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出國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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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橫失蹤了。

牛橫喜歡失蹤,特別是他每中一個重大項目的標或者完成了一項重要事情之後,他都要花高價帶著一個姑娘出去失蹤一段時間,要見紅見喜。

人人都說當官的人迷信,上任要選良辰吉日,“婁星上任興,做官到公卿;騎馬坐轎子,錢糧數不清”;辦公桌要講方位,“坐北朝著南,身後有靠山;升官又發財,一路行平安。”當然,也有膽大的局長、縣長、市長們,請端公先生或畫佛貼於門上,或刻石埋於牆角,或購樹栽於院中,以驅害避邪,求平保安,促進一個部門、一個地方的經濟發展。還有膽子更大者,幹脆把班子成員的生辰八字排出來,看一把手和副職之間、副職和副職之間是不是“鼠蛇相逢一旦丟,白馬原來怕青牛;龍兔相逢絆腳多,金雞遇犬淚雙流;羊逢老虎如刀割,豬遇猿猴命便休。”如果是這種情況,就要想方設法地調開,隻能在一起共友,不能在一起共事。不在黨不在政的廠長、經理、董事長這些企業精英、商界巨子們,就完全沒有什麽顧忌了,想怎樣辦就怎樣辦,“信仰自由,言行無拘”,誰又怕誰呢!你看每年寺廟裏迎接新年第一聲撞鍾權,價高888888元;第一注香火,也達到888888元;第一次開山門,也要888888元。人家在乎的不是票子,而是運氣、財氣、福氣、色氣、壽氣,要成為天下第一響、第一旺、第一早。除這之外,還要年頭歲尾見第一紅。就是要玩處女,**身,見處血,以示紅火旺達,富貴發財。河南省鎮平縣政協副主席、食品係列集團總經理、全國人大代表吳天喜以62歲的老年還采24名初中小女生之花蕊,安徽省安溪縣人大工委主任鄭文山、華僑學校校長許新建也同宿同采8名小女生2名成年女孩的花苞苞,等等,等等,這樣的事例太多了,都是為了自己提火增運,壯行發財。

牛橫是企業家,是董事長兼總經理,不是政界人物,就是有市政協常委、縣政協副主席的頭銜,那也是虛的,是隻交稅費不拿工資的,你奈他不何。牛橫曾大言不慚地對時宏圖還講過自己嫖尼的事。那年牛橫也中了一個較大型的建設標,就到南方去耍幾天,一是尋找清靜,二是養精蓄銳,三是思謀下一個工程。南方這幾年經濟發展快,經濟發展的具體體現就是文化繁榮,文化繁榮的直接表現就是廟宇庵堂遍地。所以,而今眼目下的南方是“山山木魚聲,庵庵女尼音;煙霧如失火,處處見跪人。”世人都知道,廟裏住和尚,就像蘇東坡的野妹妹蘇小妹說的“上下兩光頭”;庵裏住尼姑,也是蘇東坡的狂妹夫秦少遊說的“橫豎兩嘴巴”。過去和尚、尼姑大多數都不結婚,就是偷雞摸狗的也隻有個別人,俗家弟子很少。現在不一樣了,人們的思想解放了,俗家弟子就更多了,特別是庵堂裏的俗家女弟子,基本上是亦耕亦尼,或者是半耕半尼,或者是日耕夜尼。牛橫說,我嫖過市姑,也嫖過村姑;嫖過醫姑,也嫖過師姑;嫖過老姑,也嫖過少姑,就是沒有嫖過尼姑!所以,牛橫下決心要找個尼姑嫖一嫖,不然,死了也不會瞑目的。在南方的一處風景名勝的慈庵裏,牛橫就找到了這樣的機會。那天牛橫剛剛走進慈庵,一個模樣俊俏得如鴨梨、**挺拔得連奶咀咀都看得見的女尼就打著手禮過來了,輕輕地一矮身勾魂攝魄地道一聲“施主!”牛橫就趁機把女尼沒有戴胸罩的**看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眼睛珠子都差點滾了出來。

