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連環槍殺案

專案組根據急報,謀殺程剛的凶手躲在某處,即行抓捕行動。不愧為刑偵老練的高手,不愧為經驗豐富的專家,山城市刑警大隊大隊長匡釗根據草人綁紮的情況,感到凶手倉促逃離被窩,手感被窩的溫度,證實了他的判斷。凶手就在附近……。在地方警力的配合下,一舉將凶手崔伍抓獲。

清山湖畔寵罩在茫茫的晨霧裏。濃霧低沉灰茫。

早霞—凝凍在東海海平線上,似一塊被蒙上黑紗的圓餅。黎明前的曙色,費勁地驅散著霧層。晨空的異常,令人感到潛伏著某種不祥,仿佛大自然正暗暗匯集成威懾無比的破壞力量。

正當省廳刑警總隊按照刑偵慣例,指導伍縣對程剛被殺及幾起涉黑殺人案,進行大海撈針般的偵破、尋找罪犯、實施正麵突破時,伍縣城北“金源俱樂部”和城東“萬家樂酒店”又接連發生槍殺案,死二傷五。一時間朝野震驚,人心惶惶。省公安廳廳長刁謙緊急召集各路人員商議對策,以防止事態進一步惡化。

“怎麽會這樣!伍縣的治安怎麽如此混亂不堪!”在省廳召集的緊急會議上,廳長刁謙拍案大怒,他瞪著伍縣公安局長周清嚷,“我已是快六十的人了,難道非讓我在下來之前親手撤職幾個我親手培養起來的人嗎?”

周清被老上級說得又羞又愧,臉漲得通紅,咬著牙一句話也不為自己爭辯。在他看來,確實是自己的工作做得不好,才使得伍縣接二連三地出現了這麽多大事,事實擺在麵前,自己沒有任何理由去辯解。李奇也坐在會議室裏,他也沉著臉一言不發。

“在這樣嚴酷的事實麵前,你們是怎樣想的!”刁謙質問,“我們拿著人民給的工資,卻不能保護他們的生命安全,那人家要我們這些人幹什麽?我們還有什麽臉麵穿這身警服……難道隻是在他們麵前耀武揚威?”這幾個案子的接連發生,確實讓刁謙有點怒火中燒。

市刑警大隊大隊長匡釗和刁謙原是老搭檔,刁謙在山城市當公安局長時他是副隊長,刁謙調省公安廳時他擔任刑警大隊大隊長,兩人關係非同一般。他不忍地看著被廳長當眾訓得臉紅脖子粗的周清那樣尷尬,清了一下嗓子,說了句公道話:“其實伍縣的情況一直就不安定,這在老周調去之前就是那樣了,而且困難還很大,縣委書記出車禍、政法書記被暗殺,牽動萬人心的案子誰心裏好受?據我所知許多同誌一直是很努力的,今天這個事情我想不會是突發事件,一定是有什麽我們所不知道的暗流在行動。”

刁廳長的臉色這才稍微緩和了一些,他沉著個臉放低了聲音說:“我早就知道伍縣黑惡勢力比較猖獗,但是我沒想到竟然猖獗到這種地步!一定要徹底地查。堅決鏟除黑惡劣根。我命令從今天開始,省廳一切部門為伍縣的連環槍殺案開綠燈,全力配合他們的工作,盡早破了這個案子。”刁廳長說到這裏,看了一眼周清,緩和了一下口氣補充說:“老周,我剛才說話是重了一些,請你不要往心裏去,啊。”

周清的臉一下子又憋紅了。不知咋地,刁謙拍案大怒時他臉紅脖子粗,刁謙溫目柔顏時,他反而心跳得更凶了,看著刁廳長的臉色他不知該用什麽樣的話來安慰他。先是臉紅心跳的張了張嘴,苦笑了一下蹦出了一句實在話:“那裏會。”說完了覺得不夠,又說了一句他認為比較實在的心裏話:“你,你不也是為盡快破案而著急嘛。完全是為了我們伍縣的安全著想嘛!”

