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馬峒長大喜宴賓朋 黃家軍巧襲魚木寨

鶯姑在馬千駒家一住就是七八天,整天陪著馬老夫人遊寨逛街,沉浸在一個多年沒有過的甘甜如蜜的母愛氛圍裏,一心一意想著自己婚事、未來人生, 把支羅寨早就忘到了九霄雲外,哪還記得大哥、三哥交付的事情?

這天中午,趁老夫人歇息的時候,黃洪富把她拉到花園一棵掛滿果實的葡萄樹下,俏皮而神秘地問,選定這家姑爺,不走了?

鶯姑紅著臉兒說,不走了,這輩子非馬千駒不嫁。

黃洪富故意生氣說,馬千駒長如釺擔,白似饅頭,一胸豬毛,雙手老繭, 有什麽好?要不回家,侄兒在川江袍哥中找一個好姑爺?

鶯姑慍怒著俊俏的臉兒說,天底下沒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黃洪富癟著嘴巴說,你這是“單身漢拜堂,一廂情願”,不曉得人家看不看得上我家姑姑。

鶯姑滿臉羞紅、低頭不語、雙手緊扣、喘氣微微,一副幸福不過的樣子。黃洪富“哈哈”笑著說,好噻,我去把新姑爺叫來托付了,一個人回支羅寨交票。

鶯姑拉著他的衣角說,門都沒有過,哪能叫姑爺呢,不能便宜他。

黃洪富扮著鬼臉說,遲叫早叫都是姑爺,未必還瞞著馬家叫他姐夫哥哥、大表叔伯伯嗎?

鶯姑笑著說,自己的稀飯麵糊都沒有吹冷,還來掌管我。馬家三妹對你很相中,你和她結婚、我和她哥結婚,兩件喜事一起辦,真是天大的好事呀。

黃洪富搖頭說,我是個半生疙瘩兒,她還個全生疙瘩兒,結婚還早。再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訓,姑姑忘了?整天像掉進蜂糖罐裏一樣,嘴巴都笑岔了、心頭都甜透了、腦殼都想歪了,你在這裏悄悄把婚結了,幾個伯伯叔叔隻怕要慪得吐血、氣得吊頸。還有我那幺爺爺和大奶奶,更是要跳進川江喂魚。

是呀,自己的娘死得早,是大娘像親生女兒一樣,把她一家兄妹拉扯長大, 從來沒有分個彼此親疏,連兩家排行都統一,陪嫁的閉月劍也送給了鴒姑。如果真是這樣草率結婚,大娘必定傷心尋短路,活不好下半輩子。於是她毫無主意地問,侄兒,你說二姑怎麽辦?

黃洪富很幹脆地說,我們的偵測任務早就完成了,悄悄回到支羅寨交票。鶯姑十分善良地說,馬家隻知道我們是江湖賣藝的流浪者,別的一概不知。

如果我們這樣悄悄回去了,不是欺騙馬家二老人的感情,讓他們傷心痛苦一輩子嗎?

黃洪富搓著手板說,你在這裏繼續欺騙馬家,我回支羅寨複命,把你的事情告訴大奶奶和幾個伯伯叔叔,請他們集體決斷。

鶯姑一心一意替馬家著想,一心一意為馬家說話,似乎她早就是人家的兒媳婦了。是呀,一個從來沒有動過芳心的女人,一旦愛上一個男人,一定是認真而且執著的,也許是終身不悔的。鶯姑甩著長辮子說,這個辦法也不行,你這一走,馬家一定會責怪我蛇蠍心腸,讓自家兄弟一個人外出賣藝、討口為生。你說,我今後成了馬家的兒媳婦,怎麽露臉為人、持家為妻呢?

