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井口那幾株冬青

與礦山為伴多年,可每當走到井口,我都要忍不住過去看看那幾株冬青。慢慢地,竟成了習慣。

剛入礦時,冬青樹,冬青球,冬青籬,占滿了花池的整個空間。小成規模但整齊有序,年年吐出嫩芽新綠,以綠的神情裝點了黑色的礦山。

冬青,常綠喬木,在礦山被稱為萬年青、四季青。它耐陰濕,萌芽力強,經得住修剪,開花時,淡淡的,呈紫白色,香氣沁人,正像它的花語是“生命”一樣,彰顯出無限的活力。冬青的潑辣、適應、大度,是盡人皆知的。這很像我親愛的礦工兄弟,輾轉於不同的工作麵,在哪裏都能無私無畏,適應到位;在哪裏都能敬業愛崗,開花結果。

漸漸地,礦山的環境在變,礦山在變。公園內,花池裏,林蔭道上,冬青不再孤零零的,它有了新的夥伴。月季花、國槐、法桐在張望著花園的多姿,芙蓉樹、常青竹在表達著美好的寓意,紫葉梨、櫻花、白玉蘭、垂絲海棠穿梭其間;小黃羊、龍柏、紅葉小檗組裝成的基業長青的圖案競相輝映,成為礦山一景。而在井口的這幾株冬青,不與國槐比曲美,不與芙蓉比名望,不與櫻花比燦爛,不與白玉蘭比嬌氣,它始終奉獻不止,一直散發著幽香,靜靜的無所苛求地挺立著。育花的師傅每年為它剪枝、施肥、灌溉。它根壯葉茂,結實得像礦工;它適應生存的能力,姿態像礦工;它從不張揚個性,靦腆的像礦工;它索求很少給予卻很多,品格像礦工。

這幾株冬青,記憶著礦山急速前行的步伐,見證著井口開展安全活動的影像,記錄著礦工師傅沾滿炭水和汗水的黝黑的臉龐、雪白的牙齒,還有那近似於煤的黑黑的胡子。這幾株冬青,傲雪,經風,熬日,沐雨,沒有一絲一毫的怨言,有的隻是向上、接力。這幾株冬青,迎接了一批又一批的新麵龐,送走了一茬一茬的老礦工退役。這幾株冬青,總是在冬季來臨之前,自我清新雜念,將有想法的葉子,驅逐出莖,保留健壯,留存精英。

“你怎麽能隨便摘葉子。”一位剛剛入礦的年輕礦工,順手摘了幾片冬青葉,含在嘴裏,品味心情。看到這些,在井口負責檢身的老李師傅立馬露出了不滿的神色,就像看到自己受傷的孩子。年輕礦工隨即將葉子輕輕地放在了冬青樹根部,滿臉的疑惑。“它是礦業的守護神,可是表達著我們礦山四季常青的呀。”老師傅繼續嘟囔著。

初冬的上午,我又來到了它的身旁,墨綠的葉子隨風搖曳,它習慣地抖動了一下身子,好似對我的感知。粗壯的枝,堅強地挺著,沒有對寒冬的畏懼。它們就近抱團取暖,抵禦未來的侵襲,有的隻是信心。

我走到它的身邊,行注目禮,就像對可敬的礦工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