佛門重地,六根清淨,切莫亂想,更莫葷語。牛橫也裝得十分虔誠的樣子,也把右手掌豎在胸前,也躬一躬腰,表示還禮。

俊俏女尼把牛橫引導到右邊一家香蠟銷售處說,菩薩不愛錢,隻愛香火。

牛橫一看價格,最低的香火錢118、188元,一般的香火錢都是388、588、788元,最好的香火錢是1188、3388、6688、8888、11888元等等,搞得他不知選擇哪種香火好。選最低價的又顯得太小氣,選一般的又有點拿不定主意,選最好的又覺得劃不算。

俊俏女尼幫他拿主意說,施主就選788元的吧,齊發發,吉利,好呢!

牛橫就選了788元的香火,在大殿前三叩九拜、默默祈禱後,插在了香爐裏,繚繚的青煙就飄過了大殿裏的老柏樹,飄過了青磚灰瓦的大屋頂。

在庵的中殿,供奉著幾十個女菩薩。俊俏女尼介紹說,這些菩薩你可以全拜,也可以選擇其中的一些拜,她們的香火你在殿前已經燒了,這裏隻需要給一點小錢作見麵禮,幾十百把元不算少,幾百上千元也不算多,全憑你自己的胸懷和對菩薩的孝心了。

牛橫就選了三個菩薩跪拜求福,一個是財神娘娘,一個是桃花娘娘,一個是童子娘娘。在每一個娘娘前的捐納箱裏,牛橫都是給的3000元。

站在旁邊的俊俏女尼,眼睛都放大了,白裏透紅的臉上**漾著神秘地微笑。女尼說,你的心願都會實現的,我們這裏的菩薩靈驗得很。走嘛,我們去看後殿,後殿還有好多好看的呢。

後院是個大花園,樹了一排排功德碑。在花園的中間,擺著一張大桌子,桌子上放的有毛筆、硯台、墨汁、宣紙以及功勞薄。桌子旁邊還樹有一塊很大的白色溫馨提示牌,集體樹碑:10000—50000元;個人樹碑:60000—100000元;個人題刻樹碑:150000元以上。俊俏女尼解釋說,集體樹碑就是幾十個捐功德的人名刻在一塊石碑上,讓來來往往的香客讀你的名字,記住你的功勞;個人樹碑當然就是在一塊石碑上刻你一個人的名字了,並寫上你的籍貫、官銜、捐功額度;題刻樹碑就是可以題字題詩在宣紙上,然後再拓印雕刻在石碑上,讓後來的人永遠記住。施主大哥,你選擇哪一種呢?人生苦短,過眼煙雲,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留下墨寶,永垂千古嘛!

牛橫被俊俏的女尼說得心靈通竅,智慧超俗,站在俊俏女尼鋪好的宣紙前躊躇了一會兒,立即提筆舞毫,幼兒一樣鬥筆發叉地、加點加捺地、橫七豎八地書寫了兩行字:橫空出世英雄在,回去之後我又來。最後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和題寫的年月日。俊俏女尼見了“牛橫”二字動心地說,真是個好名字。

牛橫相信發,也要發,所以就給了18萬元,身上沒有那麽多現金,是在庵裏紀念品超市刷的銀行卡。老尼收了他的功德錢後,就給他發了一本《慈庵捐功證書》。有了這本證書,他就成了慈庵的終身免費香客了,還會入選慈庵堂一年一度編撰的《慈善大家功名錄》呢。

慈庵從前門進後門出。俊俏女尼把牛橫送到後門的千步石梯邊,牛橫正要給俊俏女尼小費,俊俏女尼忽然問,牛哥,找到住宿了嗎?

