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滿園春與虞興我的仇恨,先緣起於姬三娘,再緣續於姬五娘,後緣結於姬七娘,一切都牽扯著姬家妖冶美豔的夫人們。

姬七娘袁氏,是姬家末代土司姬展翅的七娘子、七姨太、七夫人,用貌美若仙、魚花羞澀來形容,還有點辱沒呢。她天生一張瓜子臉、白柚奶、黃蜂腰、瓢瓜臀、母鹿腿、橈片腳,一頭長發像散水飄飛,一雙杏眼如春兔勾魂,一隻翹嘴似石榴綻放,一副肩膀比湯圓瓷亮,一張身子若芍藥沐雨,佛寶山無數男人為之傾倒、為之發癲、為之拋妻別子,茶飯不思,忘家不歸。滿園春,就是其中的癡情聖物之一。

那時袁氏剛剛娶進姬家衝喜,姬展翅年老體弱又經常巡視司邊不在家,滿園春便日日把熬煮得黏糊糊的鯽魚蓴菜湯送去,說是養顏美容、生津添性、健胃除病、延年益壽。姬七娘總是十指尖尖、雙腿微伸、溫婉淺笑、低眉含情地說,滿大哥的鯽魚蓴菜湯,好喝得要死呢。

滿園春激動地說,七娘子呀,你不能死呢。如果你死了的話,大哥我也得追到奈何橋邊呀。

姬七娘“嘻嘻”地笑著說,娘子,也是你可以叫的嗎?你得叫我七姨太、七夫人、姬七娘,或者袁大姐也行呀。

滿園春放肆地上前說,可以呀,我就叫你七娘了。七娘,我要吃你的奶奶呢!

姬七娘用繡花圓扇拍著他額頭說,土司老爺回來了。

滿園春嚇得立馬跌倒在木板地上,逗得姬七娘抿著嘴巴“吃吃”淺笑。滿園春坐在地板上遮掩著滿臉羞愧說,那就叫你袁大姐,不不不,你十七八歲,我三十有餘,郞門能叫大姐呢?還是叫你小大姐吧。

土家人有個習俗,未婚之女,無論年齡多大都得叫妹,即或八十歲了,也得叫老妹;已婚之女,無論年齡多小都得叫姐,即或七八歲的童養媳,也得叫小大姐呢。姬七娘端正著俊俏的臉兒說,滿師傅,今後就不要再送什麽鯽魚蓴菜湯了,一天到晚給我送,隻怕他人要嚼舌根子、攢言子呢。

滿園春挺著胸脯說,莫說嚼舌根子,就是嚼幹牛筋都行。我是來孝敬土司夫人,不是來偷竊土司夫人。

姬七娘斜靠在竹椅上笑得淚水漣漣地說,你敢偷嗎,越說狗膽越大了。土司家的夫人,地方上的皇後娘娘,你也敢打歪主意,就不怕抽筋剝皮、捆綁祭神嗎?

滿園春諂媚地說,一塊亮汪汪的活水田,哮喘一把餅的老圈圈犁得了幾鏵呢?還是我們年輕力壯的水牛漢子,下田就不願起來,連田邊邊的幾根茅草也要剿得幹幹淨淨。

姬七娘一腳尖伸出去劃在他厚皮臃腫的臉上生氣地說,真是一條隻會叫喚不會耕田的懶水牯,想下水又怕蹄子打濕,不下水心裏又慌嘰嘰的呢。

滿園春“嘿嘿”地笑著說,我佛寶山滿家這蓴菜呀,是天底下一絕,其他地方均無生長,不光食用是精品珍藏,而且洗用也是人間極品呢。

姬七娘瞪大杏眼問,蓴菜還可以洗用嗎,洗哪裏?

滿園春閃動著一雙肥碩的倒鉤眉說,哪裏都可以洗,洗膚膚嫩、洗乳乳挺、洗發發亮、洗臀臀圓。

姬七娘轉動嫵媚的杏眼挑逗地問,那麽洗陰呢?

滿園春也放肆地笑著說,洗陰陰緊得像糯米糍粑。

姬七娘低頭說,蓴菜還有收縮功用呀,真是珍品之極呢。

滿園春挑唆地說,你看姬大娘、姬二娘、姬三娘,四五十歲了,皮膚依然鮮嫩如嬰、氣質依然抖擻似少,就是頓頓喝蓴菜湯、天天洗蓴菜澡呀。還有那個姬五娘,雖然生產多年,活鮮鮮的就是一個沒**的大閨女。

姬七娘有些醋意地輕輕“喔”了一聲。

滿園春詭秘地笑著說,佛寶山的蓴菜呀,按照《本草綱目》上的說法,男人吃了女人遭不住,女人吃了男人遭不住,男人女人都吃了,床鋪遭不住呢。

姬七娘溫婉勾魂地問一聲,試過嗎?

滿園春早已按捺不住了,撲上去一把抱住她修美白皙的雙腳,像狗一樣“咀咀”地舔起來。忽然,屋外一陣腳步聲傳來,嚇得他翻窗逃逸,氣得姬七娘跺著腳大罵,有賊心沒賊膽的癩皮老鼠……滿盞之拉著辛氏的手說,大娘,我向虞美人保證了,明天就向她家提親。如果食言了,我在土家山寨還有臉麵活下去嗎?

土家有個規矩,一夫多妻的家庭,女人統一排行,兒女統一稱呼,不分親生庶出。辛氏苦怨地說,有閻王橫在中間,又郞門行得通呀!

滿盞之賭氣地說,我滿盞之這輩子,非虞美人不娶了!

知根莫過樹,知兒莫過母。辛氏連連歎息說,這又是何苦呢,天底下多的是美豔女子,再找上一家,世上“隻有幹死的田,沒有餓死的漢”呢。

滿盞之猶豫半晌說,大娘,我和虞美人已經做了那些事呀。

辛氏嚇得差點跳起來,然後還是閉著眼睛沉吟說,哎,兒子也大了,也該做該做的事了。

滿盞之十分無助地說,大娘,兒子錯了嗎?

辛氏憐愛地撫摸著他有些顫抖的肩背說,兒子沒有錯,一點沒錯。一個男人一旦向女人承諾了,就應該全部兌現,哪怕付出生死代價,也應在所不惜。做人絕不能像你爹那樣,嘴上說得天花爛醉,手上就是拿不起來;好事麵前比猴子還激動三尺,大難來了比兔子還快跑三丈。

滿盞之低頭詢問,大娘,您說兒子郞門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