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的理由

氣球貓和布老鼠去木器廠打工,是因為身上又沒錢了,可惜一斧子砍在人家門框上,都被炒了魷魚不說,連工錢也被扣得一幹二淨。肚子餓得“咕咕”叫,沒別的辦法,豌豆鵝決定請它們吃一頓。

氣球貓和布老鼠心裏高興,暗下決心:今天,一定好好宰它一頓,到了飯店,什麽貴吃什麽。尤其是氣球貓,一直以來都在忍受它的窩囊氣,終於有了報仇的機會,大吃它一通就算報仇了。

豌豆鵝領它們走進一家豪華大飯店。進了包廂,服務員問:“三位,請問吃點什麽?”

豌豆鵝搶先說話:“這還用問?你不見來的都是什麽人?高貴的氣球貓,體麵的布老鼠,還有我豌豆鵝,世上唯獨最長脖子的珍貴動物,所以,什麽東西最貴你就上什麽。”

“好嘞。”服務員轉身出去,一會兒回來推進一輛小車,小心翼翼地將上麵三碗玉米粥,分別端到三人麵前,然後,每人麵前又放一碟小鹹菜,“先生,請慢用。”

氣球貓布老鼠麵麵相覷,兩雙眼睛轉向豌豆鵝,心裏那個氣啊,真想輪起拳頭,給豌豆鵝來個烏眼青。可惜,它兩人加在一起,也不是豌豆鵝的對手,所以隻能把氣積累在心裏,誰也不敢發泄出來。

豌豆鵝好像什麽也沒看見,將大嘴往碗口上一放,“唏嚕”一聲,一碗粥都進了肚子,將嘴巴往小碟上一放,還沒見它怎麽張嘴,一小碟鹹菜就不見了。它細細地咀嚼著鹹菜,好像品味山珍海味一般,忽然發現氣球貓布老鼠仍在愣愣地看著自己,麵前的玉米粥絲毫沒動,不解地問:“怎麽了?怎麽不吃啊?”

“這是什麽啊?怎麽下咽啊?這麽大的飯店,怎麽有這東西?還最貴的呢,喂狗都不吃!”

布老鼠生氣地說。

“哎,你不就是狗嗎?”

氣球貓一旁提醒道。

“我,我,是啊,我都不吃……”

豌豆鵝打斷它的話:“這是大飯店,是這個城裏最大的飯店,你們知道嗎?什麽雞呀魚呀肉啊的,是飯店都有。那有什麽新鮮?而大飯店賣的東西,是那些小飯店都沒有的東西,你們說貴不貴?”

“你說的有沒有道理,我們也不知道。”氣球貓說,“可你是吃草長大的,玉米粥對你來說就是精料,當然是最好的。我們呢?”看一眼布老鼠又說,“我們是吃肉長大的,這種粗糙的東西怎麽咽得下?換一家小飯店,我們不吃最好的了。”

“是我請客,你們懂不懂?我請什麽,你們就得吃什麽!”豌豆鵝生氣了。它還從來沒發過這麽大的火,“這屋太小了,呆得憋屈,我上外麵等你們。”

豌豆鵝轉身出去,“咣當”一聲關上門,將氣球貓布老鼠嚇一跳。布老鼠問:“吃不吃?”

“不吃怎麽辦?我們又不是沒吃過。”

二人吃罷,從樓上下來準備走出飯店,繼續旅行,卻被飯店保安攔住了。“二位,還沒買單呢,你們不能走。”

“買單?誰買單?不是有人買了嗎?”

氣球貓一愣。

“沒人買啊!”

保安也是一愣。

“當然不會有‘人’給我們買。”布老鼠說,“我,是一條體麵的狗,氣球貓,是一隻貓,還有豌豆鵝,隻是一頭豌豆鵝,我們三個在一起吃飯,怎會有‘人’買單呢?應該是豌豆鵝買單。今天是它請我們兩人的客。”

“可是,它走了,沒有買單。”站在保安旁邊的收銀員說,“所以,隻能由二位自己買單了。”

“啊——怎會這樣?我們被長脖子騙了!”氣球貓布老鼠不知怎麽辦了,“可我們身無分文啊!”

“什麽?你們是騙吃騙喝的?馬上報警!”

