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寶龍阿凡達
範凡喜歡K歌,別人一說請客小聚,她馬上舉手:“寶龍阿凡達。”她喜歡那裏歐式的格調。
範凡是個女孩子,卻像男孩子一樣心大,大得碗大的字從她眼前飄過,也能不經意地放過去。她卻又心細,細得把別人的失態都能盡收眼底,然後總結成段子,講給文朋詩友取樂。
比如吧,一位女同事的手機閃卡裏存著十多首歌,範凡逐一聽了,八八九九都唱得下來。就調侃人家:“看你那點出息,這麽幾首破歌,還專門存起來練習,想再去K歌,爆個滿堂彩?跟著感覺走,也唱出八八九九了。”
女同事無奈地笑笑:“這些都是我喜歡聽的,偶爾有空欣賞欣賞。”
範凡不令人討厭,因為她取笑了一個人,逗樂了一幫人。她也喜歡爆自己的笑料,有時呢,被人做了笑料也覺得有趣。
但是,凡事淺嚐輒止、不求甚解的老毛病終於讓範凡小姐折了個大跟頭。一首《香水有毒》、一句語焉不詳的歌詞居然讓範凡一直以來的自詡清高,受到朋友們強烈質疑。她終於明白,所謂“惡有惡報”,竟是這樣簡單容易的事。
兩年前洛陽知名商場以及眾多大小店家,但凡有音響設備的,無不在播放一支叫《香水有毒》的歌曲。走在街頭側耳一聽,一首小女人小心思的女聲獨唱歌曲,竟被搞得更像是一首大合唱。不過說真的,那曲調還算婉轉。雖然那個叫胡楊林的女歌手有故意捏著嗓子發嗲的嫌疑,但整體來說,歌還算中聽。
範凡很喜歡這首歌,回到家上網,百度MP3一下,把《香水有毒》下載到硬盤歌曲文件夾。閑暇時調出來,一邊開七八個QQ窗口狂聊,一邊這耳朵進,那耳朵出。調調早就爛熟於心了,有一句沒一句的,到底也沒把歌詞完全整明白。
某個周末晚上,一幹朋友酒足飯飽,在範凡小姐提議下驅車新區寶龍城市廣場,進了阿凡達KTV娛興。從頭至尾也沒聽誰唱支完整的歌曲,淨剩下“狼嚎”了。本來嘛,酒後唱歌,其意義也就相當於打開瓶蓋兒揮發一下多餘的酒精。
這種聚會是範凡最快樂的時光。她一直暗戀著性格穩重的已婚男阿G哥,以至於耽誤了自己的大好青春。芳齡四八,依然待字閨中。範凡小姐對自己的終身不急不躁,對他們這個男男女女各色人等湊起來的朋友圈,卻極在乎。特別是今晚多了一位芳齡三八稍稍有餘的MM,這MM是阿G哥順路帶來的女上司的妹妹。
新來的MM受到一幫“紳士”的熱捧,一曲一曲不停唱。
當《香水有毒》的過門兒響起來的時候,這位“麥霸”MM難得地主動交出麥克風,給範凡的時候還說:“你怎麽一直不吭聲呢,你也唱一個吧。”似乎在傳達:姐讓的不是麥克,是同情。
範凡早就忍耐到了臨界線,接過麥克時,故意逗趣:“你不再唱兩句試試?這歌不會唱?不可能,上過街的人都能唱。”
阿G哥白了她一眼: “唱你的吧。別盡貧,說的比唱的好聽是不是?”範凡才急忙去找調兒。
大凡普通人唱歌都有“前段唱,中段溜,末尾瞎哼哼”的習慣。如果範凡遵老習慣看著屏幕,一字一對照地唱下來也沒什麽,畢竟K歌嘛,又不是舞台上正式的演出,有個跑調走拍的,沒人會較真。可是酒遮臉、人壯膽,被阿G哥這一激,範凡一衝動,就索性屏幕也不看了,憑臆測、憑印象一氣唱了下來,K間裏很靜,人們都屏息聆聽範凡準專業的表演。範凡瞥一眼阿G哥,心裏美滋滋的。這一得意,就犯了錯,終於將“不該嗅到她的美,擦掉一切陪你睡”給唱成了“脫掉衣服陪你睡”——睡覺嘛,當然要脫掉衣服,習慣乎?條件反射乎?反正一不留神之間,就順嘴出溜這麽一句。房間裏一片嘩然,聲浪中充斥著大家對這種公然**的超色行徑的極大憤慨和強烈譴責,還有那麽點幸災樂禍和同情。
範凡幸好是範凡,在這種決定問題性質的關鍵時刻,她頑皮地笑笑,接著唱下去。 眾人卻再也聽不下去,一致要求她換一首歌。
阿G哥帶來的MM咯咯地笑,聲音的含糖量肯定有三個+號:“你沒有聽過這首歌詞?不會吧,上網一查就知道了。”
範凡小姐臉上火辣辣的,敢怒而不敢言。她又唱了一首拿手的歌,終於給自己贏回些麵子。回到家在網上查到《香水有毒》的歌詞,認真地對照閱讀,發現其實,她隻是錯了三個字。
一首《香水有毒》,378字,錯誤隻占0。79%,這個誤差,若擱在“神六”、“神七”發射上,是件大事。若擱在酒後娛興的一首歌上,實在算不得大紕漏。可是卻讓範凡小姐差一點拆翼寶龍阿凡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