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啃過書本的老鼠2

三、知道了權威即學問

尾尾當上博士之後,不僅名聲大振,而且生活富足,養尊處優,但他覺得博士就應該有博士的架式和風度,他想到了曾博士那副眼鏡——唉,隻有戴著那眼鏡,才像大知識分子。可鼠國沒有這東西。對了,去曾博士那兒偷來。

偷,是鼠類的慣技,何況尾尾博士對曾博士的生活習慣及他家的環境是那麽熟悉。他瞅一個空子又溜進曾博士的房間,趁曾博士睡覺取下眼鏡之機,從桌上偷了那眼鏡就從窗口中溜了出去。現在他再也不留戀曾博士這房間了,他現在的生活已闊氣很多。

回到家中,他迫不及待地把眼鏡一戴,啊呀,怎麽兩眼一抹黑?而且心慌氣短頭發暈。他趕忙取下,研究了好一會兒,才恍然明白:這眼鏡是給瞎子戴的,自己眼睛好好的,怎麽能戴?可不戴,風度如何顯示得出來?他又翻來覆去地研究了好半天,終於想出了辦法。他用石塊將那瓶底樣的鏡片擊碎後弄掉,隻戴著一副鏡架。

戴著鏡架的尾尾博士好不威風,真正像一個大學問家的樣兒。尾尾博士平時的自我感覺也良好,自信自己是很有學問的,隻是在遇到具體事兒和有人向他討教時,又覺得腦裏空空,心裏發虛。唉,碰到瞎貓的機遇畢竟千載難逢啊!

過了不久,一隻叫灰灰的老鼠便把一道難題推到了他麵前。

起因是這樣的:灰灰發現一個鐵家夥上放著一截很香很香的誘人的香腸,但他又不知道能不能偷來吃掉,便將這一問題提交鼠國國會,國會為此召開了專題討論會,但意見不統一,難以裁決,於是國會即派人來請教尾尾博士。

尾尾博士心裏又發起虛來。說不知道麽,豈不丟人?說要親自去觀察觀察麽,豈不掉價?但他必須鎮定自己,便硬著頭皮說:“對於老鼠來說,如此美味,豈有不偷來食之之理!”

尾尾博士的話當然是正確的,灰灰深信不疑,便滿懷信心地去偷那香腸。誰知這是人類下的捕鼠夾子,香腸是誘餌,灰灰不幸喪生!

噩耗傳來,尾尾博士好不驚慌,他這才明白自己的判斷是一個極大的錯誤,鼠命關天,現在該如何是好?

他正在無計可施之時,郵差送來當天的報紙,他打開具有權威性的《鼠國日報》,上麵竟赫然登載著幾篇評論此事件的文章。他趕快讀起來,讀著、讀著,竟眉開眼笑了。那些文章都說:尾尾博士的話百分之百正確,那鐵家夥上的香腸是絕對能偷吃的,隻是灰灰自己不小心才送命的。想不到有這麽多人為我說話,而且這些文章都論據充分,論證有力,頭頭是道。他真佩服這些耍筆杆子老鼠們可把黑的說成白的能耐。

自此,“鐵家夥上的食物可偷吃”便成定論。這一定論使世世代代有多少老鼠喪命於此——自然也有少數僥幸逃掉的;也使得人類的捕鼠夾子得以沿用至今——假若當初尾尾博士發一道“鐵家夥上的食物不可偷食”的命令,人類還要捕鼠夾子何用?

經過這次的化險為夷,尾尾博士的膽子便漸漸大起來——反正錯了也有鼠類幫他說成對。

從此來采訪者接二連三,報上的專訪連篇累牘,來找他簽名題詞的人更是絡繹不絕。他也有求必應,反正隨便找兩句慣用的話,寫下幾個歪歪扭扭的字,也不用花大氣力,而鼠民們卻都以能得到他的墨寶為榮幸。

這一天,鼠王的太子結婚,需要寫一副新婚對聯,這一顯示才華的重要差事自然落到尾尾博士頭上。

這可使尾尾博士搔著頭皮為難了好半天。他的字寫得不好,平時從不給人寫對聯,所以也從不曾注意別人結婚時的對聯都寫些什麽。但以此推脫麽?那不惹人笑話!還能算博士!

尾尾博士搜索枯腸,終於依稀記起他看到過別人寫的兩副結婚對聯,可無論如何又記不全,隻好將兩幅對聯各拉來一邊,勉強湊成一副:“一對好夫妻,琴瑟友好鳳凰和鳴。”

對聯貼出,立刻引來不少圍觀者,有一個小文官差點笑出聲來:“哪有五個字對八個字的對聯?又對在哪裏,聯在何處?真是不倫不類!”但一聽說是出自尾尾博士的手筆,忙斂笑正襟,嘖嘖誇讚連聲,並還在報上發表評論文章,說這副對聯如何如何不墨守成規,怎樣怎樣具有創新意識。從此,這副對聯便作為鼠國的結婚保留對聯流傳開來。

“尾尾現象”開始在鼠國形成一股旋風:

——大家熱衷於臨摹尾尾博士那歪歪扭扭的字體,還曾有人提議用尾尾體取代報紙上的通用體。

——為效仿尾尾博士的風度,禿尾已成為時髦,不少老鼠忍痛砸斷或咬斷自己的尾巴,男士穿超短褲,女士穿超短裙,想法將禿尾露在外麵以作炫耀。

——戴鏡架成為有學問的象征,這一裝飾不僅被鼠類認可,還被補入即將出版的《鼠類服飾大全》第一條。有一隻注意研究信息的老鼠,適時地辦起了鏡架工廠,不多日子,便由一個窮光蛋變成了百萬富翁……“尾尾風”刮得鼠國差點翻了個個兒,“尾尾風”也刮得尾尾博士自己暈乎乎、飄飄然,他自個兒得意地哈哈笑道:“什麽學問不學問,權威就是學問!”

