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自成一格頗具特色 ——陳勇小小說簡論

高　軍

湖北青年作家陳勇1995年發表處女作《父為媒》以來，短短幾年時聞，就發表了作品1000多篇，計100多萬字。並結集出版了《送你一束康乃馨》、《楓葉紅了》、《情人河》等三部小小說專集，第四本小小說集也即將出版。《微型小說選刊》、《小小說月報》等曾以“當代微型小說百家”、“特別推薦”和“新星畫譜”等予以介紹。他的創作情況已被收入《中國當代創業英才》、《中國文學藝術界名人大典》等。一些報刊發表專文對他的小小說創作加以介紹和評論。他創作勢頭很猛，不斷有新作問世，影響也越來越大。

最近，有機會集中閱讀7陳勇的大部分小小說作品，讀後我最受感動的是他對小小說的執著和勤奮，以及在他的作品中表現出來的頗有自己特色的東西，這是我願意對他的還不是十分完美的小小說創作加以評論的原因。

小小說的曆史悠久，古今中外名篇很多，這些名篇都有自己的鮮明特點。正因為如此，所以它們才成了經典之作。目前，在現代生活節奏日益加快的時代條件下，倡導作為平民藝術的小小說，是文學傳統使然，也是時代精神和現代意識之所需。在對小小說這種廣受歡迎的文學樣式的規律、特征進行深入的探討時，必需站準立足點，即探討的目的——尤其在當前形勢下，絕不能是為了確定模式和規律，把它套到一個樊籠裏。而應當大力提倡不斷創新，使這種文體更加多姿多彩，風格多樣，品種繁多。也就是說，小小說的藝術範式是相對固定的，寫得不像小小說絕對不行，寫得千篇一律更不行，那就僵死了。所以，小小說應是千姿百態的，變換無窮的。在這點上，陳勇是比較清醒的，在創作中是作了比較自覺的探索的。

陳勇的小小說取材廣泛。他的作品大多是取材於當今現實並針砭實弊之作。這得益於他豐富的生活經曆。他高中畢業後，在家待過業，後到化肥廠當工人，先後在勞資科、政工科工作，又任團委書記、廠辦副主任、車間主任等職，然後到大學中文係讀書，再到司法局當律師。多年的曲折社會生活經曆，使他積累了豐富的創作素材，為他在小小說中多角度地、精確地反映生活打下了厚實的基礎。他往往是每篇作品主要針砭某一社會現象或現實問題，對美好的人和事熱情歌頌，對醜惡的社會現象揭露批判，引起讀者的思考和注意。

一是揭露了官場的腐敗。在市場經濟的大潮中，在燈紅酒綠的**下，某些幹部忘記了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蛻變為謀私利、講排場、比享受，甚至成為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的官老爺，有的墮落為貪汙受賄、觸犯刑律的違法犯罪分子。這些腐敗現象，已對我們的事業構成了嚴重的威協。損害了黨和政府的形象，人民群眾深惡痛絕。陳勇身為律師，是非分明，有著強烈的愛憎。他的小小說首先在這方麵表達了人民的心聲，表現了反腐倡廉的精神。以權謀私、收受賄賂，是他鞭撻的主要對象。在《楓葉紅了》中鄉長借權勢強迫美麗的山村小學教師毛娟做自己的兒媳婦，竟不惜手段，哄騙入新房，以至將其逼死，觸目驚心。《認親》中，肖局長雙親早亡，為了巧借手段受賄，竟到敬老院“認親”，讓媒體大肆官揚，過後不久，“肖老爺子”去世，以此機會，大肆收受賄賂。不久，接著再去認親。不斷地假情假意盡孝，全心金意聚財，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這篇小小說盡管不無誇張，可是，像肖局I長這樣的領導幹部，甚至比他嚴重得多的以權謀私、收受賄賂者確實大有人在。對形形色色的官僚主義者的揭露、針砭也是他的小小說的突出內容。《手印主席》寫蔡予為富不學，大字不識，竟當上了文聯主席。也就是會摁手印。更可怕的是，他竟選了自己的同樣不識字的兒子當接班人。《苦澀的宴會》中局長借來人用訂一百份報紙的錢大吃大喝，卻不訂一份報紙：“哎呀，這個忙不太好幫啊。’’將官僚主義嘴臉漫畫化。《交學費》寫熊鄉長外出考察，交了全鄉年財政收入的一半作學費，換來一堆廢鐵，還大言不慚地說是花錢買教訓，以利誇後更好地開展工作，雲雲。伴隨著這些而來的，必然是溜須拍馬、冷酷無情等，《提拔》中老許被杜副局長提拔為滅鼠辦副主任，就溜須去給杜副局長樓上樓下地布誘餌。《找缺點》中，人們在給焦鄉長找缺點的時候，阿諛奉承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作家對此給予了辛辣的諷刺和無情的揭露。《生日》中馬局長對自已的父親不管不問，讓他住在破舊的房子裏，連父親的生日都忘了。對女兒的關懷與對父親的冷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把馬局長的虛偽、無情暴露無遺。特別是那些深入到靈魂深處的篇章，更有精彩的描繪，如《落水狗與變色龍》就寫得很到位，很深刻，揭示了人的本質的複雜性。

