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大疑案

昨天是周五,我上完兩節作文課,正準備喝口水,魏傳武拿著一把傘進來了:“鄧傑剪爛了我的傘。”我拿過來一看,果然,很長的一道口子,明顯是剪刀剪過的痕跡。辦公室的幾個老師都笑了,孩子用剪刀剪破東西的事在我們都常經曆,一點不奇怪。我想都沒想,直接打通鄧傑爸爸的電話:“孩子剪破了魏傳武的傘,你買一把新傘賠給他就是了。”鄧的爸爸很爽快地答應了。

中午,大約一點五十,好不容易把學生們搞定了,我想休息一下。電話打過來了,是鄧傑的爸爸:“我的孩子說他沒有剪破人家的傘。我平時要求很嚴格,他不敢在我麵前撒謊。我在學校等你。”我一聽,著急了,想著上午根本都沒有調查,冤枉了孩子可不是好玩的,他們的心靈那麽脆弱,大人世界的一點點小事在他們那裏都是天大的事。抓過外衣跑到學校,一邊給家長道歉,一邊找人喊魏傳武。家長上班去了,魏傳武來了,我把兩個孩子叫到辦公室,調查情況。

“你親眼看到他剪你的傘了嗎?”我很嚴肅地問魏。

“我看到了。他拿著那把黃色的剪刀,他剪完了我的傘,我就去追他,可是我追不到他。我就來告訴老師了。”我一聽,這個過程說得很清楚,也沒有撒謊的可能。再問鄧傑,他眼淚直流:“我沒有剪,我要是剪了他的東西我爸爸會打死我的。”他不停地哭。我已經明白問題出在哪裏了,然而這不是我的能力所能達到的範圍了,我隻能告訴鄧傑,沒有剪壞人家的東西就算了,以後也不能剪,這把傘不用他賠了,我來做魏家的工作,再不行,把我的一把新傘賠過去也不是什麽大事。但是,我還是再一次打通了鄧傑爸爸的電話,讓魏傳武把經過一一說清楚,然後,我拿過電話:“傘不用你賠了,我相信我能做通魏家家長的工作,但是,無論如何,希望你不要打孩子,這種小錯誤,不值得用暴力。算是我求你幫個忙吧。”家長答應了。這贓疑案,沒有結果和有結果也差不多了。

今天是周六,輪到我先上課。帶孩子們觀察校園,用總分的方式寫話。正上課,兩個學生吵起來了。馬國寧非常委屈:“賀禮斌拿了我的悠悠球。”

我搖搖頭:“這種話不能亂說的,你親眼看到他拿了嗎?”

“沒有,可是,我上課的時候把兩個悠悠球放在這裏,現在隻有一個了。”

“那你下課的時候呢?”

他把褲子上的口袋拉鏈拉開:“我一下課就把兩個球都帶出去了。”

好了,玩具對於兒童,和生命一樣重要,不用說了,這兩個球比我的課堂重要多了,他們兩個人的心思都在這裏了。隻是,一直好好地守衛著球的馬國寧,怎麽也想不清楚他的球是如何不翼而飛的。而賀禮斌,死活也不承認他拿了馬國寧的球,可是,馬國寧隻有他這一個同桌,別的人,根本都沒有靠近過這張課桌。兩個孩子都哭了,我卻解決不了這個問題,我雙手一攤,“這怎麽辦呢?讓老師好好想想,行不行?”他們答應了。

也許明天,這個悠悠球自己會回到馬國寧的課桌裏呢?這贓疑案,我想是不會有結果了。這樣想著,自己也笑了。

快樂沐春風

天氣真的很好,和暖的春風吹在人身上,感覺心靈的每一個角落都有一顆種子在發芽。“我們去生態公園踏青!”此言一出,全班集體跳了一圈倫巴,個個歡喜不盡,把我平日教導的“喜怒不形於色”早忘個一幹二淨。好吧,學會享受生活也是教育的題中之議,我們且來享受春天。

