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奶奶與長翅膀的水果（下）

重回到西紅柿裏的時候，我仍然感覺像做夢一樣。我的一雙翅膀忽然變回胳膊。我將兩枚羽毛放在沙發上。那隻美麗的鳥兒飛進來，又將羽毛銜走。古怪奶奶高興地說：“我知道你們都不餓，但是，到了我這裏，必須讓你們嚐嚐我的手藝。”

蝌蚪風又作出幾個怪異的動作和表情。我知道，它是聽說有好吃的興奮了。其實我心理和它一樣，但是，我表麵上含蓄一點，嘻嘻……古怪奶奶又拿起笛子吹了一段動聽的樂曲。忽然，我聽見外麵傳來“萬馬奔騰”一般的聲音，向外一望，天啊，土豆白菜黃瓜茄子……還有那麽多我叫不出名的蔬菜，都從四麵八方向這邊奔來。

古怪奶奶打開門，用一種特殊語言叫著它們的名字，接著，被點了名的一個跟著一個走進西紅柿，而且眼睛裏充滿了喜悅，好像叫它們來不是為了被吃掉，而是要請它們吃滿漢全席一樣。我仔細看著它們，除了形狀不同，四肢與五官跟人一樣，哪裏是蔬菜啊，簡直就是一個個小精靈。

“古怪奶奶，我們真要……真要把它們做成菜肴啊？”“嗬嗬嗬……”古怪奶奶猜透了我的心思，“它們本來就是蔬菜，不及時吃掉，也會腐爛的。隻不過，它們是活著的蔬菜。你看它們多高興啊……”

看著古怪奶奶把它們放進水盆清洗幹淨，然後分門別類地放進不同容器，然後接通電源……所有容器都是透明的。我看著它們在容器裏，有的被一下下切成片，有的被一下下切成絲，有的被一下下切成塊，然後，容器自動翻轉，它們的顏色開始改變……當這些菜肴端上餐桌時，真可謂“色香味”俱全，可我一口也吃不下。蝌蚪風倒是毫不客氣，一陣狼吞虎咽將肚子撐得像個熱氣球。飯後，我要告辭了。古怪奶奶又拿過四個小籠子：“你沒吃我做的菜，也不能讓你虧著。這些水果歸你了。”

四隻小籠子，一個裏麵有6個蘋果，一個裏麵有6個橘子，一個裏麵有6瓣香蕉，一個裏麵有6個葡萄粒。它們都像被關進籠子裏的鳥兒一樣，一會兒展展翅膀，一會兒企圖飛出去，一會兒安靜地蹲下，不停地歪著小腦袋左顧右盼——看不出它們高興，也看不出它們憂愁，或者恐懼。

也許，它們隻是會飛的水果，有的也隻是水果的本性，根本意識不到目前的危險。我突然想到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雖然他們都知道古怪奶奶的傳說，但是，都沒有吃過這裏的東西。他們是6個人，正好每個籠子裏也是6個水果。我決定把這些東西送給他們品嚐了。

蝌蚪風有些不高興了。與古怪奶奶告別的時候，它的熱情和來時比少了很多。出了西紅柿，我要求它用咒語帶我回家，可它卻說吃多了，已經沒有力氣將我包裹起來飛行。

我們隻有步行了。

天漸漸黑了。我們連夜趕路。可能是那杯飲料的作用，我沒有覺得餓，也沒有覺得累。第二天早上，蝌蚪風忽然停下，對我說：“豌豆彎兒，我們吃一點東西再走吧。有點走不動了。”

這時我才突然明白，古怪奶奶給我拿了水果，沒有給它，它是因為這些心情不好的，根本不是吃多了沒有力氣。我隻喝了一杯飲料，到現在既不餓也不累，它比我多吃了一頓大餐，怎麽就餓了累了？就是嘴饞了，想吃這些水果。可是，我怎麽舍得給它吃呢？

蝌蚪風見我有些不願意，幹脆坐下來不走了。就在我琢磨著怎樣向它解釋時，不知它用了什麽方法，我隻覺得一絲微風吹過，四隻籠子的籠門突然打開，裏麵的水果一個跟著一個飛了出去。

“蝌蚪風，你想幹什麽？”

我有些生氣了。

“我怎麽了？我怎麽了？”

它臉上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快幫我把水果抓回來啊！”

“如果我能飛，就用不著一步步走著回家了。”

那些飛出籠子裏的水果，就像剛剛被放飛籠子回歸大自然的鳥兒一樣，興奮著歡叫著，用力扇動著翅膀，朝著不同方向快速飛行。“完了完了，現在就是想把它們都抓回來，也不可能了。”我的心一下悲涼到了極點。就在這時，古怪奶奶飛來了，拿出笛子吹了一曲。那些飛走的水果又一個跟著一個飛回各自的籠子。

古怪奶奶關上籠門，有些生氣地對我說：“為什麽不直接告訴它，你要把這些水果送給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婆外公？”“我……”我嘴巴動了幾下，“我怕它誇我有孝心。”

“有孝心是好事，還怕人誇？哼！”

古怪奶奶飛走了。

“原來你要把這些水果送給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婆外公，不是留著自己吃啊！我們是好朋友，你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婆外公，也是我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婆外公啊！我也有孝心啊。”蝌蚪風突然跳起，一下把我和四個籠子包裹起來，旋轉著朝家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