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文字的學問

小城不大，三四萬人，卻出了一位詩人，詩人古名，筆名紅墨水，其代表作《四季歌》轟動文壇，詩人因此被收入《世界名人大典》。

出了名的紅墨水，經常收到全國各地少男步女的來信，請教《四季歌》的含義，如“夏天，讀著一群五顏六色的裙裾”是什麽意思？又比如：“秋天，穿上你的抒情詩”，又是什麽意思？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紅墨水對讀者來信十分重視，親自回信，每位讀者回信不少於三張，但讀者又來信，稱仍讀不懂他的詩。紅罨水不急不躁，繼續回信，直到讀者不再來信為止。

詩寫得再好。不能當飯吃。

紅墨水每月捧著少得可憐的稿費，度日如年。

幾番拚搏。詩人終於奈不住清貧了。

他咬咬牙，加入到求職的龐大隊伍之中，整天東奔西忙，渴望能有用武之地。

機會終於來了。

聞名當地的吳氏集團公司麵向社會招聘一名秘書。

該公司針對社會隻招女秘書不招男秘書作法，反其遭麗行之。

看罷招工廣告，紅景水歡呼雀躍，第一個報了名。

紅墨水過五關斬六將，一路殺將過去，與另一位文學碩士雙雙進入最後的總決賽。

文字考試，倆人平分秋色。

口試，出人意料，紅墨水卻占據絕對優勢。

我母親信佛，前幾天無疾而終。請二位用五個字作概括。主考一上來，給二人當頭一棒。

太夫人謝世。文碩士胸有成竹地說。

主考搖搖頭。

上五台上。紅墨水象朗編詩一樣一字一字地回答。

妙！主考點點頭。

文學碩士氣紅了臉，朝雙手吐了一口唾沫，挽起袖子，準備與紅墨水決一雌雄。

我父親掌了一輩子的勺，請問：“怎樣稱呼為好？”

文學碩士吃一塹長一智，這次緘默不語，讓紅墨水先說。

紅墨水也不客氣。略一思考，脫口而出：“廚藝總監可好？

好，好極了！主考說罷，帶頭鼓起了掌。

文學碩士無地自容。

口試，繼續進行。

我家廁所，用什麽名稱為好？主考又問道。

文學碩士不假思索地搶先回答：盥洗室。回答完畢，文學碩士臉上露出輕蔑的微笑。仿佛在說，看你這個半吊子“詩人”還有什麽招數。

果然，紅墨水被難住了。他臉脹紅了，在他那兒用右手使勁地捶腦門了，引得主官大人也吃吃地笑了起來。

紅翠水這麽一拍，還真拍出一個新名詞：五穀輪回之所。

文學碩士長歎一聲。之後，他要求考官出題。

假如我是一名理發的師傅，我想印一張名片，兩位給我參謀參謀？主考又問。

文學碩士想了一會兒，欲言又止。

紅墨水瀟灑地甩了甩長發，從口裏一下子冒出三個名稱：高級發型設計師，專業形象設計，人體cI造型。

主考朝紅墨水滿意的點點頭。

紅墨水十分亢奮，不待考官發問，像打機關槍似地連連自問自答：居委會大媽叫社區文明高級督察，郵遞員叫專程信息傳播工程師，售貨員叫商品流通中介人，泥瓦工叫建築物表麵美學工作者，修鞋的叫皮具修理博士，看電梯的叫垂直交通管理員。我建議，把玩具店改成耍笑專賣店，把火葬叫成靈魂沙龍，把豆漿叫成植物牛奶，把大餅加油條叫東方熱狗。還有，同樣是打皮絆，皇帝叫遊龍戲鳳。士人叫尋花問柳，公子哥兒叫拈花惹草，平常百姓叫偷雞摸狗——這第一種尊貴，第二種風雅，第三種****，第四種是該罵的。這就叫“婉詞”。當下，這樣的“婉詞”信手拈來。幾十萬幾百萬的投資打了水漂兒，就“婉”成了“交學費”，商品積壓在倉庫裏賣不出去。“婉”著說叫“疲軟”，效益下降叫“滑坡”，收入減少不能說減少，說“負增長”。象這樣的“婉詞”我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紅墨水講完，訇然的掌聲響起來，整整有五分鍾！

文學碩士趁人不備，耷拉著腦袋悄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