牛橫盯著俊俏女尼被汗水濕透的胸脯說,還沒有呢,這附近有住宿嗎?見身邊來來往往的遊客比較多,牛橫又上前一步在俊俏女尼的耳邊悄悄說,最好是有尼姑陪伴的地方。

俊俏女尼的臉就紅得像秋天的雲彩了。俊俏女尼似乎有些害羞地說,尼姑的價額不一樣呀!

牛橫見自己已經和行道上的人接上了頭,心裏很是高興地說,我知道的,尼姑不僅要修身,還要修心、修情、修意誌,肯定比村姑安逸一些沙,值錢一些沙!

俊俏女尼指著山下一排排整齊的茅草屋說,那些草庵住起舒服,又還有些古風的味道,真像住在尼姑庵。

牛橫嬉皮笑臉地說,小尼兒,願意還俗陪哥哥耍一晚上嗎,我給你高價。

俊俏女尼低著頭說,我有些害怕的。

牛橫心意神狂地說,怕個麽子,我去給你的掌門師傅說,說不通我拿錢也要把你買出來耍一晚上。

俊俏女尼就柔情地拉著牛橫的衣衫說,不說了嘛,我跟你下山去就是的嘛。

牛橫和俊俏女尼在山下的草庵裏耍了個通宵,耍得牛橫安逸死了,舒服死了,快樂死了。慈庵早起的鍾聲響過了,又響早課的鍾聲;早膳的鍾聲響過了,又響午膳的鍾聲。直到這時,牛橫才鬆開懷裏的俊俏女尼,放她回到山上的慈庵,並且給了女尼一萬元人民幣。女尼也有情有義,回贈了牛橫一首小簽詩。

牛橫把心散夠了,情放飽了,身體養輕鬆了,就愉快地回到奎州,把自己的行程和一路的樂趣都告訴了時宏圖,並把俊俏女尼的詩給時宏圖看了。時宏圖看詩後拊掌大笑說,說你是牛兒你就是牛兒,你上當受騙了。

牛橫不解地問,人家是真正的尼姑呀,有**有腋毛,就沒有頭發呀,我注意看了的。

時宏圖拿著黃色的小詩簽說,你看這詩是怎麽寫的嘛:村姑尼姑皆為姑,兩岸一江水長流;隻要心中有神仙,何必論說尼與姑。是提醒你村姑尼姑都是女人,睡覺都是一樣的。現在一些有庵堂的旅遊風景區,抓住有錢人愛嚐鮮玩尼姑的心理,就叫風景區周圍的村姑或者在外地招聘的一些女孩,也就是三陪小姐,剃發裝尼,引誘香客,比例分成,專掏你的錢口袋。

這次牛橫又失蹤了,不知道他又是去玩尼姑了呢,還是去玩少姑了,反正時宏圖打幾次電話都無法接通。本來時宏圖是有要緊事和他商量的,比如傳媒大廈的問題,怎樣簽合同、怎樣拆除舊房、怎樣進行前期工程、怎樣選定開工日期等等,都還沒有扯到位。可是,牛橫不在家,隻有一兩天就要出國了,回來再說吧。共產主義偉大事業,是一個不知需要多少代人前赴後繼的漫長工程,一朝一夕,一人一力,一事一例,哪能就實現了物資高度豐富、文明高度發達、社會高度進步的共產主義呢!“土豆燒熟了,再加牛肉”,那隻能算是個溫飽生活,離真正的共產主義社會,還差十萬八千裏。

時宏圖計劃今晚上哪個都不約,要紮紮實實地休息一下,明天晚上和駱鵑好好的再玩一回,不然出國個把月,不僅人多眼雜,而且熊鷗、劉雪梅、龍秋蘭、夏蘭蘭都跟著呢,哪裏有機會下手呢,哪裏又敢下手呢?

