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車禍

汽車司機出車總得有個好兆頭，特別是年歲大的師傅，更講究這一套。

麻城司機張山便是典型，他的駕駛技術雖在市裏屈指可數，可出車如遇不吉利的事，聽到不吉利的話，輕則提心吊膽，重則停車不行。

有一次，他的一個朋友搭他的車去漢口，清早一見麵就說：“今天早上見鬼，一出門讓自行車給撞了。”張山一聽“鬼”字、“撞”字，心裏很不舒服，但礙著朋友的麵子不好說什麽，心情不太愉快地發動了車。出了縣城不遠，那朋友見路上的車輛很多，說：“漢小線的公路也太窄了，車老是跑不起來，一開快就出車禍，這幾天路上天天壓死人。”張山聽到他說“車禍”、“壓死人”一頭的火，想發毛但又忍住了。又行了一程，公路上正在翻修，路上堆著石料，車行時一邊高，一邊低，那朋友大驚小怪地說：“這車像要翻了，翻了車咱們可回不去了。”這回張山忍無可忍，他把車調了頭，一聲不哼開著往回走。朋友問他怎麽開回去，他也不理睬，到了車隊後，他冷冷地對朋友說：“漢口今天不去了。”朋友問：“為什麽？”他說：“為什麽？俗話說，行船不說破口話。你說話太不吉利了。”

這事至今還被傳為笑談。

1983年8月的一天下午，張山裝了第二天去漢口的貨，吃完晚飯，他便洗了澡，準備清早上路。

汽車在漢小線公路上奔馳著，他用力踩著油門，哼著“歸來吧”的曲子，洋洋得意地駕駛著汽車。當車行到李集大橋，突然，一個身穿蘭底白花上衣，手裏提著籃子的少婦橫穿公路。他緊急刹車，可由於車速太快，汽車巨大的慣性猛地朝少婦衝去。他跳下車，見少婦籃子裏裝著的一隻母雞飛到橋下的河裏，再看少婦早已氣絕，血肉模糊。張山嚇得大叫一聲，從惡夢中驚醒，出了一身冷汗，原來是一場惡夢。但那少婦的衣著和形態仍曆曆在目，他覺得這是不祥之兆，對第二天的漢口之行憂心重重。

天亮後，他便找隊長，想推脫這趟出車，隊長問他是不是病了或家中有什麽急事，他卻說不是。隊長說：“既然如此，這趟車就必須出，因用戶在漢口等貨裝火車。”

張山隻得勉強出車，由發貨單位的采購員同行。一路上他一聲不哼，車開得特別認真。時速控製在39公裏，車快到李集時，張山再減速行駛。車剛到李集大橋後，他見橋上走著一個身穿蘭底白花上衣，手提竹籃的少婦。他心中一驚，這少婦形態和手中之物與昨晚夢中的人完全相同，莫不是真要出事。他不等車到少婦跟前就遠遠的停了車，跳下駕駛室，走到那少婦麵前，要買少婦的花上衣。少婦以為張山調戲她，罵了聲“流氓”後，繼續行路。張山再次追上去，求少婦賣上衣，少婦見他焦急認真的模樣，便問他為何要買她的上衣。張山告訴少婦，昨晚夢中之事，希望她幫助他躲過這場災難。采購員好奇地揭開少婦竹籃上的毛巾，籃裏果然裝著一隻母雞，當采購員揭開毛巾時，那母雞從竹籃裏飛出，飛到大橋底下的河裏了，正應了張山夢中的情景，三人好不奇怪。

張山花了20元錢，買了少婦的花上衣，為了能夠避邪，他將衣服丟在車輪底下，準備開著車從衣服上壓過來，隻當已發生了一場車禍。可誰知那少婦是個貪財之人，得了錢還不願丟了衣服，待張山的車快壓到她的衣服時，她突然竄過去搶衣服，不想頭撞在保險杠上，當即死亡。

張山在駕駛室裏，見車前身影一晃，同時傳來慘叫聲，知道大事不好，一個急刹車後，從車上跳下來，見那少婦血流滿麵，已經氣絕身亡。張山蹲在少婦屍體旁，用手打著自己的腦殼，後悔地嚎叫著：夢啊，我為何要相信那該死的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