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上路

天很快就要亮了，徐國耀和他招的新兵就要上路了。

一聲不吭的韓大狗，收拾著自己行李，一邊收，一邊讓眼裏又湧滿了淚水。在淚光裏，他看到自己和班長徐國耀、班副和庭才，還有住在一戶二戶三戶的新兵，在清晨的江風裏一一往他們這兒集結。他還看到自己的童養媳望水芳，站在伍相廟的山頭向他揮著手揩著淚。

可是他的爺爺始終沒有出現。

天放亮了，就開跋了，還不見爺爺的影子。和班副一遍又一遍催韓大狗快點。韓大狗借口拿東西到爺爺的睡房裏去，想去給他磕個頭，算是告別。可是爺爺的睡房裏空無一人。韓大狗隻得走出來，走向集結好了隊伍。當他走上村道，走過那棵柿子樹之後 ，他回過頭，看到那棵柿子樹下，路中央，站著他的爺爺韓振武。

此時，韓大狗再也忍不住，嘴裏叫著爺爺，向韓振武飛奔而去。他撲到爺爺懷裏，順勢跑了下來。他的手滑過爺爺的身體時，他感覺爺爺韓振武這時就像一棵萎了的茄子。

爺爺蹲下身，捧著韓大狗的臉，看著韓大狗眼睛說：

“大狗子，去吧，去吧，給你媽報了仇，好好活著回來，我等著你回來給我端靈牌子。”

說罷，爺爺把韓大狗扶起來，將他推向徐國耀和和庭才。

韓大狗強忍著淚水，走了幾步，可是，他突然回轉身來，“撲嗵”一聲跪倒在爺爺腳跟前。韓大狗跪下時激起的風，把肖亞中也帶動了，肖亞中也跪在了地上。那帶隊的班長徐國耀，那班副和庭才也都也都被帶動了，“嗵嗵”地跪到了地上。

韓大狗就這麽久久地跪著，朝著他的爺爺韓振武。這時，望水芳出現在爺爺身後，她也兩眼淚水，捂著嘴巴，站在那兒望著韓大狗一動不動。

在他們身前身後的路上，一切都很安靜，隻有峽江的風在吹動。一切都很安靜，隻有峽江的霧在飄。

在這些飄動的晨風和晨霧裏，敏感的肖亞中跪在地上，隱隱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