刁廳長說的話是有針對性的,縣委書記發生特大車禍,紀委書記被暗殺,都是捅了天掛上號的,他這個廳長的臉上照樣無光。幾句憤怒的話是咋出口的,心裏頓感有點過分。周清的兩句話雖是簡短的,是發自內心的。刁謙有點歉意的掃了在坐一眼後把目光落在周清的臉上,說了一句對周清寬慰的話:“待會兒散會後你和小李留下來,匡隊長你也留下,我們一起討論討論具體的方案。”

李奇忙說:“知道了。”

匡釗下意識地點了下頭,表示理解了刁廳長讓其留下的意思。

省公安廳會議結束,大家都把伍縣反黑勢力的矛頭指向了商貿承建集團。大家一致認為以往的種種事實表明,商貿承建集團是伍縣最大的黑幫團夥,要想把伍縣的黑幫全部消除,首先需鏟除支撐商貿承建集團存在黑惡勢力的幕後黑手。商貿承建集團的兩個副總指揮不過隻是幕前的兩個頭目,這個表麵風光無限的團體裏麵不知道藏汙納垢著多少暗中從事非法活動的犯罪分子。會後周清局長和匡釗、李奇大隊長留了下來。

刁廳長心平氣和地問:“對這幾起案子你們采取了什麽行動嗎?案子是具體由誰負責的?”聽到上級領導和氣可親的口氣,看到刁廳長那慈祥可愛的麵孔,周清慣性地挺直上身,輕輕點了一下頭,心裏熱乎乎地說:“已經采取了,是‘兩線出擊’的辦法。我們已經意識到以前對於伍縣黑勢力的屢次打擊,都是就案論案,有避重就輕的現象存在,這一次我們會把這幾起案件聯係起來考慮;把證據收集得充分一些,不讓人再鑽我們的空子。幾個案子的具體負責人都是李奇同誌,他破過許多大案,有豐富的實踐經驗。”

刁廳長點頭讚許說:“好。我支持這麽辦。你告訴我什麽叫‘兩線出擊’的辦法?”

李奇看了周清一眼,周清的臉又紅了。他也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也有一股火辣辣的發燙的感覺。我想這時他的臉要比周清紅的更鮮,不紅怎麽會發燙?從上大學那陣李奇就是這樣,挨批評沒事,不能誇,一誇臉準紅。刁廳長肯定了“兩線出擊”的辦法,肯定就是表揚,而且這個辦法是他提出來的。為掩蓋麵紅耳赤的激奮,他雙手猛搓了一把臉頰搶在了周清前邊說:“是這樣的。一個是省公安廳公開通緝謀殺程剛書記的凶手,把時間、凶犯的相貌特征,以及凶手負傷的情況搞詳細點,通緝到全省各個角落,特別是與外省周邊的結合部和偏遠山區的鄉村都要通緝到;二是秘密的辦法。還有馮凱樂書記的車禍死因,程剛書記堅持的秘密調查。”

“哦?”匡釗感興趣地看著李奇笑,隨即他又轉向周清笑著說:“行行。我看這‘兩線出擊’的辦法不錯。”

刁謙還有點不放心地看看李奇,又把疑慮的眼神轉向周清,說:“方法雖好,欠缺周密部署。”作為一個省公安廳長,刁謙他當然要從方法、方案、部署等方方麵麵考慮它的周密無隙。這是對黑惡勢力的宣戰;是要徹底鏟除黑惡勢力的戰前動員。他要對各縣、各市、全省人民的生命安全負責,黑惡勢力一天不消除,就多一天不安全的隱患。當然,周清和李奇也是從以前的就案論案,避重就輕的案例中吸取了教訓,才在周密上下了一番功夫,隻是還未到細述這一步。刁廳長倒提前指出來了,周清看著麵帶疑慮的刁廳長,清了清嗓子笑著說:“公開辦法是我們遵照省廳的指示,從元月十七日,也就是程剛書記被謀殺的第三天,開始對我縣的幾起涉黑殺人案實施正麵突破,發動全縣人民全力配合尋找罪犯。同時盡快讓‘黃雀’獲取黑惡團夥的活動規律及內部的組織情況,暗查馮凱樂書記的死因內幕。”

刁謙對周清安排得如此井井有條,如此細致周密,他還有什麽說的,隻有點頭誇獎:“好!”