四、兩道奇怪的考題

為了培養和造就鼠國的棟梁之材,鼠王決定要尾尾博士帶一批研究生,報名者蜂湧而至。考生太多,京城容納不下,隻好層層設下關卡,通過預考選拔,最後隻選出九十九名考生到京城統考,再由尾尾博士定奪。

這樣全國高層次的考試,自然得由尾尾博士出題。可尾尾博士捧著紙筆,覺得腦裏空空,無從下筆。但他記起權威即學問的信條,心便安定下來,略作思考,揮筆很隨便地出了兩道考題:

一、說出嘴巴的功能。

二、你身上有多少根毛?

九十九名考生懷著緊張的心情進入考場,可當捧到考卷後卻傻眼了:真是奇怪的考題!

第一道考題太簡單了,連小學生也可以說出答案,但考生們都懷疑這答案的正確性。如此高級的考試,會是如此簡單的答案?不可思議!不是有些看似簡單的問題往往包含著最尖端的科學?據說人類說有個什麽“歌德巴赫猜想”的世界難題便是“1+1”,而著名數學家陳景潤為解決它卻花費了畢生心血。因此,誰敢貿然落筆?

第二道考題卻又太難,難到連著名數迷家也會感到棘手。不過難是難,倒也有處可入手,那就是:數身上的毛唄!

於是,考生們都開始仔細地數身上的毛,考場上一片數數聲。可這毛實在難數,還沒有一隻鼠數完,時間到的鈴聲已敲響。

九十九名考生,就有九十八名交了白卷,惟一填了答案的是那個叫靈靈的小文官。

尾尾博士拿起這份惟一的答案來看,隻見第一題的答案是:嘴巴的功能有三:①吃食物;②說話(指鼠語);③啃東西。第二題的答案是:全身有毛34561根。

尾尾博士不得不佩服這答案無可挑剔。再看看名字,靈靈?好像很熟悉,但一時又記不起來。且把他叫來口試看看。

靈靈被召來,一見麵,尾尾博士立刻記起原來是為他寫那篇《智能的勝利》通訊的小文官,怪不得哩!那種說不清楚的感情又萌生了。他要他談談這答案的理由,靈靈便口若懸河,談得頭頭是道。

尾尾博士暗暗驚佩:這家夥,不僅好文才,也好口才!而心中那說不清楚的感情也隨著加重了,這一加重,不清楚的也就變得很清楚了:是嫉妒。他不得不承認,這家夥的才學已不知超過自己好多倍,若還讓他當研究生“研究“下去,還有我尾尾博士的市場嗎?決不能讓這家夥得勢!

於是,尾尾博士開始雞蛋裏挑骨頭了:“但是,你這答案都不全麵。比如第一題:嘴巴還可以啃書本,咬尾巴嘛!”

靈靈忙辯解:“其實,東西一詞,已可全包括了。”

“胡說!”尾尾博士板起麵孔,“就把書算東西,而尾巴是長在我身上的,我堂堂的尾尾博士也算東西嗎?”

見尾尾博士突然變了臉,靈靈有些慌了,忙誠惶誠恐地應著:“尾尾博士不是東西,不是東西!”

尾尾博士又說:“我就很懷疑你這34561根毛的準確性!”

靈靈忙說:“絕對準確!不信您老可以當麵驗證——請您親自數吧!”

這不軟不硬的一下子真厲害,噎得尾尾博士好半天說不出話來。他臉漲得紫紅紫紅,憋了好半天,才惱羞成怒地一拍桌子吼道:“大膽!我且問你:你不是也砸斷了尾巴吧?這34561根毛,包括不包括那斷尾上的毛?”

“這……”靈靈卡殼了,噎了好半天才說:“既然已經斷了,自然是不應包括在內的。”

“所以,你還是答得不全麵!”尾尾博士到底抓到了把柄,“你應該注明嘛!”

靈靈又誠惶誠恐地直點頭:“是!是!”

尾尾博士鄭重地宣布說“這次你也不予以錄取,下去再好好學習吧!”

靈靈隻得退了出來,他好不沮喪。他看出尾尾博士是在故意挑剔、找茬兒。這到底是為什麽呢?我不曾得罪他,還拚命地吹捧他哩!靈靈的小眼睛眨巴眨巴,似乎漸漸地悟出了什麽道理,便在心裏暗暗地“唔”了一聲。

這場興師動眾的考試,卻剃了光頭。

於是,《鼠國日報》上又對此事發表了好多評論,有的說尾尾博士出的題目太高深莫測,有的則哀歎鼠國鼠才匱乏,表現出一片憂國憂民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