黃洪富想一想,覺得姑姑的話很有道理,但是同樣找不到破解目前難題的好辦法,隻能默默低首不語。

還是鶯姑聰明靈巧,忽然笑著說,“皇帝不急,太監急”,我們十天半月沒得音訊,哥哥們肯定會派人尋找。你去寨子南門口等起,見到來人把圖紙和事情告訴他們。記到起,特別是姑姑和馬千駒的事情,一定不要忘記。

正說著,裏屋馬老夫人叫喚了,鶯兒,鶯兒! 鶯姑隻好清脆地“哎”一聲,快速跑進去。

正如鶯姑所料,饞貓子黃節年在寨南門賣一挑黃連,說賣他又不賣,說不賣他又橫在街麵上,任何人問他的買賣,都支支吾吾甩頭,一邊啃著肥胖的豬蹄子,一邊長著眼睛四處張望。見到黃洪富來了,立即大聲呼喊,賣黃連,佛寶山雞爪黃連!

黃洪富裝扮成一個買客,上前拉著黃節年的右手,遮蓋在衣袖裏假裝捏拿拇指砍價,推拉一陣說,送到屋裏去,一手交貨、一手交錢,現場買賣、從不虧欠。

武陵人是最講商業機密的,市麵上的買賣,從不大聲喊價,以免擾亂市場價格秩序,而是暗地裏拉手捏指。如是秋冬春穿長袖,買方就把手伸進賣方袖子裏拉手砍價;如是夏天穿短袖或者無袖火汗頭,就用賣方的衣褂或者草帽遮蓋著拉手砍價,即便是身邊靠得再近的人,也不知道你的買賣價格,更不可能同市同價、同起同落、欺行霸市。二人來到一家客棧,一邊點菜飲酒,一邊暗遞情報。黃節年說,我一挑黃連賣了兩三天,就是不見你們人影,差點兒急死了,幾個哥哥在家急得雙腳起了水泡泡。

黃洪富低聲說,要怪就怪我家二姑姑,看上馬千駒那個白麵郎君舍不得走, 似乎這個世界上就他一個人是羅三娃子,別的人一概不入眼、不入流。

黃節年“呼啦啦”啃著肥雞腿說,“情人眼裏出西施,仇人心中總冤家” 嘛,我家妹子找個男人也是應該的。隻是不知道馬千駒功夫如何,能不能配上我家妹子。

雖然黃節年和黃中不是一家人,但是輩分是論成一樣的,也喊成了一家人。黃洪富癟著嘴巴說,功夫倒是不錯,人才也還勉強,隻是急著要結婚,在家的大奶奶和幾個伯伯叔叔都不知道情況。二姑要我一定告訴您,她生死要嫁給馬千駒,其他人一概不嫁。這話一定要帶回寨子去。

黃節年把銅煙杆在地上輕輕一磕說,婚姻是“一雙銅眼看鐵眼,一眼看到心裏麵”,自己不吃後悔藥就行了。你回去告訴她,節年哥哥同意了,估計寨子裏的其他人也沒多少意見。

黃洪富說,最好如此。我家二姑死心塌地了、釘子回頭了、紅口白牙了, 估計八匹騾子也拉不回來了。

黃節年不敢怠慢,抓起兩隻煮得爛熟的豬蹄子,連一挑黃連都不要了,趁天未黑、寨門未關轉身走了,連夜趕回支羅寨,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告訴了黃中、黃金,並把黃洪富草畫的地圖交給了他們。

黃中撚著幾根胡須吩咐丁梅壽,把幾個老爺找來,商討商討、分析分析, 二妹這個婚姻大事,我和老三是做不了主的。馬千駒長得什麽樣,功夫如何, 我們都不知道,萬一今後有變故,哪個負責任?

黃家幾兄弟連夜從被窩裏扯出來,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打著哈欠,一致同意鶯姑的自主擇婚、自由嫁娶。但是,大家討論的焦點是結婚的方式,總是統一不起來。按照土家規矩,雖然喊歌找對象,但最後還要經過爹娘同意、媒人言說這兩道程序,同時還要契合生辰八字、插香拜年、哭嫁半月、長鑼開道、大轎迎娶。那麽,鶯姑要不要大轎迎娶呢?黃屋結結巴巴地說,妹妹妹子不多多多,要大大大轎子。

黃河搖頭說,肯定不行,鶯姑給馬家說的是豫州賣藝討米人,難道要去豫州迎娶嗎?

