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篇老鼠精鬥貪官

古時候有個周家莊。莊子不大,總共不超過四十戶人家,周姓人家就占了三十多戶。別看周姓是個大家族,卻沒有一家是有錢的,尤其周九河家更是窮得屁股上掛鈴鐺,叮當三響。

周九河已經六十歲了,無兒無女。日子難過的程度可想而知。那房子破的四麵漏風。晚上睡在炕上,不用從窗戶往外看就能賞月。

常言道“窮在當街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村子裏也沒有人光顧他家。老人不光窮,更孤獨,隻有一窩老鼠跟他為伴。他從來不嫌棄老鼠,經常趴在炕上跟老鼠說話。每年秋天收了不多的糧食也要分給老鼠一些。

這天晚上,他正趴在炕上借著屋頂掉下來的月光欣賞老鼠。一隻大老鼠走到他麵前說:

“明天會有人幫你蓋房子。”

老人根本不相信:

“能做一個這樣的夢我就滿足了。”

第二天,果然來了七個打短工的人,其中一個木匠是頭兒。他問周九河,為什麽不將房子修補一下。雖然沒錢,可以求鄉親們幫忙,修補一下房子總能做到。

周九河歎息一聲說:

“師傅說的沒錯。可修補房子需要交稅,所用的泥土和柴草也要交稅。我們交不起稅呀!”

修房子還要交稅,真是古往今來聞所未聞。

木匠聽了尋思一會兒,要給周九河修造一座新房子,所需的材料都由他們出,不用周九河拿一文錢,也不要一分工錢,需要交納的稅金也由他們出。

周九河如同聽見驚雷一般,世上怎會有這樣的好人?難道他們都是神仙下凡不成?連忙又請了七個鄉親幫忙。

木匠讓兩名夥計帶領幾個人去山上砍伐木料,讓另外兩名夥計帶領幾個人準備泥土,又命兩個夥計帶領兩個人準備柴草,自己躲在鄰居家設計圖紙。

一切準備停當,開始動工,未出三日,一座造型獨特的房子拔地而起,隻剩下窗戶和門這些細小的活沒有完成。忽然一陣鑼聲傳來,周九河嚇得全身發抖,急忙向木匠說:

“肯定是縣太爺收稅來了。”

木匠安慰老人:

“不用怕。不管他問什麽,你隻要實話實說。一切有我呢。”

周九河口中答應,可心中無底,身子仍舊發抖不止。

一行人簇擁著轎子到了近前。

縣太爺下了轎子搖著官步向前走了幾步:

“周九河,過來過來。”

周九河膽戰心驚地走向前去:

“老爺,您來了!”

“嗯!蓋新房了,好事情啊。知道規矩嗎?”

“知道知道……”

周九河不停地瞟向木匠師傅。

縣太爺撣著衣襟上的塵土拉著長腔:

“那就照規矩辦吧。”

“這,我,我,這……”

周九河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木匠走上前去:

“請問什麽規矩?”

縣太爺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了木匠一會兒:

“你是外地人?”

“做工的。”

“怪不得不知本縣規矩。”縣太爺仰起臉來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蓋房子占用了皇上的土地,需要交稅,用了皇上的木料、柴草、泥土和水,都要交稅。你們做工的,賺了錢也要交稅。周九河向你們支付工錢,也要交稅,另外還有人頭稅,一二三四五……一共十四個人幹活,要交十四份人頭稅。這就是本縣的規矩,聽懂了嗎?”

“我越聽越糊塗。”木匠說,“稅收是國家的法度,應該由朝臣們商議,皇上欽定。我怎麽不知還有這些亂七八糟的稅收?”

“你是什麽東西?一個臭木匠豈能知道國家的法律?”縣太爺轉向周九河,“周九河,一到交稅時你就哭窮。沒錢交稅,今天怎麽有錢蓋房子?嗯?”

周九河急忙跪倒在地,哀求道:

“老爺老爺青天大老爺,這房子我沒出一分錢。我家情況你是知道的,哪有錢蓋房子呀?都是木匠師傅們讚助的,連工錢他們也不要……”

“哈哈哈……有這等好事?有這等好人?我怎麽遇不上?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縣太爺把手一揮,“給我拿人!”

