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篇雪人穀奇遇神秘奶奶

冬冬再一次醒來時,發覺自己被裝在一個口袋裏,一個人扛在肩上匆匆地走著。那人一會兒彎腰一會兒直起,仿佛走得很艱難,感覺是在爬山。旁邊還有一個粗重的喘息聲,說明還有一人。這兩人要幹什麽?他突然緊張起來,要大聲喊,才發現嘴已被膠布沾住,雙手也被繩子緊緊捆著……忽然,那人把口袋往地上一扔,一根樹棍兒正鉻在冬冬屁股上,疼得他一咧嘴。接著,一人抓起口袋往高處一舉。他感覺自己被掛在樹杈上。一股涼風吹進來,他才發現口袋上有一個雞蛋大的洞,是專門用來透氣的。他掙紮著轉動身體,把臉朝著洞口,一隻眼睛向外看。兩個惡人已經坐在地上吃喝起來。左邊的一個禿頭,臉上還有一道刀疤;右邊的一個頭發翻卷著,連毛胡子。

一個比一個凶神惡煞。

也許他們吃得差不多飽了,才開始說話。連毛胡子看看口袋:“這孩子胖呼呼的,挺可愛。我還真有點舍不得。”

禿頭瞪他一眼:“別指望這時候發善心。告訴你,等到了那邊,老板說光兩個腎你我就能各得五萬。還有別的零件呢。這一次咱倆發了,不光欠的賭債能還上,白粉錢也來了……”

聽到這兒冬冬才知道,兩個惡人要把他賣到外國,還要割下器官。那怎麽得了?不能這樣等死,要逃出去。他一點點把手挪上來撕掉嘴上的膠布,用牙一點點咬開繩子。可還是逃不出口袋。他不敢過份掙紮,若驚動兩個惡人會更加麻煩。他閉目思想著對策:如果孫悟空突然飛來,或者聖鬥士從天而降,哪怕是阿笨貓也行啊……他突然一搖腦袋:這些都是故事,作家虛構出來的,哪裏能來救他?還得靠自己。

他從透氣洞又向外看,見倆惡人一個拿酒瓶的手一個拿雞腿的手都凝固了一般,一個閉著嘴一個張著口,四隻眼睛都睜得大大的,一動不動。全然不象兩個活人。冬冬一陣驚異,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把腦袋偏了偏,發現兩隻老虎蹲在十幾米遠的地方,怒視著他倆兒。

冬冬一陣高興,心中不住地念叨:“兩隻老虎,兩隻可愛的老虎,快上,快快上,把兩個惡人吃掉,把兩個惡人吃掉……”突然,他發現兩個惡人已從驚愕中醒來,一隻手慢慢伸向身後,從後腰拔出槍。

他馬上將嘴巴對準洞口:“不!不要開槍!老虎,快跑……”喊罷再看,兩隻老虎仿佛聽懂了他的聲音,差不多同時一躍而起,卻不是逃走,而是撲上前來。倆惡人還沒來及開槍,已被老虎撲在身下。冬冬一下閉上眼睛,再也不敢看外麵的慘狀。隻聽倆惡人一陣慘嚎,很快就沒了聲音。過了半晌,冬冬才一點點睜開眼睛,偷偷向外一看,倆惡人身上的好肉已被老虎吃幹淨了。

老虎也許是吃飽了才變得溫和起來,趴在旁邊的一棵樹下懨懨欲睡。看樣子一時之間不會離開。冬冬著急起來,悶坐在口袋裏,一動不敢動,生怕驚動了老虎,自己也變成虎食。

一陣風吹來,把一股腥臭氣吹進口袋。

他一邊捂住鼻子一邊往外看。一個似人非人全身是毛的高大怪物如同從天而降,用手抓起兩個半殘的屍體看了看,用力扔了出去。那兩隻老虎似乎有些恐懼,卻又不肯逃走,向後退了退再次坐在地上。毛人怪叫一聲,向前一進身快如閃電,一手抓起一隻老虎,如同投擲鐵餅一般扔出一隻,另手一輪又扔出一隻。

隻聽見兩聲老虎的嗥叫,卻不知它們結果如何。

毛人向口袋走來。

冬冬嚇得全身顫抖,急忙閉了眼睛。

真不知自己的結果會怎樣。

隻覺毛人將口袋摘下來,放在地上嗅了嗅,忽聽“哧哧”兩聲,口袋被撕成兩半。毛人一伸手把冬冬抓起來左右看看,一下摟進懷裏,那份親呢仿佛久別的母親突然見到了兒子一般。冬冬見狀知道自己不會有生命危險,心情漸漸鬆弛下來。

