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老牛

秋風，夕陽。老牛臥在落葉飄零的柳樹下。他一動也不動，隻抬起頭來望著前麵。前麵，是金色的田野。

一隻蜜蜂飛來，停在老牛的角上。老牛沒有動彈——讓辛勤的蜜蜂姑娘好好歇息一下吧！蜜蜂姑娘是他的老朋友。

蜜蜂姑娘卻在他頭上不滿地嘮叨起來：“牛哇牛，你怎麽睡在這兒不動？你和我，向來是以勤勞著稱的，人們曾獻給我們多少頌歌！而你現在怎麽變成了一頭懶牛？”

老牛哀歎一聲：“現在我老了，再也沒有力氣了！”

蜜蜂姑娘這才注意打量他，隻見他瘦骨嶙峋的，渾身的皮已起了皺褶，毛也快掉光了。啊，真的！他老了！蜜蜂姑娘知道錯怪了他，她湧上一股同情之心，想了想說：“你等等，我去去就來！”說完“嗡”地飛走了。

一隻牛虻聽到他們的對話，心中暗喜：“哈，他老了，再也沒有力氣了，我可以去飽餐一頓了！”它偷偷地飛過去，附著在老牛身上，把尖嘴插進皮膚，凶狠貪婪地吸吮起來。

老牛輕輕地一甩尾巴，“啪”！牛虻還來不及哀叫一聲，便粉身碎骨，抽搐著滾落塵埃——它真沒想到，垂死的老牛還會有這麽大的力量！

蜜蜂姑娘又來了，她帶來了一隻美麗的花籃，花籃中盛滿甜美的蜂蜜。她把花籃捧給老牛：“你辛勞一生，我今天用這個慰勞你！”

老牛很感激，但他卻搖了搖頭：“好心的蜜蜂姑娘，你把它留給人們吧！我不需要這個，我這兒還有草哩。”他伸出舌頭，把草卷到口中。他嚼著草料，嚼得很慢很慢——他的牙齒不行了，嚼不動了！

蜜蜂姑娘感動得熱淚盈眶，她偷偷地將蜜和著眼淚灑在草料上。

老牛感到口中一陣陣香甜，它好像醉了似地望著遠方，他的眼睛漸漸變得朦朦朧朧，眼前出現了幻象——他拉著犁鏵，正在廣闊的田野上呼嘯著前進，在他的身後，翻起烏黑的泥浪，接著又卷起金色的稻浪……啊，腳下怎麽變得輕飄飄的？仿佛踩在雲朵上……噢，是在耕雲麽！他駕了白雲飄呀飄，白雲漸漸遠了，遠了，淡了，淡了……老牛永遠地閉上了眼睛，他的頭仍朝向金色的田野。

蜂蜜姑娘把美麗的花籃虔敬地掛在他的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