保安頭兒立即下令。

“別別別,先別報警。”布老鼠靈機一動,“您看,您是保安,我是保鏢,咱倆隻有一字之差,其實工作的性質都差不多,也應該算是同行了吧?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們先欠著,賺到錢馬上就送來。”

“啊——你到是挺會說話!”保安頭兒圍著布老鼠轉兩圈,盯著它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突然大喊道,“不可以!這可是大飯店,從來不賒賬。再說,你們兩個一出了這個門,到處都是胡同,鑽進去就跑,我們誰能追上?拿不出錢來就準備蹲監獄吧!”

“不不不……我們不能蹲監獄。”氣球貓哀求一句,轉臉看著布老鼠,“唰”一下將尾巴伸展開,“叭噠”一聲將眼皮完全推開,兩隻眼球飛速轉動了一會兒,突然變成了方塊,吼叫起來,“布老鼠,你這個保鏢是怎麽當的?啊?怎麽總是沒錢啊?怎麽總是讓我難堪出醜啊?你太不稱職了!如果今天,你不能把這個問題解決好,我,我,我撤你的職,炒你的魷魚,讓你滾蛋——”

布老鼠嚇得急忙將尾巴夾住,但還是要為自己辯解:“你是主人啊,是你給我開工資的呀,你不帶足錢,怎麽反倒怨起我來了?哎,你讓大夥平平理,這能怪我嗎?”

“為什麽不能怪你?就是怪你……”

氣球貓的話沒說完,又一夥人從樓上走下來。其中一個說:“收銀員小姐,我們都沒帶錢,用一塊玉換這頓飯,可以嗎?”

收銀員接過玉在手心裏掂了掂:“可以,可以。”

“哎,我替你們想到一個辦法。”保安頭兒說,“這座城市東西兩座山上都有玉。你們可以去山上采玉回來頂飯錢啊。”

“哎,真是一個好辦法。”氣球貓頓時卷回尾巴,眼皮也合上了一半,眼球也恢複了圓柱體,露出一絲溫和,“你怎麽還不去?”

“怎麽?就我一個人去?”

布老鼠有些不情願。

“我也想帶你去,可是人家能讓嗎?咱倆得留下一個做人質。”

“啊——這種挨累的活兒自然是我的了。”

布老鼠轉身要走,又被氣球貓叫住。

“你準備去哪座山找玉啊?”

“當然是東山了。”

布老鼠說。

“不行,要去西山。”

氣球貓命令說。

“為什麽要去西山?”

“那你為什麽要去東山?”

“因為東山近西山遠,我沒必要舍近求遠啊。”

“那也不行!”氣球貓堅決果斷地說,“你,必須去西山。”

飯店裏的人都愣愣地看著氣球貓。

“那你為什麽非得讓我去西山呢?”

布老鼠想知道理由。

氣球貓看看大家:“沒有理由。不是沒有理由,我不能說,也沒必要對你說。你隻是我的保鏢,是我花錢雇傭的保鏢,你隻要聽我的話就行了。”

“西山比東山遠25公裏,一個來回就是50公裏。”布老鼠仍然堅持著,“我為什麽要多走50公裏?50公裏路是很累人的。”

“你就是挨累的命。你不挨累,難道還讓我挨累嗎?”

“可是,我必須知道理由。”

“對,它應該知道理由。”

一個大腦袋伸進來,原來是豌豆鵝豌豆鵝。

一見到豌豆鵝,氣球貓又高興又不高興。高興的是有人買單了,不高興的是必須要說出理由,否則肯定會遭到它的愚弄。便不情願地說:“因為東山的玉小,西山的玉大。”

“你聽誰說的?我剛才就去東山找玉了。”豌豆鵝拿出一塊玉來,卻是很大的一塊,“你們說這快玉小嗎?”

“是不小,可是西山的玉肯定比它還大。”氣球貓似乎理由特別充分,“古人都說了,‘東方玉小’,不是麽?”

“哈哈哈……不是你說的那個‘玉小’,是‘東方欲曉’。”豌豆鵝說,“意思是說,東方就要亮了,太陽就要出來了。哈哈哈……”

氣球貓又出醜了。

【知識小貼士】

東方欲曉,指向東方太陽升起的地方望去,天剛剛要亮。出自詩詞清平樂·會昌:東方欲曉,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風景這邊獨好。會昌城外高峰,顛連直接東溟。戰士指看南粵,更加鬱鬱蔥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