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捕案犯

劉火成從事公安偵察工作有近30年的曆史,經他主偵破獲的案件記不清有多少起了。他擅長偵破盜竊案,同事們都說他是盜賊的克星。

劉火成祖籍孝感,生得十分彪悍,有一身好武功。他曾一人同時製服三個盜竊犯,將這幾個亡命之徒捉拿歸案。他不僅武功好,而且足智多謀,是一名過硬的偵察員。

這不,宋埠新河坎發生了一起倉庫被盜案。接到報案後,公安局負責同誌,點名要劉火成上案。

劉火成接到任務後,風風火火趕赴現場。新河坎村的幹部,早已等候著他的到來,並將現場保護得完好。

劉火成放下自行車,喝了杯水,拿著工具包便進入了現場。他對倉庫內外進行了細致的檢查,沒有找到任何證據和可疑痕跡。經過現場勘察,發現被盜的是食油、糧食等笨重物品,罪犯作案手段笨拙,進入倉庫是挖洞入室。根據現場情況和被盜物分析,罪犯在兩個人以上,而且是附近熟悉情況的人作案的可能性最大。

晚上,劉火成躺在**,回憶白天現場勘察情況,劃定了偵破範圍,安排第二天的行動方案後,他從提包裏拿出筆記本,撲在**,拿了手電筒在筆記本上記著:1982年6月18日,宋埠新河坎村倉庫被盜案,現場勘察情況如下······他從來就是這樣,每偵破一起案件,他都是從現場勘察開始,作好案件分析,發現線索找到蛛絲馬跡,提起證據,拘捕案犯的詳細記錄。他保存的辦案記錄本近50個,這些記錄稍稍整理一下,就是偵破小說集,毫不誇張如果有一位文學創作的高手,再對人物進行一番細致的刻劃,編成一本《劉火成探案集》,它的讀者決不會少於《福爾摩斯探案集》的讀者。

劉火成作完筆記,把本子放進提包,熄了手電,摸了摸壓在枕頭下的手槍,伸直了疲憊的四肢,閉上了那雙明亮的眼睛。朦隴中,他見一個人站在房門口,那人中等結實的身材,平頭,大鼻子,門牙有點齔。劉火成看清他的麵孔特征後問:“你幹什麽?”那人低著頭答:“我犯了罪。”問:“犯了什麽罪?”答:“盜竊罪。”"你盜竊了什麽?”“新河坎村倉庫的油和糧食。”“你是哪個坑的?”“頭朝上完。”“塗家上坑?”劉火成一骨碌從**坐了起來,睜大眼睛一看,房門口並沒有人。

劉火成坐在**,覺得此事很蹊曉,說是夢又不像夢,那人的外部特征在這黑洞洞的房裏是看不清楚的。不管是夢、是人、是鬼,劉火成都不放心。他從枕頭下拿出手槍,子彈上了膛,亮了手電,下床在房子裏尋找,看是否有可疑跡象。

他住的是一棟新蓋不久的住宅,室內沒有粉刷裝修,房門沒做,大門剛剛做成。他住的是進門靠右的正房,其它房間無人居住。他首先看大門,門著沒打開,其它房間空頭四壁。大門沒有開,牆上沒有動土,屋裏又無人,難道真的是夢。劉火成重新上床,可怎麽也不能人睡,那人的形象曆曆在目,再看到此人,一定可以認出來。

第二天一早,劉火成便起了床,在坑子裏轉了一圈,打聽了幾個人,都說沒有塗家上坑,他想走捷徑,如果有塗家上坑這個村子,他可先到這個坑去調查,或許能圓夢。

他自當是夢,沒有再查問這件事。早飯後,他按照昨晚的計劃,同村民兵連長一起,在新屋河坎村進行調查摸底,整整工作了閔先鋒 10個小時,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太陽落山了,大地紋風不動,天氣悶熱,劉火成的心情煩躁不安,他拖著疲軟的身子,同連長一道回村部吃晚飯。走到離村部不遠的一塊田頭,見一個青年農民正牽牛收工回家,當劉火成和連長走近時,那農民抬頭看了看他們。這一抬頭,劉火成心中一驚,這家夥不就是昨晚投案自首的人嗎?大鼻子、齔門牙,平頭、中等身材,特征與夢中之人完全一致。劉火成急忙問連長:“這人叫什麽名字?”連長說:“他叫餘久清。”

餘久清,現年25歲,紅安縣方家邊人。1981年被新河坎村劉某招為上門女婿,到劉家後能孝敬父母,小倆口和睦相處,日子過得蠻順心,盡管窮了點,但垸裏人都誇他是個好女婿。如果說他是盜竊犯,誰也不會相信。

劉火成到村部後,讓民兵連長把餘久清叫到村部辦公室,餘久清很快被連長帶到。坐定後,劉火成自我介紹說:“我是公安局的。”餘久清一聽“公安局”三人字就慌了神。劉火成發現他驚慌的神情,便心裏有底,故意把訊問場麵搞得咄咄逼人,久久不發問,用他那雙能探人心跡的眼睛,盯著餘久清。餘久清低著頭,不敢正視麵前這個虎背熊腰的偵察員。這場麵靜得使人窒息,他抬頭偷瞟了一眼劉火成,頓時心慌意亂。

劉火成見時機成熟,壓低聲音,字字鏗鏘有力地問:“餘久清,你知道我找你幹什麽嗎?”

餘久清顫悠悠地答道:“我犯了罪。”

“犯了什麽罪你知道嗎?”劉火成接著問。“盜竊罪。”

“你盜了什麽?”

“新河坎村倉庫的油和糧食。”

這一問一答,與劉火成昨晚夢中完全相同。

劉火成雖不費吹灰之力破了這起盜竊案,但心中有許多疑團,便詢問了餘久清昨晚的活動情況。餘久清交待昨晚在妻弟燒瓦窯棚住,盜竊案是與妻弟一起作的,但妻弟沒有責任,他隻幫忙搬過。劉火成為證實餘久清的交待,在審訊其弟劉某時,劉某證實餘久清這天晚上的確沒有離開窯棚。

劉火成無法解釋這個奇怪的夢,懷疑是餘久清的靈魂投案。在村會議室第一次訊問餘久清後,餘久清交待了全部作案過程。這時村裏的幾個幹部,見盜竊案破了,很是高興,便買來酒肉慶賀。吃晚飯時,村連長便把餘久清關在會計室裏。他們在會議室喝酒,劉火成剛拿起酒杯,隻聽會計室“撲通”一聲響,他們放下酒杯,走進會計室見餘久清上吊自縊,腳下的板凳已被推倒。連長急著去下吊,劉火成叫一聲慢,一步跨上前去,將餘久清的肛門托緊,防止氣朝下坐,然後朝上托起,下了他脖子上的繩索,將其平放在辦公桌上,掐了他的人中,接著做人工呼吸,一會兒餘久清歎了口長氣,蘇醒過來。

事後,劉火成才回想起,夢中他說塗家上垸,原來他已告訴我要上吊。上吊而死,不正是“頭朝上完”麽。

餘久清因犯盜竊罪判刑5年。

至今劉火成提起此事,說這是他偵破的一起最離奇的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