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漫長陣線

當肖亞中正在石令牌的岩石上，一心一意地建著炮台時，韓大狗卻在宜昌熱得坐臥不安。

韓大狗打了幾仗，才知道宜昌這個處在家門口的小城，一時成了鄂西軍事上的重鎮。

韓大狗聽一些老兵一遍又一遍地說：“宜昌山青水秀，座落在風光秀麗的長江三峽入口處，背靠天府之國四川，麵臨魚米之鄉江漢平原，總綰著川東湘西鄂西豫南各省交通要衝，自古以來就是川鄂咽喉，曆來這裏都是兵家必爭之地。宜昌還是三國古戰場，三國時期著名的吳蜀夷陵之戰就發生在這裏………”

在老兵們的話裏，韓大狗才知道戰爭包容著這麽多的內容，天文、地理、文化、交通、曆史、民俗，等等，幾乎無所不包。聽了這些話韓大狗想，原來戰場上那一顆顆子彈從槍膛裏射出去，是如引地不容易。

韓大狗還聽班長和庭才說，自從武漢淪陷之後，宜昌就成了捍衛西南的第一道門戶。宜昌一旦失守，日軍就可以霸占富饒的江漢平原，然後占有著重要後備來源，擁輜西上，突破三峽天險，直逼重慶和大西南。

.………

總之，韓大狗知道了一個道理，宜昌雖小，卻幹係重大。

.………

班長和庭才給韓大狗講這些時，韓大狗正坐在戰壕裏擦槍。

韓大狗一邊擦槍，嘴裏還一邊情不自禁地哼著什麽。

韓大狗不知不覺就哼起爺爺唱過的那首山歌：

郎在山上唱山歌

姐在房中織梭羅

山歌把姐兒心擾亂

姐到窗前把郎看

哪裏來的風流浪**子

你唱出這稀奇古怪

古怪稀奇

彎彎拐拐

拐拐彎彎

彎心彎肝

彎斷肋巴骨的

勾心歌

………

和庭才就問：“你還會這一手？”

韓大狗說：“這是我爺爺老唱的歌，聽久了就記住了。”

和庭才說：“你別是想爺爺了吧。”

韓大狗不承認，便說：“不想。”

和庭才說：“還有你的媳婦望水芳，你別是還想媳婦了吧。”

韓大狗說：“也不想。”

和庭才就說：“以後沒事了就多唱唱這歌，這歌聽著實在讓人解悶兒。”

韓大狗說：“我就是不如爺爺唱得好。”

韓大狗和和庭才說這些話時，他們正在宜昌的陣線上。這條保衛宜昌的陣線離宜昌很遠很遠。韓大狗和和庭才坐了半天的敞蓬車才到達這裏。下了車，韓大狗才問清這兒是什麽地方。

班長和庭才說：“這是我們的第一道防線。”

韓大狗知道鬼子全都集中在漢口。韓大狗想，我們跑這麽遠設一道陣線就是要防備漢口的鬼子出來打宜昌。

韓大狗問班長：“這兒總得有個名字吧，就像我們伍相廟，那麽小的地方總得有個名字呢。”

班長和庭才說：“我們這道防線長著呢，沿著漢水西岸布設的防線，守著潛江、興隆廟、沙洋、舊口一帶。我們這是在潛江，你聽說過潛江嗎？是漢水走到這個地方改叫了潛江，還是它生來就等著讓鬼子潛入江底呢？我真給弄糊塗了。”

韓大狗聽了班長的話就笑起來。

韓大狗響亮地笑著時，班長和庭才想，韓大狗響亮地笑著時還是個娃娃。

韓大狗笑完後又問：“哪我們在宜昌打的鬼子又是哪兒來的？”

班長說：“那是鬼子的偵察小隊，他們用飛機看了還不夠，還想實地把宜昌的地形探清楚。這幫鬼子真鬼哩。”

韓大狗說：“那，射死我媽的鬼子，就不在宜昌了，一定在漢口。他在漢口，我在這裏等他再好不過了。長官排這個陣線時，想得真周全！”

韓大狗說著，想到那顆紅痣，仇恨就從心底湧起來，就一動不動地看著漢口那個方向，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