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篇刀尖刻出來的字謎

王老師接到兒子的電話馬上趕回來,發現存放在學校倉庫裏的50台電腦不見了,便立即報警。探長翁同善仔細勘察了現場,然後向報案人了解情況。三個小時前,在學校值班的王老師,突然接到一個陌生人打來的電話,說他兒子在月亮山打架受傷了,便急忙鎖了學校的大門小門,急忙去找兒子。

月亮山就在市郊,打出租車十幾分鍾就到了。可是,他找了不少地方都沒有發現兒子,就在這時接到兒子打來的手機。原來,兒子根本沒有上山,一直在家裏寫作業,因為累了,就想來爸爸這裏玩一會兒,見大門開著,倉庫門也開著,卻不見爸爸,意識到可能出了問題,這才急忙給爸爸打了電話。

看來,王老師中了調虎離山計。

探長走到學校外麵,觀察周圍環境。

雖說天早已黑了,但月亮已經升起來,周圍環境隱隱約約可見。學校相對比較偏僻,這個時候,不會有人從附近經過,要想找到目擊證人,幾乎不可能,也就不抱希望。大門外轉彎後直行100米,就是車流密集的國道。50台電腦,肯定會用汽車運走,而疑犯不但毀滅了可能在倉庫留下的痕跡,還在車後麵掛了一種什麽東西,將車轍印也全部破壞了。

目前惟一能能夠明確的是案發時間:晚上9點到10點之間。

電腦是上午剛剛買回來的,疑犯肯定與學校有關,否則不會這麽快就能知道信息,說不定,盜賊就是學校的老師,但是,通過調查,否定了這個可能。助手倪廷貴突發奇想,王老師被人“調虎離山”,證據似乎還不夠充分,至少案發時,他是不是確實在月亮山,還沒有人能夠證明……“對,電話,‘調虎離山’的那個電話……”

翁同善受到啟發,突然想到王老師離開學校前接的那個電話。

好在王老師還沒有刪除留在手機裏的那個電話號碼。經查證,那是鐵南一家儲蓄所門前的IC卡公用電話。

儲蓄所門前是一條馬路,車流不斷。翁同善沒有過多觀察電話亭,卻對它周圍環境產生了興趣——儲蓄所門旁掛著“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牌子,門上方安有攝像頭,那一定是監控錄像,說不定疑犯已被錄像了。

果然,他們從監控錄像裏發現了打電話的人。盡管儲蓄所門前的燈光不夠明亮,疑犯的身形和麵容不夠清晰,但是,校長還是一眼認出了此人——此人名叫牛北生,是主管後勤的女副校長的丈夫,經營著一家規模不小的網吧。

他們趕去牛北生的“逍遙神”網吧。牛北生看過翁同善遞來的證件,十分冷靜地將他們請到辦公室,每人發了一瓶礦泉水,然後問:

“我可以幫什麽忙嗎?”

好像什麽壞事也沒有做過一樣。

“我們懷疑你和一件案子有關,要帶你回局裏問話。”

倪廷貴說。

“什麽?我會和案子有關?”牛北生的驚訝,就像聽說了公雞生蛋毒蛇長了翅膀一樣,“你們不要搞錯,我可是守法公民。”

雖然打電話的時間和地點十分吻合,但是,還不能因此認定牛北生就是嫌疑人,所以,翁同善問:

“你——前天晚上九點,在哪裏?在做什麽?”

“前天晚上九點——”牛北生認真想了一下,“我和好朋友竇海笑在一起吃飯,有證據可以證明。”說著,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照片,“當時我到飯店比較早,他還沒有去,我見飯店大廳十分漂亮,尤其那些鮮花更是招人喜愛,就拍下了這張照片……”

翁同善接過照片認真看了看:

“時間不對呀!照片背景的時鍾是三點,不是九點。”

“哦,忘記說了,”牛北生仍然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這是從鏡子裏拍的,所以有些東西應該是反的。”

如果這樣,照片上時鍾的三點,應該是實際時間的九點。但是,僅憑一張照片還不能證明牛北生沒有作案時間。照片的背景裏拍到一名女服務員,胸前戴著印有飯店名稱和編號的名簽。也許,這名服務員能夠證明什麽。

翁同善和倪廷貴趕到這家飯店,找到照片上的女服務員。

女服務員看了看照片:

“在這裏拍照的顧客非常多。我們這兒的服務員,都被當作背景拍照過,實在記不起什麽了。”

翁同善和助手去找與牛北生一起吃飯的竇海笑。當他們見到竇海笑表明身份時,竇海笑眼睛裏閃過一絲慌亂。

“我們是在晚上九點以後進餐的。”

竇海笑冷靜了一會兒才說。

“唉,又是一無所獲。”

離開竇海笑家,倪廷貴失望地說。

“不,收獲很大。我從竇海笑眼睛裏發現了什麽。”翁同善拿出那張照片,“究竟是什麽,我還不知道,但是,這張照片應該給我們答案。”突然,他發現了疑點,“照片既然是從鏡子裏拍的,背景裏的時鍾指針是反的,別的東西也應該是反的,比如一些文字和數字,你看服務員胸前的名簽。”

倪廷貴接過照片認真看一眼,頓時驚喜起來:

“名簽上的文字和數字都不是反的,說明這張照片根本就不是從鏡子裏拍的,那麽時鍾上的三點也是實際時間的三點,根本不是晚上九點,也就是說,牛北生有作案時間。”

“還不能這樣肯定,我們應該請教專家。”

