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離你很近

時間已經是下半夜了。橋樹的小說被我扔到了地上。我轉眼看他時,隻見他將頭埋在我的**,睡得正熟。而我的雙腿在他的壓迫下,麻木得沒有知覺了。

這是他一直睡眠的方式。我已經習慣了他這種睡眠方式。他的頭離開了我的身體,就會睡不熟。睡不熟他就會一遍遍地對我說:“我真不如死掉好了。”

他一說這樣的話,我就知道他已經幾天沒有回到我身體裏麵了。

於是,我就會抱著他,讓他把頭埋在我的腹部。他在那種柔軟上很快就會入眼。他這樣睡著。即使我在看著書,或者因為他的重量壓得我翻動一下身子,他都不會醒。

他說:“我這樣睡著,你弄出的每一個聲音,都是我的世間裏最美的音樂。隻有這樣,我才真的像在媽媽的懷裏。你的聲音通過你的身體傳遞到我的耳朵,到達我的心靈。我真喜歡這種感覺嗬。我簡直喜歡得要命。”

我輕輕摸著他的臉。他的小說在地下靜靜地躺著。我的心不能擺脫小說帶給我的衝擊。我想:“杜橋樹講的這個故事太好了。那個黛瓦園也太好了。明天我就對領導說,我想去那個地方看看。我們已經好長時間沒出去了。”

我這樣想著,便抱著橋樹進入了夢鄉。

我的心在夢裏開始疼痛。蘇格拉底又出現在我的夢裏。他坐在他空曠的房子裏,一遍遍地洗澡。我感覺到我懷裏的人就是他。或者是他的兒子。我用舌頭舔著他的肩膀。他那兒全部是力量。我還用舌頭舔他的額頭。他那裏是智慧的倉庫。這時,我看不到領導。但是,我從蘇格拉底的窗子上望出去,我看到了他。他竟然是一個乞丐。他拄著那隻沒有形狀的拐棍,一隻手拿著碗,神情木然地走在草地上。

蘇格拉底對我說:“我離你很近。”

我不明白他的話。因為我處在夢境之中。

我醒來時,天已經大亮。杜橋樹的小說還躺在我們的腳邊。我順著它被風吹翻的頁麵,看到了“黛瓦園”三個字。我想:“我一定要去這個地方。今天一見到領導就給他說。”

在這種想法裏,我起床了。然後我來到了領導那兒。我對領導說了我的想法。領導拍了一下我的屁股之後說:“明天吧。明天就是周末了,我的花殘。我給黛瓦園的縣委書記打個電話就解決了。”

我說:“我不想讓他們出麵。就我們兩個人。誰都不要。”

領導說:“好好好,但是得讓他安排一個人做向導。給我們做好安排。”

領導親了一下我的脖子,用另一隻手捏了一下我的**。

“冰火柔情,我突然想用這麽一個詞來形容你的**。”領導說。

我朝他媚笑,然後摟住他的腰說:“聽話,一切留給明天,在那兒,我們會回到原始社會。你不是說我太淑女了嗎。明天我一定野給你看,讓你不相信,那個女人會是我。”

“好,好,明天,我等著明天。”領導說。

領導終於下決心與我一同到黛瓦園去。到黛瓦園去,是橋樹的小說給了我啟發。他的小說終於派上了用場。他的小說讓我的愛情秘笈迅速得到飽滿。在領導麵前,三奶子姐姐那一套“法術”早就不夠用了。現在,我比任何時候都需要提高。沒想到,我的老師就在我的**。他讓我一下子豐富多彩。

領導見我有變化,臉上一直掛著笑容。他甚至對我說:“我的張花殘,跟你在一起,就是不上床,也讓我感覺好極了。”

我感激地拉著領導的手,用勁捏了一下。我想:“有了這次行程,他一定會非常高興的。”他雖然不會成為我的蘇格拉底。但是,我也許會永遠會留在他的心裏。

“明天我和領導就去黛瓦園。”我把這個消息告訴我的杜橋樹。

我給杜橋樹扔了一大把錢在桌上,供他這段時間吃喝。然後我去精心準備明天的行程。

杜橋樹又進入了創作狀態。他一絲不掛地躺在地板上寫作。他的寫作已經到了另一片天地,小說的地點早就離開了黛瓦園鎮,來到了一座城市時的小衛生間。一個偷窺者天天守著他的洞口,想盡各種花樣偷窺一位女特務的生活。他的小說弄得我上衛生間時不斷尋找那些針眼大的地方。很多時候,麵對衛生間的天花板,我想:“要是真有這麽一個人,就把他拉下來,與他好好幹一場。”

可是,我不能保證,真正遇上了這樣的事情,我能否做到。

我就要到黛瓦園裏去。就要離開杜橋樹。我決定,今天晚上,一定要讓他盡興。我找出一盤碟子,上麵有一首歌,我想杜橋樹一定愛聽。歌的名字叫做《蘇格拉底之歌》。

我將碟子插進機器裏麵。機器的入口讓我喪失了想象力。音樂在我的手指尖下響起來時,杜橋樹聽到了歌聲。他從地上爬起來,像一個孩子一樣,飛身過來,撲進了我的懷裏。

《蘇格拉底之歌》順著杜橋樹的脊梁往我的耳朵裏飄來。

我的身體在音樂裏全部放鬆了。我的腦子幻想著蘇格拉底在浴盆裏洗澡。水一縷縷往他的背上澆著。他那健美的胳膊,在水花裏揮去,像一杆粗壯的旗幟。他的皮膚呈現一種金黃色。他的頭發永遠也淋不濕。他的胳膊每一次晃動,都在我的心裏撩起一片漣漪。而且那隻胳膊伸著伸著,就伸到我的胸前。那隻大手開始撫摸我的胸脯。

音樂順著他的手指,敷衍著我的**,連**都沾滿了那些壞壞的音樂。它們竟然還不滿足,像毒藥一樣,想順著我**上的小毛孔,鑽進我的肉,鑽我的骨。它們順著那些蜂窩狀的脈絡,一寸寸向我的胸腔爬去,向我的腰爬去,向我的腹部爬去,向我的喉管爬去。我不知道這些壞東西要做什麽。可是他們竟然是那麽旁若無人地爬行著。甚至,他們占領了我身體的主要部位,然後貪婪地向我的四肢爬去。

“我的蘇格拉底呀,快救救我吧,我要死了。”

我將頭往床頭的空間拚命下垂。我屏住呼吸。我想把自己憋死。我真想就這麽死掉啊。我真不想再活過來。

“我的蘇格拉底呀,讓我死吧,讓我死掉好了。”

我一遍遍地呼喚著他的名字。他的手臂在我身上的動作變得更加有力。有一刻,他竟然把我全部抱了上起來。我變成了一縷輕煙,一片薄紗。然後,我在他的手臂裏安然入睡了。我做了一個夢。我變成了一隻母斑鳩。我貼著一道門和一片湖水飛著。我的飛翔帶著一種快樂。我在快樂裏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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