毛人身上的腥臭味讓他直想嘔吐。

毛人親呢了一陣,把冬冬放下,非常靈敏地爬到一棵樹上,摘下幾枚果子遞給冬冬。冬冬接過果子,才想起向四周觀看,發現到處都是峭壁懸崖,隻有他們經過的路還算平坦,根本望不到人煙。山上長有許多他叫不出名的樹,連手中的果子也是第一次見到。知道這裏已經離他的家鄉很遠了,心中不免又驚恐起來。肚子“咕咕”一陣響,早已餓得前腔塌後腔,便試著咬一口果子。真是又脆又甜,再也沒什麽顧忌,一陣狼吞虎咽起來。

毛人坐在一旁,一隻手拄著下巴仔細端詳著冬冬的吃相。冬冬也大膽地打量起毛人來。見它足有兩米高,身體及其強壯,滿身是棕紅帶黑的毛,頭發也是棕紅色,很長很亂,披散在肩上;麵部無毛,也較平坦,眉骨高,眼睛稍稍外凸,口寬牙大,下頦粗壯;頭呈圓錐狀,臂長過膝;沒有尾巴;腳長大,也很寬,拇趾大而且向外翻開,第二趾瘦長,其餘的比較短,後部連在一起,同人腳及其相似。

他上上下下把毛人看了幾個來回,也不知道它是何物。但幾個果子下肚,冬冬已經感覺飽了,下麵的問題就是怎樣擺脫毛人。毛人似乎看穿了冬冬的想法,慢慢站起身向冬冬招招手,嘴裏“咕鈕咕鈕”說了兩句什麽,怕嚇著他似的一點點走近,一把將他抗在肩上,向一處峭壁走去。

那懸崖陡如刀切一般,中途隻有稀稀落落幾株小樹。看得冬冬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毛人卻毫不畏懼,到了峭壁邊緣,一隻腳向下一滑,整個人也隨著滑了下去。扛在肩上的冬冬頭腦一陣暈眩,仿佛從天而降,即刺激又害怕。

將近一株小樹時,毛人的另隻腳稍稍一偏正好蹬在樹根處,整個身子也穩穩停在樹上。隨著樹身一陣搖晃,毛人又向下落去,就這樣幾次幾番一直落入穀底。雙腳剛一沾著穀底草地,毛人就將冬冬放下,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掰掉一片大樹葉為自己扇風。

冬冬這才發現,毛人已經累得全身是汗,連毛發都濕了。他也掰下一片樹葉給毛人扇風。毛人感激地朝他一笑。那嘴一疵一股臭氣噴出來,冬冬急忙把頭向旁邊一歪,發現峭壁下的巨石上有三個大字:“雪人穀”。

“雪人?他是雪人?”冬冬突然想起在一本書上看到過雪人,可惜已經記不住雪人生活的地點了。

毛人已經休息過來,又一把將冬冬扛在肩上朝著峽穀深處走去。轉過一個葫蘆彎,忽聽“嗖嗖”一陣風聲襲來,毛人立即停住,將冬冬放在地上,順手抓起幾個雞蛋大小的石塊兒,一雙眼睛警惕地向四周搜尋。沒兩分鍾,一群十幾隻獅子朝這邊擁來。

冬冬又是一陣驚恐。

毛人雖然不傷害他,卻不知要把他擄到何處,這兒已經十分不幸。如今又同獅群相遇。毛人再有本事,如何低得住一群獅子?看來是要難逃一死了。他正這樣想著,毛人突然一聲怒吼,右手一揚,早有三塊兒石頭飛出,當頭的三隻獅子應聲倒地。其餘的頓時停下,不敢再往前進。毛人又一聲吼叫,又有三塊兒石頭飛出,又有三頭獅子應聲倒地。餘下的早被嚇破了膽,吼叫著朝另一個方向逃去。

毛人“哧哧”大笑一陣,笑得非常得意。然後又抱起冬冬扛在肩上,快步向前走去。峽穀越來越窄,漸漸的隻有四五人寬了,毛人也越走越慢,忽然停下,把冬冬往地上一放,彎起腰輕輕拔開草叢仔細地尋找著什麽。突然,他好象發現了什麽,全身一陣顫抖,“咕鈕咕鈕”地自言自語著,急得抓耳撓腮。好一陣,好象想到了什麽,“哧哧”笑著轉回身,尋一個山洞把冬冬放進去,連比劃帶“咕鈕咕鈕”地說著。