所以,時宏圖早早地就睡了。時宏圖一睡就夢了,夢見自己和佘金花在一起,在一片茂密的深林中,鳥語花香,流水潺潺,曲徑通幽,二人攜手,懷擁而進。忽然,暴雨驟然而至,把時宏圖和佘金花淋得四處躲閃,最終找到了一個破舊的獵棚。時宏圖淋得像個落湯雞,而佘金花卷曲在他寬大的懷下,所以衣服沒有打濕。佘金花就把自己的花布裙子脫來讓時宏圖穿,時宏圖個子大哪裏穿得進去,佘金花用力一拉,“嘶”的一聲就撕破了。時宏圖正在埋怨,一群狼從外麵躲雨來了,嚇得時宏圖拉起佘金花就跑,狼群緊接著就追。他們跑呀跑呀,狼群就追呀追呀,追得時宏圖和佘金花滾坡滾嶺,撲刺搭崖,喊爹叫娘……

時宏圖被嚇醒了,全身濕透了。定靜思夢,就開始解析,圓夢者著說“男怕穿,女怕脫,穿穿脫脫不利索。”女人脫衣他穿衣,顯然不利索;他和佘金花滾下坡、跳下坎,又有狼群追趕,更是不吉利。時宏圖想一想最近的事情,難道要出現在飛機上?這一想,時宏圖就驚出一身冷汗,翻身坐起來。那飛機一失事,幾十上百條生命瞬間就屍骨無存、灰飛煙滅了呀。

時宏圖拉開電燈,不敢再睡了,一看牆上的掛鍾,剛好午夜一點。

時宏圖打著赤腳在臥室裏踱來踱去,心緒不安,情絲飄逸,不知道要出現一些什麽樣的事情。正當他冥思苦想的時候,電話響了,是廖水竹的。廖水竹焦急地說,小妹在醫院生孩子,牛橫不知道哪裏去了,我又在西南,你快點去一下。

時宏圖立即驅車趕到醫院,廖男竹已經進了手術室,隻等家屬簽字就開始破腹產手術。值班護士長見時宏圖就劈頭蓋腦地把他罵了一頓,沒見過你這樣當丈夫的,老婆進了產房還在家裏睡大覺!我要是你的老婆,我就拿把刀子和你拚了,還給你傳麽子宗接麽子代呀!

時宏圖站在護士辦公室裏木然地笑著,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護士長見時宏圖傻不溜機的樣子又吼道,你是生第幾胎嘛,沒有見過手術前要簽字嗎,站在哪裏像根青岡棒棒,你要把你老婆痛死了去找二門呀!

時宏圖拿起桌子上早已印製好的《手術協議》,一共十二條,最重要的兩條是,在手術中隻要醫院盡了力,無論大人還是孩子發生任何醫療事故都與醫院無關;在隻能保住一條生命的時候,盡量先保住大人。時宏圖猶豫了,如果簽名後出了事故怎麽辦,到時候扯皮人要問,人家的老婆生孩子,你去簽什麽字呢!不是你情人,至少你也是“想吃油渣,圍著鍋邊轉的人。”這樣一想,時宏圖就準備簽下牛橫的名字,仔細一想更不行了,如果真出了事情,別人就會更懷疑了,你在場為什麽要冒名頂替簽別人的名字,這不是“做賊心虛”的恐懼表現嗎?再有好事者要求來一個親子鑒定,你時宏圖是“螞蝗纏住鷺鷥腳”,說也說不脫,走也走不脫,隻有等死。

護士長見時宏圖還在猶豫不決,憤怒地罵出了粗話,看你長得人高馬大像匹騷騾子,其實你就皇帝身邊劁了沒有卵子的太監!再耽誤一分鍾,你老婆孩子都沒有命了,在協議上簽字隻是個形式,是醫院以防萬一的沒得辦法的辦法。

周圍十幾個年輕漂亮的女護士都癟著嘴巴悄悄說,現在的男人都不是東西,快活那剛剛兒把你當成心肝寶貝,那事一弄完就不認你了,如果有事了就更成了縮頭烏龜,不願承擔一丁點兒責任!時宏圖被逼得再沒有選擇了,隻好提筆在《手術協議》上簽下了“時宏圖”三個龍飛鳳舞的字。