五十多個張牙舞爪的孩子走在大街上,雲彩都隻好升得高一點,怕被他們抓住了衣裳。才告訴幾個女孩不要隨便跳到馬路中間去,幾個孩子大叫:“你罵黃老師了。”我回頭一看,小周勇早已滿臉通紅。

“黃老師,周勇說,走在他前麵的都是孬種。你也走在他前麵啊!”小女生們憤憤不平。

“沒關係,我們抬頭挺胸,走出英雄氣概來,就不是孬種了。”我把包往背後一甩,正步踢得老高,一堆的孩子跟著我的樣子抬腿邁步,小周勇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進了生態公園的大門,我正準備坐下來歇口氣,好多行李已經在我身邊堆好了:“老師,你看東西,我們先玩去了。”

我答應著坐下,掏出書,還沒看,一塊雞翅遞過來了:“老師,你吃。”是平時那個一說話就臉紅的小彥希!雞翅一塞到我嘴裏,人就飛快地跑開了,又遠遠地回過頭來,看著我笑。

接二連三地,很多小零食都到我書上來了,還沒看清人呢,早都跑遠了。一瞬間,周圍就隻剩下五個跳皮筋的女生了。我摘了一根青草放進嘴裏,小班長和她的同桌過來了,她跳躍著來到我身邊,大聲地叫:“黃老師,你有沒有衛生巾?”我一下子呆住了,這個家夥才十歲啊,又瘦又小的,不可能吧?她笑意吟吟地站在我麵前,等我回答呢。我作聲不得,眼珠轉了又轉。半晌,她回過神來了:“不對,是衛生紙!”

我拍拍胸口,大笑起來:“就是麽,我說不可能的。”小班長的同桌也早已哈哈哈地笑開了。我把餐巾紙遞給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幾個跳皮筋的女生也都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

隻一會兒,跳皮筋的女生們也都到山上采標本去了。我想轉一圈,可大包小包沒人管,隻好扯過幾件衣服蓋在頭上睡大覺。正睡得香,突然什麽東西重重地從頭上打下來,我還沒來得及喊“唉喲”,腰上又著了一下,緊接著遠遠的聲音傳來:“唐慶,你踩了老師了,你踩了老師了!”我掀開衣服,唐慶正束手無策地站在我身邊。這小子,一定以為是女孩子的衣服,踩幾腳好玩,沒想到衣服下麵卻藏了老師。我拍拍腦袋,對他笑著說:“這個頭今天一定不愛思考,該踩幾下。”另外的幾個男生卻不幹了,走過來要打唐慶,“你敢踩老師!”

我連忙阻止:“你們平時就不調皮了?去玩,沒關係的。”他們拉了唐慶,一溜煙跑開了。原來,這出戲是演給我看的?這種苦肉計虧他們在轉眼間就演得出來。

采好標本的女孩子都圍到我身邊來畫畫了。我趁機到湖邊去散步。幾棵柳樹下,兩個平時最內向的孩子正在編花環。見我來了,有點不好意思,眼睛瞟著我微微地笑。

“你們的手真巧,編了這麽多,不送一個給我?”旁邊的小精靈馬上抓了一個最大的花環,戴到我頭上。我掏出鏡子,照了又照,“果然很漂亮,謝謝你們。”我繼續我的漫步,又轉過身來告訴她們,“不要呆久了,一會要集合回家了。再玩十五分鍾好不好?”她們愉快地點了點頭。

站在湖邊的小石墩上,我靜靜地感受著這山山水水,每一個角落裏,好像都聽得到孩子們的喁喁低語,每一個角落裏,好像都有生命在靈動地閃耀。春風輕輕地吹過,吹在我吃驚的耳朵裏,吹在我微微麻木的頭上,吹在我還沒有合起的書本上,吹得這個公園的每一棵小草,都欣欣然地迎風起舞。

天氣真好,來,讓我們,天天去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