黃榜聚會從來不規規矩矩坐著,不是蹲在地上,就是蹲在座椅上,或者把一雙臭腳蹺在楠木圈椅的靠背上。他在圈椅的靠背上晃著一雙破鞋陰陽怪氣地說,如果這樣簡單地讓我家妹子結婚了,不僅老漢不同意,就是大娘那一關也是通不過的。

黃節年抽著葉子煙說,莫讓兩位老人知道就行了,三十六計中的第一計就是“瞞天過海”。

黃甲一腳踢在椅子上氣憤地說,隻有三哥無能,什麽小諸葛呢?都是騙人的鬼話,除了常用一招美人計,想不出別的計謀。我家幾個乖乖的妹子,都被你的美人計美完了。

黃軌譏笑說,沒有完結呢。鳳姑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鷳姑閨中待嫁、名花無主,還可以美人計一回。

黃甲一拳打在椅子上暴戾地說,就憑我一把牆錘,先劈開魚木寨門,再劈爛馬千駒那顆狗頭,把我家妹子搶回來。

黃節年吐一口煙杆裏的煙霧說,你劈馬千駒很簡單,但是鶯姑就要守一輩子活寡。

大家見黃金一言不發,都眼綠綠地望著他,希望他發一句話。黃金說,而今眼目下,隻能將計就計了。節年再去一趟魚木寨,轉告鶯姑,要求馬家遍請賓客,大擺婚宴,風光結婚。

黃中笑著說,老三這個主意好得很。到時候,我們兄弟拖著刀槍,去魚木寨喝妹子的喜酒。

黃金笑著說,妹子的百年秦晉之酒,土司大哥哪能帶槍帶刀呢?還是閃閃亮亮地坐一乘滑竿,金銀珠寶抬幾箱,牛羊馬騾趕幾群,讓我家妹夫也撞個頭彩。

黃甲馬著黑臉說,兩個哥哥說得糊塗,到底是去喝喜酒,還是去打架搶妹子?

黃金搖著馬尾刷說,先喝酒後打架,打完架又喝酒,再把妹子送入洞房。果然,馬家全部按照鶯姑的要求籌辦婚禮,全寨張燈結彩、遍插彩旗、搭建高台,裝飾得跟過大年一樣。馬老夫人把賓朋請帖抱來說,鶯兒呀,你看看, 請這些人吃喜酒可以嗎?

鶯姑一身新換的土家女兒裝,長辮垂臀、藍繩係發,紅布夾衣、繡花圍裙, 青布長褲、紮花布鞋,一張小嘴笑得像石榴花兒一樣悠悠顫動。鶯姑雖然有大娘如己出一般長期嗬護著、養育著、恩愛著,但畢竟胎血有別、骨肉有異,特別是長大成人以後,即使親娘親爹天天陪護,一顆女兒萌動的心早就飛到藍天白雲了。也許,而今的鶯姑就是這樣的熟稔女兒,急切需要一個男人的生死擁抱,急切需要一個婆婆的嘮叨嗬護,急切需要一個獨立自主的溫暖家庭,“女大不中留”呀。鶯姑紅著臉兒說,嬢嬢,您想請誰就請誰,怎麽讓我當家呀?

馬老夫人嗔怪說,馬上就要結婚圓房了,還叫嬢嬢嗎,就不能改口叫一聲娘?

鶯姑雙手壓腰、低著頭兒、紅著臉兒清甜地叫一聲,娘!

馬老夫人竟然激動地一把抱住她淚花閃爍地答應一聲,哎!我的兒呀,你一結婚,這個家全部交給你管理了。我的兒呀,你仔細看看,請這些賓朋行不行呀?

鶯姑陪著馬老夫人察看大圓桌上碼著的請帖,忽然說,娘,全部請一些地方土著官僚、小司小寨,就沒請幾個大土司捧場揚威嗎?