護士長抓過桌子上簽好的協議書吼著說,快,動手術!一群小護士像老鼠一樣在她屁股後頭跟著跑了。

時宏圖坐在護士辦公室等著,想著馬天梅,想著熊鷗,想著劉雪梅,想著他們給他生下的和要生下的孩子。劉雪梅那天吊著他的頸子說,我“大姨媽”兩個月沒有來了,肯定是懷上了你的龍種了沙,這回出國演唱,我隻能唱歌不能跳舞呀,動了胎氣哪個給我負責嘛。

把女人的月經叫住大姨媽的典故來自知青時代的西南縣。毛主席一句“農村是個廣闊的天地,在那裏是大有作為的”話,使成百上千萬朝氣蓬勃、春意盎然、熱血沸騰的青年男女湧向了山青水秀、可蔭可避的農村。時間一長,青年男女之間就有了感情,有了感情在一起除了**還是**。做莊稼是老百姓的事,知青從城裏是來耍的,是來談情的,是來**的,是因為城裏沒有工作到農村來混時間混年齡的。所以,知青們大白天往往是在集體宿舍裏睡覺,晚上都各找各的伴兒去山上、去河邊、去包穀地裏、去稻草堆堆裏,各耍各的,互不幹擾。有一次,一屋子的女孩都出去和自己心愛的人兒耍去了,就是一個女孩不願出去,她同樣心愛的人兒跑到她住的集體宿舍來找她。一個在門裏,一個在門外,兩個人兒都手拉著手,感情真摯而激越。她心愛的人兒催促說,走呀,再不去就來不及了。她知道他說的“來不及”是指**來不及,她今晚月經又來了,去了肯定要**,但是她又不好說月經來了不能**的事,隻好扯虎皮作大旗地說,今晚就不去了,我大姨媽來了的。她心愛的人兒隻得回到了集體宿舍,因為她的大姨媽很厲害,還是在城裏讀中學的時候,如果男孩們跑到她家裏去耍,她的大姨媽看見了就會拿著掃把吼著說,都回去,哪個興男孩和女孩天天在一起呀?一會兒,女孩們心愛的人兒也都回來了,大家睡在連電燈都沒有的**都興奮著,哪裏睡得著嘛,都來擺自己出去的趣事,擺自己和心愛女孩的情事、浪漫事,唯獨他沒有出去,也就沒有擺的。大家問急了,他悶在鋪蓋窩裏補一句,她的大姨媽來了,不敢出來。第二天,大家都去找自己心愛的女人們探聽消息,主要是看大姨媽帶沒有帶好吃的東西來。心愛的女人們異口同聲地說,她大姨媽哪裏來嘛,是好事來了。女孩的好事也不懂嗎,就是月經來了。從此以後,這個故事傳得很遠很廣,大江南北、全國各地所有知情點都知道,所有的知青女孩就把月經叫作“大姨媽”,一直叫到今天。

時宏圖正在護士辦公室裏冥思苦想,廖水竹從西南縣趕回來了。一會兒,護士長從手術室出來了,艾怨中帶著興奮地說,你看你福氣有多好,生的一個兒子,九斤八兩,母子都平安。

廖水竹激動得站起來說,我們去看看。

護士長責備地說,看什麽看呀,現在還在洗。洗完了,包好了,還要在溫室裏保養幾天。

時宏圖站起來很激動很禮貌地說,謝謝。

55

時宏圖在奎州的錦江花園有一套空房,現在給駱鵑住了。今天晚上時宏圖沒有回家住,他要兌現自己的承諾,實現自己的計劃,和小美人駱鵑瘋狂一夜後,明天好安安心心地去法國。廖男竹的事就不用擔心了,有她姐姐廖水竹呢。

