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風

絲絲晨風，吹開了燦爛黎明。蘭花一副慵懶模樣，睡眼朦朧地抬眼望去，天的那邊，已經微微泛起縷縷紅暈，恰似蘭花的雙頰。許久，太陽才撩開她神秘的麵紗，揭開新一天的幕布。

春風似頑皮的孩童，肆無忌憚，邁著輕快步子，吹到老江河，吹得蘭花臉上癢癢的，心裏沉沉的，晚上總睡不著，遠處，書童幼稚的朗誦聲聲入耳：“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果然，第二天，天上下起了毛毛雨，淅淅瀝瀝，好不惱人。

蘭花站在船頭，任憑風吹雨打，心裏反倒好受些。

日子很快從老江河邊滑過去。夏天到，風兒仿佛變成了一位羞羞答答的少女，猶抱琵琶半遮麵，遲遲不肯露出它的真實麵目。蘭花心裏更是煩躁不安，整天萎靡不振，心事重重，羞於見人。

夏天的老江河，變得十分溫柔可愛起來，全無那“水向澹澹，山島竦峙，秋風蕭瑟，洪波湧起”的磅礴氣勢。那天悶了多日的蘭花突然心血**，從船艙冒出來，立刻被眼前美景驚呆了：放眼望去，淡藍的老江河水，竟比天空顏色更淡。遠望天際處，讓蘭花分不清哪是河，哪是天，縈繞在蘭花眼前的，隻有那煙波浩淼的景色象，如海市蜃樓一般，盡收眼底。

秋風秋雨愁煞人，也愁煞蘭花。

秋天，是老江河人收獲的季節，也是蘭花收獲的季節。隻不過，蘭花收獲的不是豐收，而是失望、痛苦、煩惱、憂愁、悲傷等心情。

秋天的風帶來了夏天的炎熱，帶走了天空中朵朵雲彩，更帶走了蘭花片片相思之苦。秋的天空，萬裏無雲。蘭花的心裏，陰霾一片。

孤獨寂寞的蘭花心裏無法言語，隻能悄悄地說給風兒聽。聽著聽著，風兒動了感情，居然傷心落淚。蘭花好感動啊，對著風兒跪下，給風兒鞠躬。

蘭花喜歡冬天的風。因為，冬天的風壓抑多時，刮起來不要命，瘋狂得很，與蘭花性格極為相似。

蘭花立於船頭，迎著凜冽刺骨的寒風，看冬天的風，狠狠地刮掉樹枝上殘留的葉子，卷起地上黃土，吹得滿天飛舞。

風的發泄，風的怒吼，像狼嚎，像虎嘯，像英雄，吹進了蘭花的心田。

寒風中的蘭花，終於露出一絲微笑。

（選自陳勇小小說集《在水一方》，中國社會出版社，2002年10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