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桃花亂人眼

“山花焰焰映明霞，燕子低飛掠酒家。紅影到溪流不去，始知春水戀桃花”。桃花是春的使者，美的化身。當樹林和花木都還在冬的棉被中沉睡的時候，早春的桃花就已經開始悄悄開放。如果稍不留意，美麗的桃花就在料峭中一下子開得如火如荼，燦爛若霞。

桃花清純豔麗，開前沒有春風的愛撫，開時沒有綠葉的嗬護，就像一個純樸的鄉村妹子，直到出落得窈窕動人時，才以脫俗的靚麗身姿，自然地撩起眾人驚豔的目光，引來一片驚歎與讚賞。

山鄉的桃花一般都是自然而生的果桃，花色有紅有白，果實有大有小。每當桃花盛開的時候，桃花就成了早春最美的景致，枯燥寂寞了一冬的城裏人便紛紛走出戶外，去山野鄉間觀賞桃花，尋找浪漫和情趣。甚至，那些青春年少的紅男綠女們，還折花入室，擁香而眠，就像戀花的彩蝶，隨花飛舞。

許是桃花太美了，有關桃花的故事就很多，比如桃花扇，比如人麵桃花，再比如桃園結義、黛玉葬花、世外桃源等等。在這些故事中，最感人的，要數人麵桃花的傳說了。據說，唐代詩人崔護那年沒有考上進士，心情非常鬱悶。清明這天，就獨自前往長安郊外的城南莊去散心。陽春的郊外，桃紅柳綠，春意襲人。一路行來，柳舞花飛、清風微拂，十分愜意。走著看著玩著，忽然覺得口渴了，遠遠望到一間茅舍，四周桃花環繞，就前去敲門求水。敲了許久，才見一女子自門縫裏問他是何人，有何事。崔護回答後，那女子就開門請他入內，設椅於庭院，沏了杯清茶招待他。崔護見這女子嬌柔美豔，不覺心動，情不自禁以言相挑，那女子也不回應，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崔護自覺沒趣，飲畢就告辭而去。那女子則將他送到門口，倚在門扉上默默地目送著崔護漸行漸遠。第二年清明，崔護舊地重遊，卻見茅舍如故，而門已上鎖。他悵然若失，便在門扉上題詩一首：“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然後悻悻歸去了。

關於桃花的詩很多，但從意境看，崔護這首以人喻桃，將桃比人的詩，確有一番意境。想想，在這春風飄**，桃花盛開的季節，一個美麗的姑娘倚在桃樹下，人麵桃花，互相輝映。美人因桃花的映照分外妖嬈，桃花也因有美人的映襯而格外嬌豔，該是多美啊！

走在萬木待春的野外，瀲灩盛開的桃花猶如深夜的一枝紅燭，或如清晨的一抹朝霞，那麽絢麗，那麽璀璨，老遠就引人注目，讓人不由自己地移目凝望，心喜情爽。走近了，置身桃花叢中，身前身後的姹紫嫣紅就更讓人目不暇接了。看這枝，覺得這枝最好看。望那樹，又認為那樹最美麗。眼中尚未分出高下，陣陣幽香襲來，心早已醉了。

桃有多種，常見的有紅碧桃、白碧桃、粉碧桃、綠花桃、壽星桃等品種。珍稀的還有一枝雙花、一紅一白的日月桃，紫黑如發的墨桃以及雷雨過後花瓣顯現紅暈色彩的雷雨紅等等。為了多親近芳澤，悅目寄情，人們總喜歡種植桃樹，因而有了許多桃花山、桃花島、桃花塢、桃花園。而最有風情的，還是隨意開放在田間、農舍、山林的株株豔紅、粉紅、淡紅、雪白的美人桃，正所謂山花爛漫，群芳爭妍。既有詩情畫意，又有田園野趣，很是惹人迷戀和沉醉。

“夾道桃花新雨過，馬蹄無處避殘紅”。雨後的桃花尤為令人心施神往，魂牽夢縈。樹上，桃花粉麵含笑，嬌羞可人。地上，落紅點點，如霞瀉地，引人憐惜。在鄉間賞桃雖不需催馬引鞭，可誰又忍心看那桃花紛落，芳影萍蹤呢？

原載《襄樊日報·保康版》2003年3月7日總第1525期A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