根據專家鑒定,照片確實是從鏡子裏拍的,卻是從底片背麵衝印,所以照片背景時間和實際時間一致。現在可以肯定,案發當天,牛北生和竇海笑確實在這家飯店吃過飯,隻是,時間不是晚上九點,而是下午三點,那麽,牛北生具有了充足的作案時間。牛北生為什麽要製造出這樣一張照片,來證明自己沒有作案時間?他的嫌疑增大了,而竇海笑很有可能是他的同謀。

竇海笑遠遠沒有牛北生老練,應該容易突破。為了不打草驚蛇,防止牛北生改變電腦藏匿地點,翁同善讓倪廷貴悄悄將竇海笑帶回公安局,先從他這裏打開突破口。回來的路上,發現一家飯店門前兩個年輕人正在打架,而且已經飛起了啤酒瓶子。倪廷貴立即停車,拿出手銬將竇海笑銬在警車門上,快速跑去製止兩個打架的年輕人,不想回來時竇海笑已經無影無蹤,隻有手銬掛在車門上。

“這下可要打草驚蛇了”。

倪廷貴來不及多想,急忙向翁同善匯報情況。翁同善認為竇海笑下一步要做的就是逃往外地,一定回家拿錢,便命令助手趕去竇海笑家。倪廷貴趕到後,發現竇海笑家房門緊閉,而且裏麵反鎖著。

倪廷貴叫門不開,正一籌莫展,翁同善趕到了。他發現地麵上有幾滴血跡,意識到問題嚴重了,命令助手將房門強行打開。助手撞開門,一幕慘景映入眼簾:竇海笑躺在地上,胸口一個血洞,還在向外流著血液,手中握著一把短刀,手上和短刀上都染滿了鮮血,刀尖粘著一點泥土,手機丟棄一旁,上麵粘有血跡,座機聽筒扔到桌麵上,上麵也有血跡……人,已經死亡了。

“跑回來就是為了自殺?”

助手感到意外。

“為50台電腦而自殺?何況他又不是主謀。笑話。”翁同善說,“你以為房門反鎖,人死在屋內,手中握著一把刀,胸口一個血洞就是自殺?手機和座機上都有血跡,難道紮了自己一刀之後還要打電話?為什麽打電話?給誰打電話?”

“如果紮完一刀之後就後悔了,不想死了呢?”

助手又問。

翁同善沉思了一下,點點頭,認為有可能,那麽刀尖上為什麽會有泥土呢?突然發現地麵上有“在地”兩個小字,後麵還有一橫,顯然是用刀尖劃的,而且,後麵的字還沒有寫完就咽氣了。“在地”什麽呢?死亡之前留下的字,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信息,會是什麽呢?那個隻劃了一橫的字又是什麽呢?

翁同善仔細觀察了那一橫所在的位置,認為應該是一個上下結構的字,可是,這樣的字實在太多了,現在無暇仔細琢磨,便拿起地麵上的手機檢查,電池沒電了,檢查座機最新撥打的號碼,竟然是“120”。為什麽急救中心沒有人來?他要查詢一下,便重播回去,可是拿起聽筒一聽,感覺信號不對,急忙走到外麵檢查,電話線已經被人剪斷,而且是新茬……翁同善立即做出判斷:竇海笑死於他殺,殺害他的就是幫忙打開手銬的人。也就是說,在助手帶走竇海笑時,凶手已經知道了,說不定兩個打架的年輕人也是他的安排。為了殺人沒口,嫌疑人將竇海笑送到家門前,突然向他胸部插了一刀,故意不將刀拔出來。竇海笑為保命掙脫凶手跑進屋內反鎖上門,要給“120”打電話求救,手機沒電了,想到使用座機,剛剛撥出號碼,凶手在外麵掐斷了電話線。他明白自己性命不保,拔出刀寫字要留下線索但是沒有寫完……之後,他們在刀柄上提取到了與死者不同的半枚指紋,與電話線上提取到的指紋完全一致,還在屋門前、院裏提取到了可疑的鞋印,與牛北生本人的指紋和鞋印完全相符。大門外提取到的車轍印,與牛北生的車轍印吻合……案子可以結了。

牛北生被帶進公安局,不再有“從容自若”的風采了。

在飯店門前打架的兩個年輕人,正是牛北生安排的。這兩人與案子無關,隻是喜歡泡網吧,被牛北生“免費上網一個月”所利用。牛北生承認殺害竇海笑是為了滅口,卻對50台電腦的下落隻字不說。

翁同善又琢磨起在竇海笑家地麵上發現的幾個字,仍然一無所獲。根據調查,關於學校的種種信息,都是牛北生從妻子口中套問出來的,這位副校長與案子沒有絲毫關係,於是,他帶著兩個字和一橫去請教這位副校長。

副校長琢磨了一會兒,認為這一橫應該是“下”字。牛北生以前說過,網吧有一個地下室。他們在網吧找到了地下室入口,進去以後,都驚得目瞪口呆起來:不光50台電腦擺放在裏麵,還有7輛嶄新的摩托車,一箱子百元麵值的人民幣,一箱子金銀首飾,還有半箱子名牌手表,總價值200多萬……三年來,一直沒有偵破的北街儲蓄所被盜案,金店被盜案,不斷出現的摩托車被盜案,原來都是牛北生和竇海笑所為。

麵對這些證據,牛北生恨恨地咬了咬牙齒,長歎一聲:

“這些東西,本來想留給我女兒的,誰知一場空啊……”

“這些都是贓物,我們的女兒會接受嗎?”

女校長氣憤地問。

牛北生一愣,眼睛睜得溜圓,盯著老婆看了半天,顯然在思考老婆說的這句話,半天後,眼睛突然閉上,頭一低……他,一定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