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蛇

晨陽初照,天便熱得人流汗。

初中生小豪衝瑩使個眼色就出門了。女作家瑩說想再到野狼穀去看看,說了好幾天。她七年前作為文學愛好者到西泰山風情小鎮采風時,小鎮還是土牆矮屋,她就住在小豪家。

走到中午,他們終於進到炎黃峰後伏牛山腹地的野狼穀中,小豪采集著遍地都是的花菇,很快裝滿布袋。

瑩眼前一亮,一朵紅紅的靈芝就在前方的樹根下,她欣喜地走過去。

忽然,一雙手有力地搭在她肩上,她笑道:“小豪,開什麽玩笑!”

一轉頭,她驚呆了,是一頭醜惡的大狗樣的東西在撲向她,大狗嘴裏的腥臭熏得她直嘔。

“老八子!”小豪大叫一聲。“老八子”是山裏人對放單獨行的野狼的稱呼,還有人叫它“山混子”。前些年因為狩獵,“老八子”幾乎絕跡了。這些年景區開發,人煙繁盛,野物更是百裏不見。隻有這人跡罕至的老林深穀,偶有出現,但是,野物總是怕人,遠遠的,人還沒見它,它早就悄然遁逝了。今天這樣主動襲擊人,真是絕無僅有的事!

小豪使勁折斷一條樹枝抽向“老八子”。“老八子”掉過頭,一撲,一口咬住樹枝一拽,連樹枝帶小豪拉坐地上。它屁股一頓,縱身向小豪撲去。一條樹枝猛地擊向它的頭部,“老八子”回頭,一爪拍在自己頭上,血流下來。

蛇,那樹枝是一條擀麵杖粗的菜花蛇。

瑩尖叫一聲,轉到小豪旁邊,蛇也遊到他們身邊,身體伏得低低的,頭一點一點,,一伸一縮向他們吐著信子,似乎友好地打招呼。

“老八子”轉過笨重身子,再一次向他們撲來。二人坐在地上向後挪動。蛇遊到他們前麵,擋住狼的去路,像在護衛著二人。它又一次彈起來,纏在了狼身上。

“老八子”和蛇搏鬥著。蛇越纏越緊,幾近窒息的“老八子”深吸一口氣,大吼一聲,鼓起肚子,眼睛都突出來了,纏在他身上的蛇被繃斷兩截。同一刹那,蛇頭帶著上半截身子一下子鑽進了“老八子”大張的口裏。“老八子”慘叫一聲,捂住腹部,倒地掙紮一陣,不動了。

小豪看到那圓圓的沒了尖的蛇尾哭了:“瑩姐,這是那年咱們在山寨賓館的廚房裏救下的蛇,養了一個夏天,你走時,咱們來這裏放了它。”

瑩想起那年在山寨賓館吃飯,席間洗手,看到關在籠裏的小菜花蛇,廚子拿刀剁了它的尾尖,把血滴在酒杯裏做成蛇血酒。蛇疼得在籠裏翻卷掙紮。小豪和瑩隔籠心疼地望著這條生靈。蛇看到它們,小眼充滿裏驚慌、哀告。瑩慫恿小豪向大人要下這條蛇,二人養了起來……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蛇竟然記得他們。

森林管理員解剖“老八子”時,發現它肚裏半截蛇的上身,皮肉裏竟有十顆偷獵者的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