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人

房子後麵是個垃圾堆，一直不知道那後麵還有什麽。那日平兒握一束山花衝進來，大叫：“姐，姐，我發現了一個秘密，垃圾堆下麵有條小路，還有一座木房子，一個菜園，好多苦瓜，這條路一直通到大門口呢！”我正看書，懶懶地應了一聲，平兒沒趣，滿心的歡喜頓時煙消雲散。

幾天後，帶平兒一塊去買菜，平兒堅持走小路，我興致正高，拉著她的小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上去了。小路很窄，隻容得下一隻鞋子，彎彎曲曲，坑坑窪窪的。路邊上花花草草長了不少。正走著，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座小木房子，兩間不足十平米的屋子裏用竹片和長條凳支了一張床，地下堆滿了硬紙片、啤酒瓶。

“難道這是個廢品店？”我正猶疑著，遠處，一個挑著滿筐廢品的老人走來了，是他！我一下子呆住了。

那個老人一直在學校內外拾垃圾、收廢品。有一天，他問我有沒有《十五的月亮》這首歌的曲子，能不能給他抄錄一份，他要拉二胡。我吃驚地看著他，黑黑的臉上刻滿了風霜雪雨，可是身軀依然挺拔著，一雙眼睛那樣清澈，明亮。我點了點頭。

過了好多天，我才將歌譜給了他。老人眼裏湧出許多感激，又提出了要幾個曲譜。我猶豫了一下，老人就默默轉身走了。

第二天，我剛下班，就看到他提著一袋蘑菇在我的房門前等著。

“這是我自己種的！”他放下就走了。

那段時間工作實在太忙，我一直沒看到這位老人，也幾乎沒有想到他。幾個月以後，他來找我，內疚深深地埋在我心裏，我沒抄好他要的曲子！

老人居然就住在這兒！

這時，一個收拾得幹幹淨淨的老婆婆從屋後出來了，她滿臉是笑，和老人一塊放下擔子。

黃昏時，我將我的三本歌曲集都送給了老人。

後來，我經常一個人到這苦瓜園來走走。菜，是兩個老人一塊弄的，每一塊地都整整齊齊，每一棵苦瓜都嬌若處子，迎風含笑。時常可以看到老人坐在凳子上，含笑拉二胡。婆婆要麽在淘米洗衣，要麽在打掃房間，周圍洋溢著寧靜和幸福。我羨慕地望著他們，一些塵俗的煩惱離我遠去。我渴望著有一天，等我老了，我也會有這樣一間小木屋，侍弄這樣一片菜園，等著，那個願意為我彈吉他種苦瓜的人。