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善人蔡曲長

快速掘進隊今天調整了領導班子。生產礦長和組織科長剛剛談完話,和老蔡一塊搭夥計班子的支部書記許烙生留任在區隊,改任副區長。

兄弟倆出得區隊學習室的門檻,就一陣牢騷,哎,都是因為抓安全心太軟,要不……許書記對老蔡說:咱這快速隊也夠上“神七”速度了,才執政八個月就挪了窩。老蔡不容許老許些許反應,就還了他一大白眼珠子。老許接著說,蔡曲長這回不是區長了。老蔡把眼一瞪,啥時候了,還開玩笑。

蔡區長大名叫蔡曲長,爺爺給他起這名,在他26歲那年還真應驗了,聽到提成大區長,年逾古稀的爺爺高興的逢人便講:這孩子命中注定要當官。

區長是啥職務?一次,蔡曲長回家看望爺爺,爺爺問。

蔡曲長就找了句通俗的話講給爺爺聽,礦長就是縣委書記、縣長,您孫子這官就相當於縣公安局長了。爺爺頓時覺得,蔡家出了大官!

今年初,礦上安排快速掘進隊到了許仙礦最底層的7800采區掘進,這地兒,坐上猴車、人車約5000米,還得走幾裏路的上下山;礦壓大,棚梁巷道變型厲害;加上一百四五十人的區隊新工人成分占了70%以上,幹起活來個個是把好手,就是不顧及安全,一幫隻知道掙錢的家夥。這也是老蔡老許最擔心的。

3月12日中班,在臨近撤離工作麵交接班的當兒,因迎頭空頂作業,小李被未來得及穩固的前探梁上的落石砸傷了腳倮,造成骨折。像這種事故,在煤礦大搞井下質量標準化20年後的今天,寥寥無幾,不該攤的事兒攤上了。

小李入礦時間滿打滿算也不過十個月,原來在農村開出租車,幾年前生意還可以,那時15000人的礦區也沒有幾輛像樣的出租車。何況他買的轎子十三四萬,寬敞、舒服、場麵,加上小李很活泛,坐他車的人絡繹不絕,碰上個節假日什麽的,就得挨號。這樣的好日子不長,小李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雨天更是在家滋潤,懶得出車。半年時間,門可羅雀,幾乎聽不到了劉歡《我和你》的手機鈴聲呼叫。

正當為尋找新客源發愁的時候,碰巧礦上應對金融危機,想盡一份社會責任,在礦區附近招收農合工。利益的吸引,小李報了名,順利過三關,當了一名煤礦工人。看看這幾年開車養的一身懶肉,勞資科的人知道他在低矮的采煤工作麵舒不開身子,就把他破天荒地分到了掘進區隊。

這下可好,工傷一出,得了他的架子。一個勁的吆喝,不住地咋呼,要填工傷表。這下把區長書記急得直撓頭。

為了減少事故,這幾年,許仙礦實施了工傷事故報告製度,出了工傷,屬傷者自主保安原因的、需填表的先得交上罰款,輕傷交3000,一般重傷5000,嚴重重傷8000。一些擦皮傷什麽的誰也不去惹這麻煩,差不多區隊出點錢,養養傷,再簽上一段時間的勤,待傷好的差不多了,重返工作崗位,兩廂情願。

可是小李的傷,說重不重,說輕不輕,也是常人說的,懶人有懶福,隻是想趁此機會,歇上個把月再說。如果一填表,班子、每個工人都得受罰。蔡區長、許書記派上心腹到家中做工作,千年的榆木疙瘩開了竅,小李不再要求填表。

這時,小李在礦區周邊自然村幹村主任的大爺,也反複找到幾位區隊領導,這天又破本在市裏最豪華的酒店裏辦了一桌。酒足飯飽之後,村主任說出了實底。無奈,隻好依了。

時隔月餘,不知是哪個愛管閑事的,將這事有鼻子有眼地報給了紀委、安監部,礦上因此成立專案組,順藤摸瓜一查,即水落石出。井下的事故隱瞞不得,蔡區長、許書記懂得這道理,但心血**,付出了政治生命的慘痛代價。

真是應了劉大元帥的那句話:慈不掌兵。我們處理這事也太想當然、太軟弱了,蔡區長還是嘟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