冬冬雖然聽不懂,卻看懂了它的意思:外麵有危險,你先在洞裏藏起來。見冬冬點頭,毛人才放心地走出去。

冬冬隨後走近洞口,看毛人要做什麽。毛人先揀了幾個雞蛋大的石塊兒,一點點走近剛才嚇得它顫抖的地方,舉起一塊石頭向下一砸,就聽“卡喳”一聲,仿佛鐵器相撞。聲音過後,毛人又往前尋找了一會兒,又聽見“卡喳卡喳”幾聲響。毛人這才欣喜若狂地走回原地,往地上一倒一邊翻滾一邊痛苦地大喊大叫。

忽然,頭頂上傳來一陣陣奇怪的聲音。冬冬向上一望,有四個人從峭壁上麵放下四根繩索,每人坐著一個滑車向下滑落。離穀底還有二十幾米高時,四人突然停止下滑。每人拿出一隻望遠鏡往下觀察。毛人突然翻身躍起,一連擲出四快兒石塊兒,分別擊斷四根繩索。那四人慘叫一聲栽落下來。毛人一連幾個縱躍,把四人分別接住扔在地上。

冬冬已經走到近處,發現草叢中下著幾隻大鐵夾子,原來是捕獲雪人用的。

毛人又將冬冬往肩上一扛,一隻手向前一指,“咕鈕咕鈕”地怒喝幾聲。四個獵手已知其意,驚恐萬狀地朝前走去。看到毛人對冬冬這樣好,其中一個年長的突然說:“小孩兒,你求求情,救救我們吧!”

話音剛落,毛人朝他背上用力一擊。那人頓時張開大口再也閉不上了。嚇得另外三人哪裏還敢說話!冬冬想了想,盡管心中害怕,還是求了一句情:“毛人伯伯,你就放了他們吧!”

毛人根本聽不懂他的話,繼續往前走。

冬冬膽子大了起來,用手拍拍毛人額頭,聲音也放大了些:“毛人伯伯,你就放了他們吧!他們又沒傷著你。”

這次毛人仿佛聽懂了他的聲音,一把將他從肩上抓下來,舉過頭頂瞪圓了眼睛看著他,怒吼了一聲。冬冬嚇得使勁兒閉上了眼睛,生怕毛人把他扔出去。要是那樣,不摔死也得摔個半癱。毛人見他再不敢說話了,“哧哧”一笑,又把他扛在肩上繼續往前走。

四個獵人互看一眼,哪裏還敢作聲!

走過山穀最狹處,前麵一點點開闊起來。四麵都是陡峭的絕壁,中間儼然一座平原。有幾處是茂密的森林,但更多的地方是平坦的草地,上麵開滿了鮮花。還有幾條縱橫開闊的河流。河水清清奔流不息,偶爾還能聽到悅耳的鳥鳴。

冬冬剛開始隻感覺新鮮,不住眼地向四外望,忽然一臉嚴肅起來:那縱橫交錯的河流,那一片片茂密的森林,那一片片盛開著的叫不出名的鮮花,還有河流上搭起的小橋,都是那麽錯落有致,絕不是野生野長,仿佛有人精心規劃的一般。

難道這裏有人居住?

冬冬的心裏越來越恐怖了。他偷眼看那幾個獵手,一個個麵上也都越來越驚慌起來。其實,這一片片森林是按七星八卦方位排列的,那一條條河流是青龍擺尾陣。隻是他們不知道而已。

忽然,毛人“咕鈕咕鈕”大叫了兩聲,從最近一片樹林內跑出三個矮個子毛人。大個子毛人又“咕鈕”了幾句,一個矮個子毛人將四個獵手推搡著朝左邊森林走去;另一個矮個子毛人將冬冬抓起來往肩上一扛,頭也不回朝前麵走去。

冬冬不知道將會怎樣處置他,回頭偷看大個子毛人,見那小個子毛人正撲在他懷裏親呢。想來若不是他的妻子,就是他的孩子。

經過兩片森林時,冬冬發現很多樹上搭著很大的窩,有的空著,有的裏麵睡著毛人,還有的裏麵有幾個小毛人正在打鬧。見冬冬走過,都象看西洋景似的伸長脖子往外看,有的還“咕鈕咕鈕”說個不停。

河麵上的橋是用獨木連接搭成的,看似簡單,卻都很結實。到了排列在中間的一片森林邊,矮個子毛人停下,畢躬畢敬地朝裏麵喊兩聲。很快走出一個身材更加弱小的毛人來。冬冬看一眼差點驚坐地上。此人同普通人一樣高,和人長得也極相似,隻是眼睛略微突出,耳朵有些尖,頭發濃黑向後披散,**的身上長著稀疏的黑毛,是個男性。

他聽矮個子毛人“咕鈕咕鈕”說了一陣後,也“咕鈕”了幾句,一擺手,矮個子毛人飛身離去。他圍著冬冬轉兩圈:“你、是、怎、麽、被、抓、住 、的?”

