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年的長發飄呀飄

青春如詩，歲月如歌，當人生經曆滄桑，過去的甜美成了回憶時，生命便即將到達它的終點。

我想起了我國古代大詩人屈原的“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於是，有了印度詩人泰戈爾的另一句詩：“生如夏花之絢爛，死若秋葉之靜美。”他們將秋葉之美已闡述得淋漓盡致了。

過了秋葉飄落的季節，冬天已經來了。家鄉的冬天寒冷而潮濕，室外的溫度該是零下了吧，在沒有暖氣的豫南地區，室內的溫度不會比室外高出多少的。在這個冬天，我卻並沒有感覺特別的冷。房間的朋友馬上就會端來熱氣騰騰的毛尖茶。這一切卻讓置身在寒冷裏的我，感到陣陣暖意。歲末的工作是忙碌而緊張的，心境是坦然而多變的，這個冬季雪還沒有光顧家鄉固始這座縣城，無雪的冬季總讓心情多少有些失落，日子在平淡如水中穿梭，每一天在瑣事中匆忙，與每一個夜晚平靜的回望，忽然間感覺，多麽渴望生活會有一點點改變，多麽期望如水樣平靜的日子會有新奇的美麗與驚喜……就在這時，我收到你從遠方寄來的賀卡。你在精美的賀卡裏附上了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的《十誡詩》：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第六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第八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曾經的一句句問候，曾經的一次次等候，未經任何考驗，便緩緩散去。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十年前，我從部隊回家探親，在朋友如安家，一次莫名的安排，一次尷尬的邂逅，我認識了你。那年，你的長發飄呀飄，模樣是那麽的清純可人。你是一個徹底打動我心的女孩，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歡上了你。也許你知道後隻會一笑而過，笑著說我輕浮。卻不知這顆種子已深深的紮根在我的內心深處，慢慢的生長，漸漸開始融入我的思想，融入我的生活。你那曼妙的身影已不知有多少次出現在我不眠的夜晚裏。

在如安的撮合下，我們慢慢開始交往了。我漸漸知道了你的一些事情。你父母早逝，跟著爺奶長大，上中學時就開始利用課餘時間打工，到大學時學費生活費基本都是自己掙。

我知道後唏噓不已，決心要一輩子守護你，愛護你。

轉眼，半個月的探親假就要結束了。一路走來，你沒有一句溢美之詞，也沒有一句虛偽的奉承，讓我這個不善交際、不善言辭，甚至有點木訥的人，被真真切切地感動著。因為你我之間這種純真無私的愛，讓我對生活有了全新的感受，總想用一篇文字，把我的所思所想表達出來，把你的這份深情厚意寫出來，自己無奈才疏學淺，始終未能如願。後來，我回到部隊，我們的交往依然繼續，不過，已不再有那麽牽腸掛肚的感覺。再後來，我退伍回鄉，得知你已與一位中學教師相伴相牽。

我懊悔不已。本來身體健壯的我，竟然一病不起。朋友如安知道後，來到我家，給我講了一個民間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書生叫丁君，他外出趕考時，和百裏外的王家小女兒翠香相遇相戀，他們約定在三年後的二月二完婚。花開花落，三年時光匆匆而過。到了那一天，丁君備了彩禮前去迎娶翠香。來到王家莊，他得知翠香嫁給了另外一個讀書人。丁君受此打擊，回到家一病不起。父母雙親遍尋名醫，兒子還是不見好轉，急得二老白了頭發。這天，有一個從南方來的和尚前來丁家化緣，得知事情真相，他從懷裏摸出一麵鏡子叫丁君觀看……茫茫無際的大海，一名年輕女子一絲不掛地躺在海灘上，停止了呼吸，她年輕的生命戛然而止。這時，路過一個青年男子，看了她一眼，搖搖頭，走了。半晌，又路過一個青年男子，看到她後，他將自己的衣服脫下，給她蓋上，然後走了。天快黑的時候，再路過一個青年男子，看到她後，走過去，探了探她的呼吸，見沒有任何氣息，他就用雙手在沙地裏挖了個很深的坑，小心翼翼把她掩埋了……丁君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和尚解釋道，那海灘上的女子，就是你未婚妻翠香的前世。你就是第二個路過的人，曾給過她一件衣服。她今生和你相戀，隻為還你一個情。但是她最終要報答一生一世的人，就是最後那個把她掩埋的人，那個人就是她現在的丈夫。

丁君大悟，病頓時好了。

其實，我何不是民間故事裏的丁君啊。緣深緣淺，不可強求。我釋然了。

望著那通向遠方的筆直大道，看著灰蒙蒙的天空，我心中在默默地問：你的長發依然那麽飄呀飄嗎？

冬天，原野是白茫茫的一片，樹林、小河、木屋……融入雪的靜謐與寒冷之中。曾經有楓的火紅在眼簾中燃燒，曾經有愛的思念在心頭上泛起，秋的詩情畫意永遠珍藏在心底，愛的千嬌百媚是永遠的記憶。在這個冬天，遠方有你，即便有再烈的風，即使有再大的雪，我是不會感到寒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