二是對社會上的醜惡現象進行了無情的鞭撻。在市場經濟大潮中，拜金主義、唯利是圖、道德敗壞、損人利己等一度泛濫。陳勇以自己的藝術良心對此予以曝光，引起療救的效果。《又丟了一頭牛》對警察隻看到錢，而不致力工作，進行了深刻的揭露。《老人與狗》寫式子對狗竟比對親爹還親，道德淪喪，人情無存。《綠色烏紗帽》中廖濤兩口子為了向上爬，不惜以女色為代價，換來了一頂冒帽。《賣雞蛋的小女孩》以小女孩的美好心靈折射中年婦女醜陋靈魂，對比鮮明，發人深思，鞭笞有力。

三是他的小小說廣泛描繪了社會萬象、人生百態。現代社會，無奇不有，人可以拍賣玉手、玉唇、**等（《拍賣》）。《一不小心成了名人》，隻園與明星談了談，這樣的人競也成了名人。有的人出租愛情（《出租愛情》），更有的人堅持愛情不打折，令人怦然心動（《愛情不打折》）。《火紅的紗巾》中，富裕的牛娃在家鄉抗洪的緊要關頭，懷揣20萬元回來，剛剛結婚就義無反顧地犧牲在了洪水中。《水嫂》對山村的一片癡情，令人感動。這種對真、善、美的歌頌與對假、醜、惡的鞭撻相得益彰，收到了很好的藝術效果。

陳勇在小小說中，還進行了多方麵的藝術探索。在情節結構上，以人物自身的行動和命運顯示出思想來，自覺地將自己的傾向暗含在人物命運的變遷或前後情節的反轉中，藝術風格漸臻成熟。陳勇深有體會地說：“我的小小說，幾乎不發議論，作者的觀念、傾向隱藏於文字之中，讓讀者去體會，比作者直接點題要高明得多。”（陳勇：《生活之樹常青》）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他善於寫人物性格的發展和變化，挖掘人物的內心情感，盡力寫出人的多重性、複雜性．直指人的本質，給人以尺幅掀波瀾的藝術享受。《月兒彎彎》在如此短的篇幅裏，精確的把握住了人物的心理，把主人公春花的轉蠻寫得讓人信服。《刑場》用筆老到，老兵甘毅是在扣動板機槍斃自已的童年好友，他的內心的波動全是通過冷峻的動作，不動聲色地描寫展示出來的。在布局上，他善於留空白，寫得蘊籍含蓄，讀後．給人回味無窮的感覺。《一村二店》的“她”到底是誰？德村長寫的保證是什麽？在不動聲色的敘述中讓人反複咀嚼。《保鏍》中的保鏢是誰？“大哥是替我坐的牢！，’泄漏了一絲春光，給讀者插上了想泉的翅膀。《找黨》裏麵老者在台曆紙上寫的啥？何以“選也似地下樓去了”？是林英的態度感動了他？還是他來考驗林英的？在語言上，陳勇追求筒潔、明快、平易，有一種少加修飾的純淨美。這種語言特色代表著他的文化人格。律師的身份，練就了他為文的簡潔、莊重、樸實；寫小說，又要求文筆斑斕繽紛，跌宕往複。所以他大量地采用了描寫、誇張、甚至運用了大量的歇後語，形成了一種純淨語言。多用主謂語句，注重動詞的生動運用，摒棄多層修飾的長句，同時注重句型的交化。因此，有力度，有節奏，有散文的灑脫，有詩歌的鏗鏘，琅琅上口，雅俗共賞。陳勇的小小說涉獵的題材廣，創作手法上注重小說理念的體現，“用了較多筆墨寫人，寫人的內心世界，寫人的喜怒哀樂，寫人的七情六欲，力求寫得有血有肉，給人留下較深的印象。”（陳勇：《衣帶漸寬終不悔》他的小小說多用寫實手法，也時有現代派表現方法的靈活運用。如《貓王與鼠王》、《選離家園》、《大蒜的自白）等，讓人有耳目一新的新奇感。

陳勇小小說的思想和藝術特色，當然是就其作品中的優秀篇什而言的，是就其表現的新質而言的，是就其前瞻性的發展方向而百的。任何一位作家想讓自己的每篇作品都成為精品之作，這隻能是理想，絕對無法真正實現。一分為二地說，陳勇的一些小小說，也有許多美中不足。有的存有含混夾纏之處，如《奇怪的小偷》讀後就讓人頗感奇怪，不甚明白，老K為什麽偷作家的手稿？後又為什麽公開？《忙中出錯》的錯到底出在哪裏？這都是本想寫得含蓄，卻未能掌握好火候的表現。有些在選材上不夠嚴謹，顯得意義不犬，題材早庸，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