駱鵑真是那種讓男人掉魂的智慧型女人,什麽事情一點就破,一示就通,一演就會。

駱鵑還想纏綿,時宏圖說時間不早了,趕快起去吃早餐,吃了去藝術團門口上車。

今天的日程是這樣安排的,8:30時出發,10:00時到省城機場檢票,11:00時起飛到北京轉機,下午1:00時起飛直航法國。

世界上隻要有女人的地方就一定喧鬧,有女演員的地方就會更加喧鬧,因為女人需要時刻發泄,不僅發泄小便,也要發泄情緒。出國演出團坐的兩輛豪華旅遊車,時宏圖坐的這一車全部是女娃和熊鷗她們這些女人,嘰嘰喳喳鬧翻了天,真像一群早起的麻雀,把司機的腦殼都吵昏了,出城的時候差點兒和1718的紅色的士車相撞了,豪華旅遊車的帥哥司機正要大罵一聲“找死呀”,一看是個漂亮的女的士也就算了,並且還極其大度地說一聲,美女,今後慢點呀

女娃們的情緒轉變得比六月份的天還快,話題也跟著轉變去了。一會兒是昨天晚上怎樣興奮得睡不著,一會兒又是今早上怎樣疲倦得爬不起來,一會兒是媽媽怎樣翻她的皮箱看掉東西沒有,一會兒又是爸爸今早上怎樣送了一程又一程。不知什麽時候,大家就談到唱歌的事上來了,大家都說悶得很,唱個歌唱個歌呀。

不知是誰帶頭唱起了《女人如煙》,大家拍著巴掌跟著唱起來:

那天你用柔情將我點燃

我開始變成你手中的煙

你輕輕地將我含在唇間

我的身姿彌緊了你的眼

你漫不經心地燃燒我生命

我也甘心情願做你的煙

也許你不經意的一個微笑

我就義無反顧地來到你身邊

你說過今生今世與煙為伴

你說過女人如煙你已習慣

你說過聚散離合隨遇而安

可我來世還要做你手中的煙……

接著,又一個女孩拿過話筒唱了《睡在你懷中》。女孩長得很漂亮,高腰衫,三寸褲,是個舞蹈演員,但是唱歌聲音卻很甜:

相遇,我遲了這一季

如果,我能先認識你

生活,也許會過得更聰明

入夢,分隔在遙遠距離

工作,不經常能看見你

沒有,等下去的理由

誰又唱出了新的情愛

誰又投入了誰的胸懷……

大家唱何潔,唱蕭亞軒,唱王菲,唱眉佳,唱了許多歌曲。駱鵑唱,劉雪梅唱,龍秋蘭唱,熊鷗也扯起嘴巴跟著唱,和那些無憂無慮的小姑娘們一樣,唱得很開心,唱得很純情。時宏圖也心情愉快,高興無比,不僅僅是有幾十名美女陪著他,還有幾名老情人新情人伴著他,更為重要的是這次演出成功回來,也許就要調整市委的領導班子了,宣傳部長就到此為止吧,接任的就是常務副市長了,運氣好的話弄個市委副書記也是有可能的。時宏圖正在這樣遐想,不知是誰大喊一聲,時部長,來一個!接著滿車的女們人一邊拍手板一邊也跟著喊,時部長,來一個!時部長,來一個!

時宏圖沒有辦法,大家在一起要呆個把月呢,不參加她們的一些活動是不行的,但是唱歌又唱不好,不唱又不行。時宏圖笑眯眯地說,我唱的是老歌呀,你們愛聽嗎?

大家異口同聲地說,愛——

時宏圖隻好接過車子裏的音樂話筒,站在車子的最前麵,唱起了劉德華的《來生緣》:

尋尋覓覓在無聲無息中消逝

總是找不到回憶

找不到曾被遺忘的真實

一生一世的過去

你一點一滴地遺棄

痛苦同悲痛心痛恨痛失去你

也許分開不容易

也許相親相愛不可以

痛苦同悲痛心痛恨痛失自己……

一路歌聲,一路歡笑。好像沒有好一會兒就到了省城,進了候機大廳,開始檢票進場準備登機。登機的時候,沒有出過門的女孩們都爭先恐後,生怕落在後麵飛機上天了。大家都登機了,時宏圖個人走在後麵,剛要踏上飛機的旋梯,驗票的乘警攔住他問,你是時宏圖先生嗎?