馬老夫人歎息說,我們隻是一個小寨主、小峒長,是土司的最底層,上還有長官司、招討司、安撫司、宣撫司、宣慰司,受不盡的屈辱和盤剝。你請了他們未必來,就是來了也是“老鼠子進風箱,兩頭受氣。”要不是魚木寨地勢險要,馬家人縱有一身本事,隻怕早就被人家吞並周滅了。

鶯姑紅著眼圈說,還是老話說得好呀,“大樹底下好乘涼,大鍋裏麵好熬湯。”依照我看來,還是要依附一家或幾家大土司,請求他們保護才好呀。

馬老夫人長長地歎一口氣說,現在的大土司呀,都無法無天、無德無信, 到處擴充地盤、到處設卡收稅,朝廷拿他們都沒有辦法。你看支羅土司,滅龍潭、毀縣城、殺州官,搶山寨、霸司地、掠司奴,朝廷官員和他們打得熱火朝天, 還敢去請他們來喝喜酒嗎?如果請了,就是引狼入室、惹火燒身、自取滅亡。

鶯姑深深感動地說,娘說得很對,不請就不請嘛,我們關著寨門自己舉辦婚禮。

剛好黃洪富、馬千駒和馬老峒長進來了。黃洪富著急地說,姐姐這話很錯, 人家要滅亡你早就下手了,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據說,忠路、沙溪、建南土司被支羅土司攻占以後,並沒有殺戮**、燒劫搶奪,而是讓他們繼續做土司,利益毫發不損,安全保障有效,隻是管屬權變了、轄製方改了,必須聽命於支羅,就跟聽命於朝廷一樣。

一直沒有發話的馬老峒長說,“是禍躲不過,躲過不是禍;該來的遲早要來,不來的請也不來。”我馬家正派人氏,聲譽響亮江湖,德信根深黎民,哪能關門閉寨悄悄舉辦婚禮呢?給支羅土司發一張請帖,先禮後兵、仁至義盡, 以免給他們落下攻占魚木寨的口實。

黃洪富立即表態支持說,這樣最好,即便他們想有企圖,也“伸手不打笑臉人,開門不拒拜年客”嘛。再說,馬家功夫如此了得,來幾個三腳貓、四眼狼,還怕他們不成……黃中手握大紅請帖,鳴鼓響堂來給馬千駒賀喜,所帶隊伍不過千人,但是氣勢恢宏、禮物豐厚。十二麵白虎大旗引路,十二支喇叭開道,十二麵大鑼響聲,十二名炮手放炮,十二名弓手護衛;一乘華麗滑竿領隊,一百二十丈花布賀喜,一百二十抬財寶賀禮,一百二十杆長槍殿後。一路上鑼聲映山、炮聲震天,引得沿途土著百姓紛紛觀看、嘖嘖稱讚,土司出山,比皇帝老兒都威風呀。

魚木寨雖然開門納賓、號炮迎客,但是戒備森嚴,上千司兵手持白杆槍、藤盔藤甲列隊寨門內外;同時寨裏每一條道路、每一條街巷、每一座建築樓前, 都有司兵把守,既是禮待賓客,又是防患未然。黃中看到這一切,不得不佩服馬家老峒長的精明睿智。在迎賓的導引下,黃中一行被安排在大殿歇息,鶴顏長須的馬老峒長和英俊壯實的馬千駒立即上前拜見,噓寒問暖、道謝備至。黃中第一眼就喜愛上了馬千駒,佩服二妹的眼力有神,堅定了他和黃金商定的計謀,半夜奪寨,不傷一人、不血一滴,和平歸降。

婚典之後,三百桌宴席在六吉堂整整擺了一條街,熱鬧得魚木寨都要跳起來了。按照土家規矩,拜堂後的新郎、新娘要在公婆帶領下,逐桌敬酒認親, 介紹來賓的身份、輩分、稱呼。馬老峒長帶著他們首先來到黃中麵前介紹說, 這是支羅寨的黃土司,七曜山民心堂的總舵主帽頂大爺。

好久沒有看見自家哥哥,一種別離愁緒忽然湧上心頭,鶯姑竟然淚眼婆娑, 一句話說不出來,要是在家裏,早撲上去叫一聲“大哥”了。但是今天,有馬家人在場,她無論如何不敢呀。馬千駒莫名其妙地問,鶯姑,大喜的日子,哭什麽?