縣太爺一聲令下,衙役們擁上前來就要拿人。隨木匠前來的六個人,有的拿起木棍有的拿起鐵鍬就要動手。

木匠連忙擺手製止:

“縣太爺,要錢沒有,抓人隨便。但是,你得給我留下兩個,也好讓他們籌集銀子贖人。”

“本老爺也是這樣想的。你們誰留下?”

“我的六個夥計,你隻能帶走三個。”

“不行!我要帶走四個。”

縣太爺吼叫著,命令衙役綁了人,敲著鑼耀武揚威地離去。

周九河早嚇得癱倒在地。木匠向一名夥計耳語幾句。夥計點點頭火速離去。他又命另一人套上馬車,拉著周九河趕去府衙告狀。知府聽說知縣巧立名目,胡亂收稅,中飽私囊,馬上命人將知縣傳來。

縣太爺到了知府大堂,見是木匠和周九河告了他,不由一陣怒火中燒,但是還得忍著,眼珠子轉了轉分辨道:

“大人啊,下官管轄地區十分貧困,如不巧立幾種名目,收不上銀子來,完不成指標呀!再說,再說其它方麵的開支,也是困難啊。大人,還請大人理解下官的苦衷。”

知縣說著遞上一份案卷。知府接過來慢慢打開看一眼,微微一笑,將案卷小心地放在袖子裏。

“知府大人,此人是一片胡言。”木匠說,“我已經做過調查,就因為他巧立名目胡亂收稅,當地百姓才不敢做事不能做事,很多項目得不到開發,久而久之形成了惡性循環。再說,如此巧立名目也是違反國法的。”

“大膽!問你話了嗎?”知府一拍驚堂木,“國家是有法度,但在下麵做官的,可以靈活運用。人人不願交稅,遍地都是刁民。難哪,難哪!本官也有體會。好吧,看在你一切為了皇上的情份上,本官不予追究了。但是,今後做事一定要多加小心,不可太過。兩個原告,回家去吧!退堂!”

“慢!”木匠上前一步,“你就這樣退堂了?”

知府一愣:

“怎麽?他為皇上做事,難道錯了不成?”

“他為皇上做事?哈哈……他是陷皇上不仁不義!你堂堂知府,竟然如此公開踐踏法律,顛倒黑白是非不分,還是因為剛才那份案卷吧?裏麵夾了多少銀票?”

知府惱羞成怒:

“大膽刁民,難道你還想讓本官將你抓起來不成?”

“我怕你沒這個膽量!”

“好哇,我就讓你看看本官的膽量。”知府一拍驚堂木,“把堂下二人給我打入死牢,明年春天問斬!”

“好你個狗官,真要逼我現身了。”木匠轉身向外,“馬將軍?”

“臣——在此!”隨著一聲雷鳴般的聲音,從外麵飛身進來一人,身上穿著鎧甲,完全是大將軍的打扮。來到木匠身前,翻身跪倒在地,“啟奏皇上,臣,已將知府衙門團團包圍!”

“用不著包圍,隻將這兩個狗官給我抓起來,淩遲處死!”

這一句話真如一聲晴天霹靂,知府早嚇得癱倒地上,不停地抽著自己嘴巴:

“當今聖上喜歡做木匠活,我早該想到,我早該想到……”

周九河高高興興回家了。從此再也沒有人敢找他的麻煩。那房子可是皇上親手設計的,誰還敢惹他啊?可是,皇上怎麽會來呢?大老鼠怎麽知道皇上要來呢?蓋房子這幾天,一窩老鼠哪裏去了……半夜了,周九河仍然睡不著。

七隻老鼠突然出現。周九河驚喜起來:

“這幾天去哪裏了?又從哪兒進來的?”

“我們一直和你在一起啊。”大老鼠有些得意地說,“蓋房子的時候,我們就留好門了。”

周九河這才發現牆腳有一個小圓洞,頓時吃了一驚:

“你……你冒充皇上?要被滅九族的!”

“我們是老鼠,滅誰的九族啊……,嘻嘻……”

“那……你們包圍知府的那些兵哪來的?”

“沒有包圍啊。”大老鼠拍拍一隻小老鼠頭頂,“隻有一個馬將軍。”

周九河心裏有些不安,但是,小日子一直很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