時宏圖點頭說,是的。

乘警十分有禮貌地說,那邊有人找你,請!

時宏圖回頭一看,果然在機場的邊沿停著幾輛車子,其中還有一輛警車和一輛紅色的士車,車子的旁邊還站了幾個人。時宏圖被帶到車子旁邊,其中一個胖子說,我們是省紀委的,想找你了解一些情況。

時宏圖不滿地說,對不起,馬上要起飛了,我是奎州市委、市政府派遣出國的,是這次出國演出團的團長,有什麽情況回來再談吧。

胖子沉著地說,你不把這些情況說清楚是不能出國的。

時宏圖急了,揮舞著拳頭說,我要控告你們,找南宮淵控告你們,找省委書記控告你們,耽誤了我出國的事,影響了國家的形象,你們要負全部的責任!

胖子仍然微笑著說,不知道你認不認識西南硫鐵礦集團的老總、橫空集團的牛橫,還有大西南大酒店的菁兒?

時宏圖似乎明白了一些,仍然揮舞著雙拳歇斯底裏地說,這是誣陷,是誹謗,是造謠生事,是政治迫害,我要控告你們陷害忠良,打擊無辜!時宏圖忽然看見的士車子裏坐的是王成柱,就更大聲地罵道,王成柱,你個龜兒子,你從奎州就跟蹤我,監視我,躲在車子裏幹什麽?出來,出來,出來!王成柱!王成柱!你不得好死!

車子裏坐的真是奎州市紀委副書記、監察局局長王成柱。王成柱是怕見了時宏圖尷尬,畢竟時宏圖是他的領導,所以就在車子裏沒有出來,時宏圖這一喊了就隻有出來,再躲也就沒有意思了。王成柱走到時宏圖身邊輕聲地說,紀委弄人沒有90%的把握是不會動手的,你在這個機場裏大喊大叫,丟誰的人?丟誰的臉?飛機上還有你那麽多親愛的部下。

時宏圖此時此刻是“從母狗背上扯出來的狗鞭,怏了大半截”,高昂的頭顱也就低下來了,因為他怕駱鵑看見,怕龍秋蘭看見,怕劉雪梅和熊鷗看見,怕所有的情人們看見。一個男人,特別是一個成功男人,不怕領導批評,也不怕紀律和法律製裁,就怕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麵前丟醜,或者“掉底子”。這樣,你一生一世為她精心塑造的英雄形象和道德形象就沒有了,就**然無存了,就悲哀到零點了,你就白活了。

胖子嚴肅地說,我代表省紀委宣布,對你實行“雙規”。隨即就上來了幾個高大漢子,取下了時宏圖身上的小挎包、手機、鑰匙。

時宏圖剛向前走兩步,忽然想起小包裏有他的《春宮留影》,立即大喊我的包,我的包!

王成柱揮一揮小包說,沒事,我替你拿著。

時宏圖正要抬步上車,忽然一輛轎車疾馳而過,剛好停在飛機的旋梯處,從裏麵走出一個人來,那人竟然是南宮淵。

時宏圖上了小車,南宮淵也上了飛機。時宏圖坐的小車啟動了,南宮淵坐的飛機也滑向了跑道。

忽然,滿載著奎州出國演出團人員和110萬奎州人民深情厚誼的飛機,騰空而起,穿過時宏圖的頭頂,穿過生機勃勃的省城,直插湛藍湛藍的天空,向北京飛去。

時宏圖沒有任何希望了,他從車窗抬頭看天,天上有雲,就像紡織無縫的一張天網,他長歎一聲,隻好低下了一顆沉重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