黃中看著自家妹子就這樣嫁人了,也忍不住一種兄妹的別離之情在心頭湧動,滿眼潮潤正要說點什麽,被黃金一嘴接過去說,鶯姑肯定幸福得流淚呀。地狐狸一表人才、家大業旺,哪個姑娘不喜愛?土司大哥,還不幹一杯嗎?

黃中回過神說,祝賀二位新人百年好合、白頭到老、百年恩愛。馬千駒舉起酒杯也說,我和鶯姑謝黃土司的祝福了。

鶯姑是何等聰明的女人呀,幹酒之後,接過酒倌手中的酒壺親自給黃中斟上一杯酒,四目相對、心靈相通地說,月黑風高、夜深風寒,人多眼雜、山寨險峻,黃土司可不要醉酒糊塗呀。

黃中笑容可掬地說,鶯姑放心,我黃中是“啞巴吃湯圓,心中有數”得很, 不得醉酒胡鬧、大打出手,傷害了他人性命。你們隻管招呼別的客人,喝好吃好耍好鬧好。

魚木寨的酒席拖到深夜狗眠時節,仍然喧鬧無比,劃拳的、拚酒的、擺古的、說笑的、醉臥的,到處可見,馬老峒長夫婦忙進忙出,累得腰杆都伸不直了。馬千駒和鶯姑也早去圓房了,紅蠟燭映照著新人兩張嘴巴,歡笑得扯到腳後跟。真是應了一句俗語,“幸福的人總是嫌時間過得太快,而不幸的人又總是嫌時間過得太慢。”新婚夫婦正相擁而眠、恩愛而語,忽然三聲號炮衝天而起,寨內寨外火光衝天、殺聲動地。馬千駒操起門邊一根白杆槍,大喝一聲就要衝出洞房,被鶯姑一把抱住大腿喊著,千駒,不要去呀。

馬千駒一巴掌拍在如蓑衣般的胸毛上說,你在屋裏安心等著,沒人敢傷害我的女人。

鶯姑跪在地上淚流滿麵地說,千駒,我對不起你呀,我是黃中的妹子。 馬千駒如五雷轟地,把白杆槍摔在地上氣急敗壞地說,你你你怎麽能這樣呀?

這時,黃中率領錢冠連、羅伯龍、牟把虎等手持兵器、火把破門而入,把馬千駒和抱著他大腿的鶯姑團團圍住。黃中威嚴而誠懇地說,我家妹子嫁給你, 也不虧你。我們奪你的山寨,沒有別的意思,隻想你跟著我們幹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峒長位置仍然是你家的,轄製權由石柱土司改為支羅土司,一家老小仍然可以居住山寨,不納糧、不朝貢、不賦稅。

馬千駒怒目而問,我爹我娘我妹呢?

錢冠連上前說,他們都很好,一根汗毛都沒有損失。你是地狐狸,我是花狐狸,這位是火狐狸,這位是夜狐狸,外麵還有一隻飛狐狸,幾隻狐狸聚集在一起,也許是天意吧。我們的黃土司,胸懷天下、恩在萬民,跟著他肯定會幹出一番驚天偉業。

鶯姑仍然跪在地上,淚流滿麵地祈求說,大姐夫說的都是實話,我對你也是一心一意呀,千駒!

這時,黃節年進來通報說,黃金、黃甲、黃屋率領的三千大軍安然進寨, 未傷一人一畜、一草一木。

黃中“哈哈”大笑說,我是黃漢升先祖後代,你是馬孟起先祖後代,蜀漢時期同朝為官、同鍋舀食、同力建國,早就是一家人了。而今我們同司共事、同寨求夥、親上加親,更不會分出彼此、談論親疏,這都是緣分呀。

支羅因為土司黃中和三國先祖黃忠同音忌諱,所以隻稱呼黃漢升,不稱呼黃忠。馬千駒彎腰扶起披頭散發、紅衣紅褲的鶯姑,長歎一口氣,什麽也不說, 牽著她的小手出了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