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荒誕背後的辛酸 ——評《美人魚》

秋 水

顧建新教授在其專著《微型小說學》中，將荒誕分為虛幻的荒誕，生活化的荒誕，隱含的荒誕三種。前兩種荒誕意蘊比較明顯，諷刺意味較為外露，而隱含的荒誕，作家不用明確表露主旨的語言，一切都埋藏在冷靜的敘述中。這種方式需要讀者自己思考與體味，藝術效果較前麵兩種更為強烈。

陳勇作品《美人魚》，屬於第三種，即隱含的荒誕。

窮困潦倒的水生，一貧如洗，一無所有。水生是凡人，也想女人。可是，一個“窮”字嚇跑了所有的女人。所以，水生每晚隻能對著黑漆漆的老江河大聲吼叫，發泄心中的憤懣。時來運轉，一天，水生打上來一條五顏六色的魚兒，他沒有賣掉，而是喂養起來。半夜，魚兒不見了，水生身邊有了美人相伴。從此，水生的生活翻開了嶄新的一頁。

世事難料，水生因交費與大蓋帽發生爭執並打起來，不可開交之際，美人魚挺身而出，舍身相救。為免遭報複，美人魚又變成了魚兒，水生也離開了老江河，一切歸於平靜，一切照舊。

讀罷《美人魚》，一陣寒氣襲來，不禁令人鼻子一酸，直想掉眼淚。

作家何申在《鄉村的思考》中寫道：“農民中的弱勢人員，在農民中占有很大的比例。”

像水生這樣的農民，不僅經濟困難，社會地位更是下降，維權困難。他們在民主權利、人格尊嚴、勞動糾紛調節、就業、社會保障等諸多方麵，都處於劣勢地位，如農民進城受到歧視和刁難，稱之為二等公民。更有甚者，竟然編了一首民工《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歌，拍成MTV，在電視上播出，極大地傷害了農民兄弟的感情。愛情，對於水生這樣的農民來說，同樣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他們能做的，隻是望情興歎。

遺憾的是，時下的文學藝術作品中，描寫帝王將相靡爛奢侈腐朽生活的汗牛充棟，反映三角四角乃至多角愛情的也多如牛毛，而關注民生，尤其是社會弱勢群體的，寥若晨星。引起廣大讀者的強烈不滿。

陳勇是一位有責任心和良知的作家，在他的第八部集子《在水一方》中，全部描寫的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小人物，並給予極大的理解信任同情支持，為他們的生存狀態鼓與呼，呐與喊，令人欽佩。

更令人稱道的是，作家在繼承傳統文化的同時，又吸納了卡夫卡、馬爾克斯等西方現代派藝術的營養，運用荒誕的形式和手法，塑造了社會弱勢群體中的典型人物——水生的豐滿形象，表現了作家強烈的社會憂患意識，驚人的想象力，和勇於進行藝術形式探索的可貴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