斤斤計較，顯得摳搜和小家子氣。來者都是客，隻要願意，客人無論來多少，一律放開吃喝，滿足供應。

如此一來，酒席絕不會少於1000桌。這大大超出了林三虎和賈苞玉的想象。辦酒席都是以盈利為原則，他們還想從中賺一頭呢。要是按孔正雄的要求來經辦的話，那就不是一般的“九大碗”的概念了，絕對是個虧本的買賣。各路賓客成倍增加，即便把林家飯店和文化站外的大操場全擺上酒桌，也容納不下那麽多的食客同時就餐，而且桌子、凳子、杯盤碗碟這些家什根本就不夠哇！

辦酒席累得要死倒不怕，但賺不到錢還會倒賠一大筆，這是傻瓜才肯幹的事情。林三虎叫起來了：“不得行，我們整不下來！”

“這麽子整，非把我們飯店整跨杆不可哇！”賈苞玉也哀聲道。

“我們沒得那麽多錢墊。”林三虎指著賈苞玉，“上次她摔倒，在醫院裏頭住院一下去脫我幾千塊，回來打針吃藥又花了好多呢！”

賈苞玉沒注意到林三虎對住院費用做了誇張，把她記在心頭的明細賬背了出來：“對對對，前前後後花了1388元5角錢，從醫院回來的時候還給兩個抬擔架的人每個10元哩！”

“不用墊錢的。”孔正雄道，“辦酒席的錢全部我來出，所有收的禮錢我也不要，都歸你們。就這麽辦！”

林三虎仍苦著臉：“那麽多人，有的還不隻吃一頓，我們咋個弄得下來喲？”

孔正雄道：“你們弄不下來，可以叫鎮上其他館子一起幫忙嘛。還不行的話，可以叫城裏的酒店送菜來嘛。隻要給錢，他們肯定願意送上門。我跟好幾家酒店的老板都熟，打個電話就搞定了。像烤鴨、鹵肉、白宰雞、甜燒白這些菜，都可以叫他們開車送來。我們台灣那邊早就有這種送菜上門的服務嘍！”

“哦，這麽個整法就搞得贏。”林三虎說，“我們先多整些菜擱起，還有其他館子幫到送菜來，再球多的人吃都搞得贏！可以整成流水席，分成幾輪上席，走一輪又上一輪。從中午吃到晚上，我才不信吃球不完。嘿嘿！”

孔正雄道：“對了嘛，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你下來測算一下大概要花多少錢？我先拿給你。不夠隨時說一聲，我補起就是了。”

“好說，好說。錢是小意思，我去借都要借來撐起門麵。這鎮上的人，哪個敢不買我的賬？”林三虎一臉豪邁，“我跟你媽最喜歡的就是小玉，隻要酒席整得來你們覺得巴適，我們當大人夥的就不枉自淘神費力。嘿嘿嘿嘿！”

孔正雄道：“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這段時間光顧小玉這頭，沒來得及給你們送禮物。其實，我這次從台灣回來前已經預備好了訂婚禮物的。鑽戒我已經給小玉了，給你們也預備得有哇！”

“真個是呀？”賈苞玉臉上的傷疤還沒脫殼，不敢大笑，怕把傷口掙破了，隻能皮笑肉不笑地悶聲樂著，“正雄呀，你硬是有心人哪！在台灣你連回來跟哪個結婚都還不曉得，就把禮物都買來擱起還帶回來了，嘻嘻！哎呀，我咋沒聽到小玉跟我說鑽石戒指的事呢？這個女娃子，以往啥子事都要跟我擺的，連上回她去靜江醫院裏頭……”

林三虎本來想迫切知道孔正雄到底給他們送啥禮物，卻被老婆岔開了，心頭很是不滿。聽到賈苞玉口無遮攔，弄不好要把女兒“修舊如新”的絕密坦白給完全蒙在鼓裏的女婿，趕緊吼道：“婆娘家，喳喳哇哇的！人家正雄話還沒說完哩！”與此同時，伸手在她肥嘟嘟的屁股墩上狠狠地揪了一把。

“別擰我，疼！”賈苞玉驚爪爪叫著，蹦出一句孔文洲教她的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