冬冬又是一驚:“你,你會說人話?”

“嘿嘿嘿……”毛人把眼一瞪:“回、答、我、的、話!”

冬冬嚇了一跳,急忙把經過說了一遍。

毛人聽了很高興,又“嘿嘿”一陣笑,拉住冬冬的手走進森林。

到了森林中間,一棵很粗的大樹中間搭著一個很大也很華麗的窩,周圍的四棵樹離地麵一米處有四個小窩。這毛人走近時,又有三個毛人從窩裏出來,也長得極似人形,不過是二男一女,性別有所差異。他們幾個“咕鈕”了幾句,解開拴在另一棵樹上的藤索。

那隻華麗的窩從樹上緩緩落下,從裏麵走出一個白發蒼蒼的胖老太太。分明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人。冬冬嚇得直往後躲。老太太慈祥地一笑:“小娃娃,不用怕。我是真正的人。六十年前被雪人王抓來做了他妻子。這四個都是我生的孩子。他們不會傷害你。我老了,很孤獨,想找一個孩子來作伴,也想培養他做雪人穀的未來主人。你來了,是你的幸運……”

老太太說著眼淚落了下來。

冬冬本想拒絕,可看到這樣一個慈祥的老太太流下了如此傷感的眼淚,想到她這六十年生活的孤獨和不幸,便同情地糊裏湖塗點了頭。

見冬冬答應了,老太太高興得一陣大笑。笑聲突然一止,老太太臉色臘黃起來,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往下淌。她的三兒一女頓時嚇壞了,先是慌張地“咕鈕咕鈕”亂說一通,接著老大笨拙地說:“媽、的、老、病、又、犯、了,咋、辦、呢?”

冬冬的爺爺是著名的老中醫,他沒事的時候也跟爺爺學過幾手,聽了這話便上前一步給老太太把起脈來。過了一會兒說:“她是勞倦內傷,心脾兩虛和飲食失節,痰濁阻滯造成的冠狀動脈粥樣硬化性心髒病。你們能帶我出去采點草藥嗎?”

看似老大模樣的毛人說:“小、妹,你、帶、他、去。”

到了一處丘陵坡前,果然綠草茵茵中生長著白豆蔻、丹參、鬱金、菖蒲等中草藥。冬冬急忙采了幾樣,雖然不算很全,但也能湊和著用了。果然幾副中藥下去,老太太病情見好。她更加喜歡冬冬了。原本不讓他上到她的窩裏,自從有了這份感情,便整日把冬冬留在身邊,寸步不離。

那天,冬冬無意中在老太太的舊布包裏發現了她年輕時的一張照片,更加驚異起來:“老奶奶,這張照片我見過。”

老太太一愣:“你見過?你在哪兒見過?”

“在我爺爺的相冊裏。爺爺總把它拿出來看,有時候還流眼淚呢!”

老太太驚愕半晌:“你爺爺有這張照片?他總拿出來看?還流眼淚……”老太太仿佛陷入了沉思,半晌又突然問,“你爺爺叫什麽?”

“我爺爺叫潘森!”

“潘森?你是潘森的孫子……”

老奶奶頓時流出了眼淚,接著便泣不成聲了。

冬冬不知道怎麽回事,老太太的四個兒女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都是你看我我看你,一臉莫明其妙相。老太太終於止住哭聲,緩緩出了窩,蹣跚著走出森林。她的女兒和一個兒子緊跟出去。當天晚上,老太太親自蒸煮了幾個菜,還給冬冬特意做了一碗湯。

夜裏,冬冬睡在老太太窩裏,一覺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睜開眼睛一看,自己睡在一張石椅上,一座繁華的城市就在眼前。他再仔細一看,居然在自己家鄉的龍山上。他一下站起來,茫然四顧,一棵樹後黑影一晃,儼然是從虎口奪下自己的那個大個子毛人。

冬冬直追過去。

毛人快速跑進龍山深處,轉眼消失了。

冬冬望了一會兒,失望地走回家,想把這幾天的經曆對爺爺說,可他不知道雪人穀在什麽地方。也不明白老奶奶為什麽改變了培養他做雪人穀穀主的主意,還派那個雪人將他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