這天佛曉,黑沉沉的天空一片陰霾,隨風飄灑的霏霏細雨,輕輕拍打著清山湖畔周圍枯萎的蘆葦叢。距湖北岸,約五十米的蘆葦深處,有一個不很顯眼的臨時搭建的草棚,這是一個狩獵野鴨的獵人的棲身之處。

草棚內,一堆幹茅草上麵鋪著破褥子,一床薄被下邊苦熬冬夜的人被凍得瑟瑟發抖。突然“嘩”的一聲,被子掀起,鑽出來的人約一米七五的個頭,一雙懼目深深凹陷,本就不白的臉,被絡腮胡茬子弄得青裏透黑,樣子十分嚇人,一隻負了傷的胳膊被血染的紗布吊在胸前,一陣陣鑽心的疼痛,使其臉形扭曲得活像一隻從黑炭堆裏爬出來的刺蝟。

他叫崔伍,三十來歲,曾因強奸婦女,被判刑三年,出獄後沒有痛改前非,反而更加肆無忌憚地攔路搶劫,聚眾鬥毆,三番五次地被勞教、刑拘。最後淪為一名黑道上的職業殺手。

當然,以上這些犯罪事實都是從卷宗上得到的,沒有這些斑斑劣跡,當然就沒有這萬惡之淵了。幾天前,就是這個沒有人性的殺手被人高價雇用去謀殺程剛,從而製造了一起震驚全省的駭人聽聞的特大謀殺案。

前幾天,草棚的主人進城去賣野鴨,順便再購置點狩獵野鴨備用的彈藥,撇下了一個空茅棚才給崔伍留下了躲棲窩棚的機會。此刻,他被一個可怕的惡夢驚醒。夢中,高大健壯的警察,帶著經過特種追捕訓練的警犬飛快地向他追來,他拚命往前狂奔。跑啊跑啊!他奔的快飛,那警犬追的飛快!媽呀——怎麽也甩不掉它,眼看警犬就要追上,他嗖地一聲抽出尖刀,就在回手往警犬脖子上刺去的同時,被一根倒地的蘆葦絆了個趔趄。呸!他惱怒地罵了一句,人倒黴了連這根該死的蘆葦也不放過。就在他即將摔倒的瞬間,警犬一個縱躍,一口咬住右手,嚇出一身冷汗……醒來,是一個可怕的惡夢。他撫了撫手臂,摸摸額頭,仍汗浸浸的。慶幸地笑了笑,好險哪!好歹是個夢,這個夢也太玄乎,太嚇人了!

崔伍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黑暗,還沒有夢境中光明,他一時不能判斷,究竟是夢境是現實,還是現實是夢境。夢得這麽驚險,仿佛是……人們常說夢得其反嘛。定是有神靈明在暗中助我也!崔伍猛伸了伸腰,頓感頭暈目眩,四肢無力,一頭又栽倒在幹草堆上。

片刻,他再次掙紮著站起來,仍然搖搖欲栽……眼前金星亂竄,他強打精神試探著走動幾步。不行,得趕快出去走走。眼下,他倉促出逃時所攜帶的幹糧、罐頭、飲料早已一空,饑腸轆轆餓得難受;更令他疼痛難忍的是,傷口已經感染,開始紅腫化膿,……如果耽誤治療,必將腐爛致殘。崔伍用手指捺捺紅腫發炎的胳膊,心想:坐以待斃,不如到鄉下去找找醫生治療,養精蓄銳,才好與其周旋。他決心要走出窩棚,冒險求醫。

天剛蒙蒙亮,他便走出寒風刺骨的茅棚,離開那潮濕荒淒的清山湖,拖著沉重乏力的腳步,一步步晃**著饑困難耐的傷體,朝著前方的李樓鄉蹣跚地走去……這是他傷困窩棚三天後的第一次拋頭露麵。據崔伍法庭坦白,謀殺程剛書記的當天午夜,就被周什東用車載運此地躲藏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